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家有玉》漫漫其言

2、归府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我头疼地想。又一想到贾宝玉的性子，我就更头疼了，我可不想和那些姐姐妹妹们没完没了的。按照现在这具身体的年龄来看，黛玉这时应该已经在贾府了吧，我记得原著里她是在宝玉七八岁的时候进荣国府的。

　　希望他们现在还没开始“谈情说爱”。

　　“茗烟我考考你，二爷我今年几岁了？”清灵软糯的声音从我的嘴里传出，还没到变声期，听起来可爱又悦耳。

　　“八岁！”茗烟将手里的包袱打了一个结，将床上的其他几个包裹全都背在了肩上，然后很肯定地回答道。

　　“二爷，咱们走吧，轿子在外面等着了。”

　　八岁？八岁是我这个样子的吗？明明看起来这具身体已经有十三四岁了。“等一等，我八岁，那你呢？”

　　“小的与您同岁，也是八岁。”

　　听到茗烟理所当然的话，我有片刻的震惊。看来这里的年龄不能按以前的认知算，古代的人一般都早熟，女孩子小小年纪就可以嫁人产子了，男子也是如此。

　　我掩去眼里的震惊，试探地问道，“那你可知今日要来府中的是何人？”既然我现在才八岁，那今天要来荣国府的人会不会就是黛玉？我记得贾宝玉在书中的第一次出场就是从外面上香回来，然后和黛玉见了他们两人的第一面，和现在的情况十分符合，时间也对上。

　　茗烟听见我问，说他也不甚清楚，只记得太太特地叮嘱今日要早些回去。

　　我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便没有继续问下去，在茗烟的催促声中慢吞吞地跟着他往外走。

　　走出竹林，外面是香火鼎盛的庙堂，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茗烟带着我直接走到了大门口，门前已经停了一顶轿子。

　　轿子很华丽，围在周围的四个轿夫模样的人见着我都恭恭敬敬地喊了我一声二爷。最前面一位穿着和茗烟同款服饰的另一名小厮站在轿门旁，掀了帘子要请我进去，听声音应该就是刚刚在屋外催促的人。

　　我凝神看了一眼那四四方方的轿子，最后还是在茗烟等人的注视下坐了上去。

　　没想到自己还能体验一回古代的交通工具。

　　坐到里面，发现这看着不大的轿子里的空间却不小，不仅宽敞舒适，还很富贵。绵软厚实的描金绣凤垫子铺满了整个轿子，四壁软实有绣着繁复精致的各色花纹，花团锦簇；车顶嵌着一颗硕大的珍珠伴无数小珍珠于四周，把原本昏暗的轿子内里照得明亮非常。

　　贾家的富贵奢侈可见一斑，而我想到的却是多年后宁荣两府被抄，那些红楼里的人物大多落了个惨淡的下场。

　　我想了想，便掀开帘子与随行在一侧的茗烟说，“你家二爷我从今天开始要变些活法！”

　　“欸？这是怎么说？”茗烟惊讶，想，二爷怕是又在说什么疯话了。茗烟没放在心上，随口问了句，“那二爷想怎么个变法？”

　　“这个，以后你自会知晓的。”我含糊答道，总之是给他先打个预防针，毕竟他是“我”的贴身书僮，最容易发现我与原主的不同来，只求他到时候别太“大惊小怪”惹了其他人注意我。

　　“此行上香林林总总让我得了些感悟，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想法，你看着就罢。”我刻意学着他们说话的语气，不知道对不对，说完了我就放下轿帘窝回坐垫里，生怕茗烟要问我说话的口气怎么与以前的不同了。好在茗烟没有多疑。

　　秋山寺地处城外半山坡，虽然地远庙偏可仍然香火不断，许多人慕名而至。从山上下，一路轿子颠簸摇晃，好在轿子里面还算舒适，虽然难受但不至于让我忍受不了。

　　进了城，道路彻底平坦起来，我这才好受了一些。掀开窗帘子，我从窗内往外看，只见街市繁华，人烟阜盛，道路两旁各种各样的铺子，更兼酒楼、饭馆、茶楼等高大建筑，还有摆摊叫卖的……总之好不热闹。到底是京都天子脚下，所谓的繁荣昌盛应该都汇聚于此地了吧。

　　轿子未歇，很快就停在了蹲有两个大石狮子的三间兽头大门前面。正门上头挂着写有“荣国府”三字的牌匾。一小厮上前扣动角门门环，叫道：“二爷回来了，快些开门！”红木大门应声而开。

　　我从轿子里下来，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荣国府几个大字，再往四周一看却未见着宁国府大门。书中此地应该就是宁荣街了，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将大半条街都占了去。

　　门前冷落无人，一两个路过的行人看见轿子里下来了一位俊俏公子，一身红色大披披于身后，纤长的身姿俏然而立，周身一身红衬得柔美的面容越发白皙和鲜嫩。

　　眉如墨画，唇若施脂，睛若秋波，转盼多情，天然风韵在眉梢。若不是十分亲近的人仔细看了也难发现眼前的的人儿较之从前多出了几分陌生的优雅知性来，看起来成熟稳重了不少。

　　路人听见他们说那便是二爷——荣国府的二爷，便是狠狠一叹，可惜了可惜了呀，整个京都城，谁人不知贾家这位衔玉而生的二爷，生的一副好皮囊，聪明有礼却不好读书，终日混在脂粉堆里，偏却贾府太君依然如珠如宝的宠着护着，使得好好的少年郎愈加不思进取，胸无点墨……

　　进了角门，只见里面厅殿楼阁，峥嵘轩峻；树木山石，葱蔚洇润；雕梁画栋，轩昂壮丽。处处透着精致与富贵来。

　　我感叹，果然是顶顶富贵的人家，钟鸣鼎食之貌！

　　相较于大门外的寥寥路人，宅里穿红着绿，仆婢往来，见到我都恭敬喊我一声“二爷”。人多却并不嘈杂，规矩仪态皆自成一体，诗礼之家可见一斑。

　　荣国府很大，我跨进门后便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了，幸而有茗烟为我带路，但我清楚，茗烟只是一个外院的小厮，进了内院，他就不可能一直跟着我了。

　　在回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不管留在这里是暂时的还是永远，我都得谨言慎行，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的真实身份。

　　既然不能装失忆，唯有用其他法子，到时候随机应变吧。我想了想将目光投在茗烟的身上，“茗烟，父亲可是还未回来？咱们先去趟书房，你替我把府里的建造画样找出来。”我记得原著里黛玉进府这天是没有见到贾政的，所以才敢这样说。

　　“要那画样何用？就快要传晚饭了，二爷需赶早过去，老太君和太太们还等您见客呢。”茗烟一脸不赞同地道。

　　原著里的贾宝玉对服侍的下人素来随和，并不喜欢时代的等级观念，常常和丫鬟小厮打成一片。所以茗烟等人也不惧怕宝玉，有事说事，说对了还会得二爷夸或赏呢。

　　但现在不同了，我成了贾宝玉，他是他，我是我，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怎么可能完全一样？我也不想特意去模仿一个人，那样太累也太不现实，所以改变从这一刻开始，我得竖起作为主子的威严来才行，不然让贴身的奴仆过多干预自己的事，很容易露出破绽来。

　　于是我盯着茗烟，深皱眉宇：“我自有用处！太太们那里，也不差这会。无需你多嘴。还不快先去！我随后就来。”

　　茗烟被主子的威压唬了一跳，知道确是自己逾越了，但二爷素来随和，鲜少作出这般模样，难不成这就是二爷今日说的“变些活法”的不同？

　　不管怎样，到底我是仆，二爷是主，以后万不可像从前一样不知本分才好。茗烟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同时腿脚麻利，先行跑向书房。我在后面紧紧跟着他，怕跟丢了迷路。

　　两个人拐了几个弯后终于到了书房门口，茗烟先行一步已经在和门口一位十三四岁像是书僮的少年说话。见我来，那书僮才利索地拿出东西交于茗烟，不然少不得要茗烟再费些口舌。

　　拿到了画样，我先把去自己房里和贾母并王夫人居住房屋的路线记下来，然后让茗烟把画样收起来，等回去慢慢看。

　　此时天色已不早了，看来是赶不上晚饭了，拿到了想要的，我们一行人又匆匆赶往贾母处。

　　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正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风。转过屏风，小小三间厅房，厅后便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雀鸟。

　　台阶上坐着几个娇俏的丫头，一见我们来，都笑着迎上来，催促道：“二爷可迟了，老太太刚刚一直念叨着二爷呢，快进去吧～”一面说一面打起帘子来。

　　穿过前院，刚走进后院，我便隐隐听到了房内有一老一少的谈话声从里面传来。

作者有话说

　　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