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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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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的时候,屋顶绿油油的。
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又或是自己还没睡醒,于是我果断的蹭蹭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门吱呀的一声就响了,来人的脚步很轻微,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摸进来。半梦半醒间,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清醒了过来。自己一个人独居,谁会偷偷地出现在自己的房里?
眼帘轻微的抖动着,我依然闭着眼没让人察觉到自己已经醒来,手却藏在被窝里不由自主握紧了拳,蓄势待发。只要他一有动作,我立马就能翻身而起将他撞开。
可是那人还没到身前就已经先出了声,是个很稚嫩的男孩腔调,轻轻柔柔,不含一丝危害性。
离床边还有三两步他就停了下来,听声音是面朝床这里的。他又喊了一声,“二爷,该起了。”
这时我才听清楚他在讲什么。感觉到来人没有恶意,我稍稍放松了些,佯装刚刚苏醒,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屋顶还是那个绿油油的屋顶,我愣愣地眨眼,半晌才转头看向刚刚出声的那个人身上。
那人穿青灰色布袍,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眉目清秀,是个男孩子,却又留有长长的头发,在头上扎了一个小髻,打扮地像古代小厮的模样,而周围也是陌生的环境,四处精致古朴的家具,屋内焚着细细的青烟,很像寺庙里的香火。
男孩见我愣神,疑惑道,“二爷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午歇得太久,睡迷瞪了?”
我点点头,好像是睡得太久,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我接着就又要倒下去睡,男孩连忙拦住我,扯着我的一只手臂叽叽喳喳道:“二爷可不能再继续睡了,不然该赶不上老太太太太那里的晚膳了。”说着就扯着我起来让我梳妆台前的凳子上,为我洗脸净面,等漱完口身后的人已经开始为我打理头发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在自己胳膊上狠狠拧了半圈。
嘶——有痛感,难道这里的一切是真的?
自己明明昨天半夜十二点钟从公司回来,煮了一包泡面充作晚餐随便对付了两口就累极睡去,怎么一醒过来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穿越?灵魂互换?还是单纯一场梦?如果是梦,不得不说这梦做得太真实了,连疼痛都感受的如此清晰。
背后的小厮打扮的男孩还在絮絮叨叨的,手脚却很麻利,很快为我束好了头冠,道“今日府中有客人要来,太太吩咐过了,二爷得在晚膳前赶回去才好。”
“你为什么一直喊我二爷?”话刚出口便有些恼自己蠢,自然是这身体的主人被唤作二爷了。
可既然被唤作爷,那自己现在应该是男的?我不禁把手伸到胸前,然后沉默下去——是瘪的。
我低头看到自己现在的一双手,白白嫩嫩的,十分白皙柔软,不同于自己原来那双细瘦纤长的手指头,这手的主人一看就没干过什么活计。
“二爷?”男孩有些发愣,眼睛里带着疑惑,似乎还在为我之前的那句话感到不解。不过很快就被外面的一声招呼打断,只听得外面一个同样尖细稚嫩的男音高声喊道,“茗烟哥哥,轿子已经准备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快些让二爷起身才是,不然赶不上用晚饭,咱们少不得又要挨老太太太太骂。”
茗烟一看日头,也有些急了,便将方才的疑惑俱抛开了一边,急匆匆找换洗的衣服一边和我说道,“二爷,咱们得马上启程才好。今日上前太太吩咐了,须得赶在晚膳前回到府里去,如今已耽搁了许多时间。”
我却不慌不忙,撑着下巴看他手忙脚乱翻找衣物陷入了沉思,良久唤道,“你叫茗烟?”
“是小的,是小的,莫不是二爷不识得茗烟了?那可真真让人伤心。”茗烟嘴里一边贫着,一边将主子要穿的衣服从里到外一件件拾掇出来,丝毫没有为刚刚被问到的话感到一丝不妥。
二爷,茗烟....我在心里细细咀嚼着这两个称呼,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但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做了二十多年的女人,还真不习惯不照镜子,于是我叫茗烟拿面镜子过来。
茗烟已经拿了衣袍过来,闻言张大了嘴巴,“啊?二爷怎么突然想到要照镜子了?”二爷不是最不在乎皮囊的吗,常常说男子是泥做的骨肉,这须眉浊物不必入眼,出门竟是连镜子都劝我们不必带上。我却没回答他,只催促他快去取镜子。
茗烟无奈,只得反身从包袱里取出一面巴掌大的西洋镜来——虽然二爷平常都劝他们不必带这个,但他们做下人的自要样样周全的。
我从茗烟手中接过那面古朴又精致的西洋镜,看到了里面照出的人的模样——是一个精致的少年。
看到镜子里的人的第一眼就是觉得镜子里面的人很漂亮,这种漂亮不会让人误会成是女孩,却又让人由衷地赞一句少年精致如斯。
细长的眉,淡淡的眉峰,挺翘的鼻,白皙的脸上还带着刚刚睡觉时压到的粉色印子,淡淡的,似扑了一层薄粉。我摸了摸脸,光滑细嫩。
这具身体的年龄应该和身后的茗烟差不多大小,我看着镜中那个带着嵌宝紫金冠的陌生的自己,恍然如梦。
少年的眼睛很美,少年最出彩的地方应该就是这双眼睛了,大大的眼睛盈满了秋水,仿佛会说话,顾盼多情,垂眼之间眼角又多出一分妩媚来,有些勾人。
勾人、妩媚,这些词语好像不大适合用在一个少年的身上,至少不适合用在确切是男子的身上。我脑袋有些空白,一瞬间愣愣的。
茗烟看出我的不对劲,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莫不是二爷看自己好看,竟看呆了去?”说着茗烟自己抿着嘴先笑了起来,将衣服抖开,准备为我换上衣服。
我阻止了他,示意我自己来。衣服是男子的款式,华丽繁复,我背对着正在收拾床榻的茗烟开始尝试穿上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手伸了下去。
手碰到了软软的一坨,我耳根发烫,像烫了手一般飞速移开。
红着脸,我捣鼓着这层层套套的古装。这衣裳实在复杂,我皱着眉手忙脚乱了一阵还是没穿好,只好叫来转战包袱的茗烟来帮忙。茗烟笑的得意,“看吧,说了让小的来您还不让。”
二爷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自己穿过衣服?怕是还没学会怎么穿吧,茗烟在心里偷笑。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摸上披在肩上的长发,长长的,乌黑细密的滑顺。茗烟顺着我看的方向,再次问起之前的疑惑,“二爷今日怎么想着要照镜子了?以前的您可从不用这些个的。”
原主从来不照镜子的吗?我很想直接问他自己是不是叫贾宝玉,但又怕惹来茗烟的怀疑,想了想便道,“刚刚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脸上被人用刀子划拉了一道大口子,方才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脸上有些异样,便想用它来看一看。”
我睁着眼说瞎话。
“原来是这样,”茗烟笑笑,“二爷不用担心,只是一个梦罢了,您脸上什么都没有!还是原来的样子,好看的紧!”
“更何况谁人敢在二爷脸上动刀子,他是不想活了吗?”茗烟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
“是贾宝玉,那个敢在我脸上动刀子的人叫贾宝玉。”我试探道,定定地看着镜子里茗烟的反应。
茗烟果然一愣,“啊?二爷为什么要在自己脸上划伤口啊?”我笑笑没有吱声。
半晌,茗烟好像才反应了过来般,无奈道,“二爷又在说疯话了。”说着手上的动作越发快,很快把我身上的衣服和佩戴的玉饰打理好,便去打开竹屋的门。
“二爷咱们快走吧。”
“恩。”我低低应道,脚步从容不迫地向门口走去。茗烟跟在后面暗暗惊奇,总感觉自家主子哪里不一样了,好像更沉静,更气质斐然了?不过料他的小脑瓜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家二爷的壳子里已经换了一个人了。
果然自己穿成贾宝玉了,这么说来,这里是红楼梦的世界了。不知是该叹幸还是不幸,幸是好歹这里不是完全陌生的世界,红楼梦自己多多少少看过些,里面的大致剧情走向都知道些,而且“自己”现在还算小,之后性情的慢慢的改变也不会那么容易让人起疑。现在自己注意些,不让人发现这具身体里的芯子被换了一个,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别人当成鬼怪一把火烧了。
不幸的是自己就这么突然来了,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比如自己为什么睡了一觉就跑到这里来了,这种情况是暂时的还是一直就这样了;原来的贾宝玉又去了哪里,是死是活;还有,自己没有贾宝玉原来的记忆,这里的人没一个认得的,突然间这样,包括的自己的言行举止都和原来的贾宝玉不同,实在是容易让人起疑,特别是贾宝玉亲近的人。
我叹了一口气,总不能说自己失忆了,这无缘无故的,头上也没个碰伤什么的,别把古代人当傻子好吗。
我脑瓜子疼。
路上,我又从茗烟口里套出原来此时他们是在一座寺庙里,名叫秋山寺里,是奉太太的命来上香祈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