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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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御书见身后再无“追兵”，便松开了宋梓杉，往一处洞口走去。宋梓杉跑了一路气喘吁吁，暗中揣测“苏语堂”也是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息，便一路跟了过去。
宋梓杉内心无比复杂，这苏公子虽然一路逗弄了他许久，无比讨厌，可也是他的救命恩人。究竟该如何面对，他一时有些拿不准。
唐御书却没想那么多，他走进山洞，见洞中并无异样，就找了个角落席地坐下。宋梓杉见此，也只好“入乡随俗”，学着他在山洞中坐下，还特意挑了个离苏语堂不远不近的地儿，表明立场。
唐御书没曾想过宋梓杉心里戏这么多，他找个山洞坐下只是为了处理伤口。刚才那青花大蛇好生歹毒，一片混乱中还要往他的掌心处咬一口，这一路跑下来，唐御书只觉自己的右臂连同右手都快没知觉了。
唐公子武学不到家，医术倒还凑合，拉起袖口一看手上的深紫一直蔓延到了大臂处，便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掏出一卷纱布，给自己肩关节处死死缠了一圈，防止毒素扩散。又从怀中摸出了一瓶药丸，在手上倒出两颗吞了下去。
宋梓杉终于是受不住良心的煎熬，凑了过来：“苏公子，你这胳膊是中了蛇毒吗，要不要紧？”
唐御书见他赶来关心自己，立马弯了弯眉眼：“没事儿，小事一桩，药到病除。”说着还抛了两下手中的小药瓶。
宋梓杉只见那精致的小药瓶在自己眼睛晃来晃去：“这是什么药啊，这么神奇？”
“我千慈谷的灵丹妙药，叫慈心丹。只要不是什么奇奇怪怪古籍药典上的毒，它都能解。”
宋梓杉十分给面子的感叹道：“好厉害！”
唐御书立马乐得没鼻子没眼了，好像这丹药是他炼制的一样。他随手将手中的小瓶扔给了宋梓杉：“喏，送你了。”
宋公子手忙脚乱的接住了药瓶，唯恐唐御书这随随便便的一扔，砸了好药。可接住后他又开始犯难，他实在没想到唐御书这么大方，能把一瓶子的“灵药”都送人。
“这、这不好吧……”宋梓杉犹豫道。
他还想具体说说哪里不好，就被唐御书打断了：“没什么不好的，我师父随身携带的小药瓶百十来种，给了你，我下次还可以从他那顺两瓶。”
宋梓杉听他这么说，才勉勉强强收下了。他寻思着，这样单收受别人的礼物不好，又取下了腰间携带的玉佩，递给了唐御书。
唐御书一刻不捉弄别人就心痒难耐，见他如此，便戏谑道：“你这样一来一往的，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卖药的。”
宋小公子涉世未深，一时间被他弄了个大红脸，连解释都解释的匆匆忙忙、结结巴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想感谢你之前救了我。这块玉是我家中信物，每个宋家子弟都有一块儿，这是我的。”宋梓杉想了想，又怕唐御书不识货、看轻了这块玉佩，就会觉得自己的谢意不够真诚似的，咬了咬唇补充道：“你拿着它在祁川，不管怎样别人都会给你三分薄面。”
唐御书挑了挑眉，伸手接过了那块白玉佩。在潮湿寒凉的巫山深处，这玉触手却还是温润。玉中镂刻了一只振翅欲飞的重明鸟，片片长羽，栩栩如生，想必是宋家图腾。而玉的右下角则雕刻了小字——“玉”。
唐少爷没脑残到以为这是玉的自我介绍，十分玩味的将这个字在嘴里过了遍，然后看向宋梓杉。宋梓杉只好别别扭扭的解释道：“玉是我的字，只有家里人会这样叫。”
“怎么叫，玉儿？”
宋小公子浑身抖了下——估计是被恶心的，然后面红耳赤的死死的瞪着唐御书。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知道了，”唐少爷见好就收，将那块玉佩揣入了怀中，“我会好好保存它的。”
见天色渐晚，日光西垂，唐、宋二人便商量着今晚不如在这山洞中凑合着过了。宋梓杉在山洞四周捡拾了些木枝当柴禾，唐御书则在山洞内忙着钻木取火。许是山中的湿度太大了，又许是唐御书右手中的余毒未消，那木柴在他手中挣扎了三次，还未点燃。
唐少爷被宋梓杉期待、失望，又期待、又失望的眼神看得个冷汗淋漓，竟是比自己幼时从家中偷跑出来，结果被唐老爷发现差点打断腿，还要来得胆战心惊。唯恐下一次还发挥不好，让宋公子失望。不过，他“唯恐”的失望是对火还是对人，这可不好说——唐少爷的心思很难猜。
“成了。”木枝顶端冒出了一阵白烟，在第四次尝试之后，唐御书终于松了口气。宋梓杉非常给面子的拊掌赞叹了声，然后将收集到的木柴往唐御书面前一堆。唐少爷十分受用，拿了些手边的干草当火引，随后引燃了那一堆的枝条。
唐御书又从包裹中取了些简易的干粮，在火上烤了烤，分给宋梓杉。二人在一顿简易的晚餐之后，相继找了块合眼缘的地儿进入了梦乡。
而另一边，穆九渊却没有这么幸运了。天色渐暗，他寻到一处山洞落脚，正准备找些木柴生火，就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穆九渊身形微动，躲过了那道袭击，仓促间回身一看，只见眼前人影幢幢，竟有十余来人，均背对着月光，辨不清眉目。
“你家主子是谁，竟犯到我千慈谷头上！”穆九渊呵斥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把软剑，映着月色，泛起一道冷光，竟是名剑“千秋”。
千慈谷以一药一剑盛名于世，药指的是谷中灵药“慈心丹”，剑指的便是长剑“千秋”。此剑由千慈谷谷主代代传承，所以又有“见千秋如见千慈谷谷主”之说。
放眼江湖，千秋剑一出，万人胆寒，谁人不给三分薄面？那数十个黑衣人却毫无异色，岿然不动，宛如死士，一时间寂静的只听得林中枝叶“唰唰”作响。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黑衣人像是集体触动了什么开关一般，挥着利刃，变着身法朝着穆九渊冲去。穆九渊暗道不好，此时身处山洞，无处可避，竟是被动非常。他匆匆从怀中取了包迷药，朝黑衣人撒去，自己乘乱迎着刀光剑影冲了出去。
次日清晨，宋梓杉是被声声鸟叫和唐少爷的咋呼声吵醒的。只见唐御书正蹲在一个小角落里，对着地上的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含情脉脉的笑。他一边整了整衣衫，一边暗道，这呆子真是片刻不给人安宁。
唐御书见他醒了，便兴冲冲的向他招手：“梓杉，梓杉，你快来看！”
宋梓杉走过去就愣住了：“凤阳草？”只见唐御书身前有一棵姿态纤秀，通体发绿的植株。内有菱角泛黄，外附茎须蜷曲，就特征而言倒是能和穆九渊的描述对得上，只是……“你有没有觉得它娇小了些。”宋梓杉征询的看向唐御书。
宋梓杉的措辞其实已经十分谨慎了，唐御书身前那植株不过食指长，菱角周围的茎须可怜兮兮的蜷缩在一起，不像是“凤尾”，倒像是一群受了气的小媳妇在开会。
“是有些营养不良，”唐少爷用指尖拨拉着凤阳草的茎须，“凤阳草内喜阳，外喜阴，此地潮冷有余而日照不足，它能委委屈屈的长这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本来已露垂死之貌，昨日经我们点的一簇火把才起死回生。”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凤阳草都长得出来，那此地定不只它一株。”
二人喝了点囊中清水，又就了些干粮下肚，便准备再次踏上寻找凤阳草的道路，然而——
“我说，苏公子，”宋梓杉愣了好半天才艰涩的开口道，“这是凤阳草吗？”
唐御书也觉得自己的神志有些恍惚：“是的吧……”
二人还未来得及仗剑走天涯，就被洞口处一片一片的凤阳草惊呆了。那些面容姣好、根茎坚实、亭亭玉立，一看就很“健康”的凤阳草迎着谷中晨风微微颤动。唐御书恍惚间只觉自己看到了一群娇俏可人的姑娘，在山谷中争相嘲笑他昨晚上瞎了狗眼，刚才竟对一棵病怏怏的草笑得痴情。
唐公子揉揉鼻子，有点尴尬，从衣衫中取了块帕子，从中间一分为二，一半递给了宋梓杉：“这凤阳草的汁液有些微毒，还是隔着块布拔吧。”
“拔多少啊？”
“七八棵吧。”唐御书头一次面对一片片的珍稀药材，也有点懵逼。
于是熊孩子们开始埋头拔草。
一柱香后，两人身边各整整齐齐的码了七八棵凤阳草。
宋梓杉抬起头，看向唐御书。唐御书扭过头，也看向宋梓杉。二人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意犹未尽”四个字。
“要不再拔点？你带回谷中也好制药什么的。”宋梓杉提议道。
“行。”唐御书满口答应。
两柱香后，两人背着满满当当的一包裹凤阳草，终于踏上归途。二人不知是心存愧疚，还是良心不安，竟不约而同的谁都没往后再看一眼。
而在他们身后，被薅了大半的凤阳草在晨风中瑟瑟发抖，好像在痛哭着此次战役中不幸罹难的同伴。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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