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决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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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深沉的夏夜里，闷热的空气绝对是心情的破坏者。
陆黎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偶尔清凉的风在裸/露的皮肤上卷起细密的凸粒，他搓了搓胳膊，焦躁的情绪渐渐冷却下来。
手机再次响起来，陆子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在哪？”
“怎么，想我啦？”陆黎笑嘻嘻地停住脚步，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上身往后面靠过去，听到陆子恒又追问道：“在哪里？我去找你。”
陆黎摸着下巴，把手机举远一点：“听，克罗地亚的风声。”
“陆黎，别闹。”陆子恒并不接他的茬，只低声道，“你要做什么，我陪你一起。”
陆黎道：“神经病啊你？”
他仰起头，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地亮着，夜色深沉，像极了陆子恒那对黑得过分的瞳仁，他的心没来由地颤了颤，轻声笑道：“我在一颗最亮的星星下面，你来找我吧。”
在长椅上又坐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站起身。夜里的车很少，愿意跑这么远的更少，陆黎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一个愿意载他的，还是个熟人，正巧是之前他刚到浙港时，把他载去《天籁》现场的那个司机。
“哎哟，巧了！”司机一拍大腿，“我就一直后悔呢，当时要是找你签个名多好。”他在身上摸了摸，然后把后背转向他，问道：“你在这衣服上签个行不？”
陆黎笑着答应。司机挠了挠后背，脚下油门踩得也得劲，一边和他聊天：“我女儿现在可喜欢你了，我说我载过你，她还不信，这下她可得相信了。”
“我听她说，你今晚不是得奖吗？怎么又跑回来了？”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方便说不？不方便就算了。”
陆黎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出来散散心。”
他顿了顿，又轻声道：“师傅，你说，如果有一个你熟悉的人，忽然消失了，过了几天性格大变地回来，你会怎么样啊？”
“大概……也不是特别熟。”
司机看了他一眼，笑着道：“能怎么样？打他一顿，打醒他呗！”
陆黎：“……”
反正要是真这样，到时候壳子里也不是他了，想想居然还有点幸灾乐祸。
让司机停在海边，陆黎对他道了声谢，然后慢慢走下车，踩在柔软的沙地上，海潮浅浅地涨退，很快打湿了他售价一万多的艾仕玛的小牛皮浅口短靴的鞋面。
贫穷迅速唤回了他的理智，陆黎往后退了两步，将身上的鞋子脱下来，看了看，又往后退了几步，确定潮水碰不到这里，才直起身，将身上的西服套装和手表、眼镜都放上去，浑身上下顿时只剩下一条内裤。
他舒了一口气，将双腿再度变换成鱼尾，然后跃进海中，向着海底迅速地沉没下去。
淡金色的鱼尾轻甩，他的眼前闪过各种鱼群，还有之前停歇过的沉船、漂游的海草，最后，是一根散发着浓郁的寒冰气息的黑色锁链。
蓝发祭司饶有兴味地附在他背后：“没想到你还敢回来。”
“已经察觉到了吗？”他一下子跃到陆黎面前，两只眼睛盯住他胸口那块闪烁不定的蓝色鳞片，“再过一段时间，你的灵魂就会完全被我取代了。”
陆黎冷着脸，手中暗暗蓄势许久的光球瞬间对着祭司的胸口按了过去，祭司伸手接下这一记攻击，手掌泛起了微微的黑色焦伤，他的眉头微微挑起来：“你变强了不少，终于知道修炼了吗？”
“可惜，你修炼的时间还是太短啦。”
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其甜蜜的笑容，仿佛是一个慈爱的长辈一般，而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里却燃烧着恶毒而嫉恨的神色：“你放心，我会好好利用你的天赋的。”
他的锋利的指甲狠狠地刺穿了陆黎的肩膀，艳丽的血色顿时染红了这一小片海水。
陆黎毫不在意肩上的伤口，同样用自己尖利的指甲抓向祭司的心脏，有力的鱼尾也奋力缠住他的尾巴，不让他逃离。
浓郁的血腥味在这一片小小的海域中漫延开来，两只海妖已经摒弃了法术，完完全全用□□的力量相互搏击。陆黎知道自己的弱势在哪里，根本不敢给祭司远离的机会，宁愿自己受伤，也一定要死死地缠住祭司，在对方身上也狠狠留下一道伤口。
祭司久久不能拿下他，碧蓝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血色，口中不断地发出高亢的尖啸：“你这个可恨的幸运儿！”他的脸被嫉妒激发得扭曲起来，“去死吧！”
“谁死还不一定！”
陆黎咬牙骂了一句，眼瞳中渐渐泛起耀眼的金色光芒，这意味着他体内的神力正在被激活。祭司的眼中露出几分忌惮，周身猛然爆炸开一团气浪，将陆黎狠狠地掀飞出去！
他这样自爆体内法力，乃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式，但是一旦让陆黎觉醒了神力，那他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那可是与塞壬同等的神力！
祭司眼中的怨毒愈甚，同样都是海妖，凭什么他就是天资愚钝，任凭如何努力也无法修行至巅峰，进境永远比别人慢一半还多，而有的海妖分明无所事事毫无特别，却能轻易拥有他梦寐以求的资质？
就像今天这样，对方才只修炼了几个月，就能凭借身体的力量与他拼个不落下风，而一旦这个可恨的家伙觉醒了神力，他就只能束手就擒？明明、明明他才是那个修行最努力的！明明他才是对海皇最虔诚的！
凭什么！
他脱离了陆黎的钳制之后，就迅速聚集起法力，完全不顾快速施法会对身体造成的损害，每一击都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疯狂地朝着陆黎席卷过去。
他的嘴角涌出鲜血，脸上却带着疯狂的笑容，催动了他留在陆黎身上的灵魂印记。
被灵魂中猛然涌起的撕裂般的疼痛和扭曲感生生拽回现实，陆黎用手指狠狠地抓住自己的胸口，身上不断攀升的气息迅速跌落回去。他眼前一黑，口中猛地喷出一大口暗金色夹杂的精血。
“怎么了？继续呀？”
一颗接一颗的魔法光球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爆开，将他的整个身体都炸得鲜血淋漓，金色的鱼尾更是完全被新的旧的血污完全遮盖住。
祭司的手掌狠狠地插进他的下腹，阴狠道：“真想不到，短短时日就让你成长到了这样。”他俯身凑近陆黎，鼻子在他身上轻嗅，“有信仰之力的味道。”
“看来你给我准备了一具相当好的□□和身份。”
他用两只手掌紧紧地固定住陆黎的头，将自己的额头印在他的额头上面，幽蓝色和金色的光芒在他们身体相交处升腾起来，相互粘着和撕咬。
显然，蓝色光芒的力量要更为强盛，因为在那金色的灵体中，早就有许多蓝色的丝线潜伏在其中，眼下它们猛然暴起，顿时就崩散了不少金色魂气，都被蓝色魂体尽数吞食。
陆黎感觉到周身的气力和意识都在渐渐溃散，他甚至连手臂都使不上劲，根本无法推拒开蓝发祭司。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明明幸运地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结果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不甘心……
“唰————！”
遥远的地方仿佛传来利器破开水面的声音，渐渐漆黑下去的视线中猛然划过一道白光，而后力气渐渐回到身体里面。
视线里重新涌入斑斓的色彩，穿着白色衬衫的人朝着他伸出双手。
眼前的人渐渐与记忆里的影像重叠，陆黎的嘴唇微微开合，在水中吐出几个小小的气泡。
“滚！”
祭司被强行打断了夺舍，顿时愤怒地朝着这个不速之客攻过去。陆子恒手里秉持着一把长剑，顺着水波轻轻一推，便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他的攻击。
他并不将祭司放在眼里，只对陆黎伸出手，将遍体鳞伤的他揽进怀里：“等我带你出去。”
陆黎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感觉到陆子恒可能也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份，但是他更感觉到，生命力正在一点一滴地从他身体里流逝。
而他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等到他死后，也许会魂飞魄散，更不入轮回，任凭陆子恒有着怎样的手段，也绝找不到他的踪迹。
“别为我难过了，我其实……”
祭司再次冲上来，陆子恒在他头顶安抚地摸了摸，轻声道：“这就好了。”
他手中的长剑也泛起朦朦清光，剑身上雕刻的符篆光彩流转，他轻飘飘地挥剑斩下，蓝发祭司甚至只来得及发出半声凄厉的惨叫，就瞬间湮灭在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剑光之中。
陆黎道：“陆子恒，其实我——”
话音未落，两人的面色就齐齐一变，在他们的身边传来了时空的撕扯之力，被这样的天道规则所裹挟，即便是陆子恒也没有办法斩断它。
他的脸上难得地显露出一点愤怒不甘的情绪，沉黑的眼瞳紧紧地锁着他，里面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我本来想陪你这一世，想不到现在就要离开了。”
“忘了我吧。”他的颌骨用力地咬合，“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注定要辜负你了。”
“什么？！！”
陆黎忍不住张大嘴，在愈发强劲的空间之力中艰难地大喊道：“我也不——”
时空隧道准备完毕，一个巨大的黑洞张开，讲两个人都瞬间吞噬进其中，陆黎的声音遥遥地在这片已经空荡下来的海域里回荡：
“昭阳区3栋6号——3栋6号——6号——”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决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