《短篇合集》程寻寻

32、奇怪的恋爱

　　“我的话，希望你不要当做耳旁风。”罗秋玲凑近周意的耳旁，压低声音，宛如暗夜而来的修罗。“你虽然是我的儿子，但我不介意毁掉你。”

　　罗秋玲的眼里满是恨意，周意不敢抬头看她此刻的眼神。

　　应该很失望吧，如果不是失望，她不会对他说这样残忍的话。

　　可是妈妈，我除了你，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再也没有别的依靠了。

　　良久，周意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声若蚊蝇，罗秋玲眼里迸发出亮光，期待的扶起周意的肩膀，“真的吗我的好意儿，你没有骗妈妈吧。”

　　周意摇头，眼里是罗秋玲看不见的沉沉失落。

　　罗秋玲的眼里的亮光更甚，激动的把周意抱在怀里，她似乎早就忘记了刚刚对周意的粗暴，她又恢复了那个温柔优雅的贵妇。仿佛刚刚那个凶狠的女人，只是一个她的裂变。

　　罗秋玲把周意抱在怀里，像小时候那般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轻轻笑着，温柔无限的开口说道。“拍电视的有什么好，还不就是抛头露面任人观看的吗，你看何雨秋戏演多了是什么下场，自己在家里就喝药，虚无的剧情演多了，自己就把它当真了，可是我们有自己的生活，何必去追求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呢，意儿听妈妈的话，少关注点娱乐，别学那个女人。”

　　周意无声沉默。

　　那个叫何雨秋的女人，是周淮的妈妈。虽然没有见过她，可是她听过无数次这个名字，那是和他妈妈争斗了一辈子的女人。即使她早就已经死亡，可是罗秋玲还是把她当成了敌人。

　　何雨秋，三十年前娱乐圈里最负有盛名的女演员。天有不测的是，那个女人，在生下周淮就喝了安眠药去世了。

　　已经死了快三十年的人，依旧是罗秋玲眼里的一根刺，每次提起影视提起关于何雨秋的一切，罗秋玲就会失去理智。

　　即使她已经死了，罗秋玲还是没有放过自己。

　　——

　　周意也突然告假休息，很匆忙，许宁打完卡进电梯才接到的通知。

　　按理说不应该，现在博时影视那边忙的不可开交，一个人都恨不得分成两个人用，而且他的行程比周淮更满，他临时休假，把工作室的所有人都弄的措手不及。

　　一个上午，许宁都在给周淮递各种影视方面的资料。他不在，就需要周淮把关。

　　如此忙活了几天，周意还是没有来上班的迹象，许宁扛不住了，强撑着进了总裁办，把合同递给周淮，就开始往沙发上躺。

　　周淮看见了她摆烂的动作，没说话，轻咳了一声。

　　哪知许宁反应很大，直接坐起来瞪着周淮的后脑勺。不满开口，“怎么我现在躺一下都不可以了吗？”

　　周淮无辜的转头对上她的怨气。“我一句话没说。”

　　许宁气气。“周意无缘无故请假，害我凭白多了那么多的工作，博时给我几个子啊，要我这么拼命的工作。”

　　马上就到年底了，工作量剧增，之前周淮已经加过年薪，现在真的忙的喘不过气时，大家又不好意思再提年薪的事了。

　　明目张胆的在老板面前抱怨活多工资低，也就许宁敢了。

　　周淮低着头看资料，抽空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笑道。“你是在跟我抱怨工资低的事？”

　　许宁立刻坐直了身体，期待的看着他。虽然涨薪不可能，但是万一呢。

　　看完合同，周淮有几分钟的休息时间。趁着这个时间，他解答了周意最近休假的原因。

　　“可是，那明天的开拍前的饭局是谁去呢。”许宁虽然没有在娱乐圈混过，但是娱乐新闻看的不老少。娱乐圈的规则，不亚于职场。

　　她不想周淮去。

　　“你不是很喜欢那个什么影后吗，她也会去。”周淮宽慰她。“放心，都是很正规的饭局，认认人而已，再说了他们凭借演技吃饭，演的好是他们的本事，演不好我们再捧也没用，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们博时要脸，钱是我最不缺的东西。”

　　经过试镜后，有两位女演员入选。虽然女主演只有一位，剩下的那位可以饰演女配，虽然戏份不如女主，但是女主和女配之间有相当大的戏份是需要彼此支撑，从侧面来说，女配的重要程度，不亚于男主。虽然注定有人会失望，可是比一直空窗期强。

　　而且这次选出来的都是素人演员，名气都不高，倒也不存在什么带资进组的理论。毕竟谁有博时有钱呢。

　　“我还是不去了吧，我去了多尴尬。”许宁思索了好久，还是摇头拒绝了。

　　“你好像很放心我去女人堆里。”周淮看着她，自从答应重新追求以来，他们就一直是很正经的上下属的状态，偶尔聊到两句甜蜜的，她就跟弹簧一样的弹开。有时候他都怀疑，她是不是要借故和他分手。

　　“哪有。”许宁努努嘴，心虚的低下头。

　　“一起去吧。”周淮说。“坐在我旁边，她们就不会朝我身上扑了。”

　　许宁摇头。“才不，你还没追到我呢。”

　　听她又提起这个他就有点烦躁，她一直说要重新追求，却没有定下一个标准。每次想要亲亲抱抱的时候，她都要来一句还没通过考核。

　　“可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亲亲了。”周淮说的很委屈，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会时不时的得到一个奖励，现在倒好，不仅女朋友没有了，还得重新开始追求，还没个标准，天知道下一次亲亲是什么时候。

　　烦躁。

　　“看你表现。”许宁看他又要凑过来亲她，赶紧从沙发上起来，匆匆丢下一句就跑了出去。她没有办法拒绝周淮的温柔视线，只好先跑为敬。

　　秘书办也很忙，年底了旧项目收尾，新项目拟定。尤其是周意的请假和影视工作室成立，大笔大笔的支出足以让秘书办大开眼界。

　　又是一笔接近亿元的影视支出，小A复印资料的时候越看越心慌。忍不住跟旁边的小C吐槽。“影视行业的钱真好赚，光是布景就要了好几亿，今天又是支出了这么多，我都不敢想象到时候这部电视剧出来，会壕到什么地步。”

　　美人谣业内大制作，宣布开拍的时候就已经说明要全程布景蝴蝶小镇。蝴蝶小镇是女主的故乡，也是女主成为皇后前最美好的回忆。因为是小说改编，书粉对于蝴蝶小镇的执念最深，所以剧组也不含糊，愣是斥巨资修建了一座蝴蝶小镇出来供剧组拍摄。

　　许宁端了一杯咖啡进去，也瞄到了资料的一角。心头也是一震。

　　小A冲许宁努努嘴，复印好资料过来为难的说道。“许宁，你一会帮我把资料给周总吧，我害怕看见周总的脸。”

　　自从车祸后周淮的心情是越发的难以拿捏，平时板着脸还好说，现在是一会板着脸一会微微笑，着实在她们害怕的底线上反复横跳。

　　伴君如伴虎，最近的周总实在太可怕了。

　　许宁应了下来，刚好到了午饭时间，三人约好一起去楼下食堂吃新出的元旦套餐咖喱牛腩饭。

　　许宁许久没有和秘书办的女人们一起吃饭，大多数时候都是买回来和周淮一起窝在办公室里吃，自从周淮车祸后，两人更是腻歪在了一起，今天是第一次没有和周淮一起吃饭。

　　“今天难得许秘书愿意舍得和我们一起下楼吃饭，我们真是三生有幸的很，既然这样，给你个机会。去买两杯奶茶来哄哄我们，不然我们可是会生很久气的。”

　　自知理亏的许宁赶紧点头答应下来，让她们帮忙买饭，她则出去买奶茶。

　　买了奶茶回来，食堂里静悄悄的，和刚刚的热闹很不对劲，。许宁找到秘书办的女人，坐下，把奶茶递给对面，刚想问食堂怎么回事，就被小A一阵挤眉弄眼。

　　“看见电子屏下面坐着的那个人没。”

　　许宁想转过头，被小C按住了胳膊。“别回头。

　　许宁不敢动了。

　　小A如炬的眼神里都是打量。“周总从来没有主动下来食堂过，今天是第一次。快说，你跟周总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周淮来食堂了吗？
　　微信来了新消息，周淮一秒前发的。

　　【食堂没看见你。】
　　【人呢。】

　　连着两条消息进来，小C只看见了最新一条信息。瞬间瞪大了眼睛。拆开奶茶吸管，重重戳了进去。许宁缩缩肩膀，她总觉得小C的那一下好像是戳的她。

　　“你谈恋爱了？”

　　许宁摇头。

　　“那这个腹肌185是谁。”小C的语气像极了审问犯人。“都看过腹肌了你还摇头，真没想到你居然背着我们谈恋爱，快说快说，这个腹肌男是什么情况。”

　　小C的情绪激动，虽然压低了声音可是那腹肌两个字明显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纷纷竖起了耳朵。

　　许宁的脑袋快埋进眼前的牛腩饭里了。
　　该死，这是那天做春梦看见的周淮整齐漂亮的腹肌随手改的。现在被小C看见了，她连解释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我们中间出了叛徒。”
　　小A和小C齐齐说道。

　　接下来，是A4纸的询问模式。

　　“多大年纪，怎么认识的？”

　　“认识挺久了，年纪比我大两岁。”没错，她来博时四年了，所以认识了挺久。

　　“收入如何，在什么地方上班。”

　　“具体不太清楚，好像是个小领导。”她确实不知道周淮的具体收入，但是貌似收入还不错。

　　“打算结婚吗，男方有打算在H市买房吗。”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回答重点。”

　　“应该不会买。”许宁抓了抓耳后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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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互看了一眼，一同拿手指在许宁的胳膊上狠狠一戳，恨铁不成钢。“不买房跟人家谈什么恋爱，你图啥呀，人家好歹是个小领导手里肯定有点存款的，你可不要图人家有腹肌你就昏头了，要有车有房有存存款，哪怕有房也行啊。房都不准备买这男的肯定没安好心。”

　　许宁：“……”

　　秘书办的这两女人平时唯唯诺诺的，聊起八卦来那可是雄风阵阵。她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周淮的眼神。也不知道他到底她听见了多少。

　　很快。腹肌185发来了新消息。

　　【？】

　　小A又看见了，愤怒的指着那条新消息控诉。“许宁，你这新男朋友好像不行啊，动不动就扣文号的男人是对你有疑问吗，他送过你什么礼物吗，贵点体现他领导身份的那种。”

　　许宁的脑袋是彻底埋进了牛腩饭里，再度摇摇头。

　　送过花，送过她回家这些算吗。

　　“你呀。”两个女人彻底无语，断定了许宁是个恋爱脑无疑。

　　许宁也很无辜，她觉得自己说的也没错啊。周淮就是个小领导，他上面不是还有个老爹嘛。收入他也确实不知道，毕竟他可是个资本家。还有就是他有房了呀，那么好视野那么好地段的大平层呢，还买什么呀。

　　晃晃悠悠回了秘书办，许宁眼尖的看见周淮的办公室门没关。又晃悠了过去，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后闪身进了屋，关门，周淮在等她。

　　许宁看见周淮的眼神，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刚刚她跟秘书办的那些人的聊天内容他听见了多少。正想先开口打破这尴尬，周淮就说话了。

　　“你今天没等我。”

　　许宁赶紧解释。“偶尔也要和她们联络联络感情嘛，我都快一两个月没下楼和她们一起吃过饭了。”

　　周淮：“那我呢。”

　　许宁看着他。“你今天吃饭了。”

　　周淮目光灼灼。“你不跟我联络感情？我们都多久没……”周淮的视线变得很委屈，平日里高冷到生人勿进的男人，此刻委屈的连亲亲两个字都不敢说出来。

　　许宁心虚极了。

　　她以为答应了他重新追求以后会有什么刺激到脸红的项目呢，别的情侣不是约会吃饭看电影再去小树林偷偷摸摸的，怎么到了她这里，依然是正规的上下班呢。

　　是送过花，那是住院时候周意送给他的，后来快谢了转送给她的。然后送她回家是那天加班太晚了司机顺路先送的她。

　　一个她期待的项目也没有发生。

　　说实话，她现在内心的怨气很重。

　　许宁生气了，但是周淮猜不准她为什么生气。

　　下午时许宁接到前台打进来的电话，让她下楼去拿快递。许宁一头雾水，想着自己最近没时间网购，是哪位怨种寄错了吗。

　　然后，她就抱着一大束巨大的花束上楼了。

　　花束巨大，行走十分艰难，从她抱起花那一秒开始，秘书办的许宁秘书收到了99朵鲜花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博时。

　　等她回到秘书办，小A和小C已经像花蝴蝶一样的奔了过来。

　　“这是？”小A惊呼，跑过来在巨大花束里找到小卡片。“送给许小姐，Z。”

　　从秘书办两人的科普里，她知道了这是粉色玫瑰，粉的很纯正。这么纯正的颜色应该是国外进口的，中午对于许宁男朋友是抠门男的印象总算好了点，不过没有房肯定过不了她们这一关。

　　花束过大，在秘书办找了好些花瓶分批装花，塞不下，还剩好多躺在洗手间的水槽里。拿着卡片，趁着秘书办的女人不注意又溜去了总裁办。

　　“你送的？”许宁问道。

　　周淮点头，“还喜欢吗，我挑了很久。”

　　喜欢，肯定喜欢。她喜欢的不行。就是花束过大，办公室放不下。下次建议送几朵过过瘾就好了。谁料周淮一听就拒绝了。

　　“不行。”

　　“为什么？”

　　“我不是抠门男人，对你花钱我不心疼。”周淮言简意赅。显然他是听见了中午食堂里她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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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宁解释，“我知道，钱要省着点花，再说了这么大一束也不实用。”

　　周淮再度摇头，“现在你是我下属，管不了我花钱。”

　　许宁：？不是说追她的吗，现在界限已经分这么清楚了吗。

　　许宁咬牙，“你真是个资本家，这么大一束好几百块要吧，真是不懂持家。”不等他回答，就气呼呼的出门了。大手大脚的男人要不得。得好好教育。

　　二十万……
　　周淮把花束的价格又咽了回去。

　　晚上许宁准点下班，没有和周淮提前说。只是打完卡的时候给他回了微信。【我先下班回家了。】就跑了。把顺便把洗手间里没收拾完的花给带回了家。

　　周淮下班时只看见一个空荡荡的座位，和她发来的微信。

　　皱皱眉，滑过她的微信，点开了她下面的聊天框。

　　简星回家时看见了满屋子的鲜花，空气里是甜腻死人的玫瑰香味。浴室里还有欢快的歌声响起，简星顿悟。

　　许宁洗完澡出来，简星已经下了两碗鸡蛋青菜面出来。香味很浓，引的人食指大动。

　　简星一边吃面一边问对面一边吃面一边看微信页面的许宁。“花是周淮送的。”

　　许宁娇羞的很。

　　简星白她一眼。“这么贵的玫瑰花你就放喝过奶茶杯里吗，简直是暴遣天物。”

　　许宁狐疑。“不贵吧，几百块而已啊。”

　　简星恨铁不成钢的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这花和你的年工资差不多，可能你的工资还没这高。”

　　许宁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被自己强硬的塞到奶茶杯子里的花，顿时心疼不已。

　　这么贵的花，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头一回收到就是这个待遇。一想到这花过几天就要凋谢，她简直要心痛死。

　　简星笑她的反应，“周淮不缺钱，下次让他送点别的。让我也开开眼。”

　　许宁：“……”

　　吃完面，周淮电话打过来了。简星凑过去瞄了一眼，立刻朝许宁挤眉弄眼的做了一通小动作。然后把碗筷放回厨房里，悠悠然的对她说道。“怎么说，今晚还回来吗。”

　　许宁不太确定回不回来，想说话来着，简星就扔了个东西过来。“呐，姐免费送你的。我是雷锋。”

　　说完，就悠悠然的回房了。

　　许宁低头，把她扔过来的东西拿起来一看，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包装上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

　　冈本，超金002黑色金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