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团长]一一而终》风垂客

71、Chapter 71

　　Chapter 71 蛋和小提琴

　　“库洛洛，你拿它出来做什么？”Elle好奇地问。他带了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面放着那些之前据他所说很珍贵的蛋。

　　他们现在站在屋子外的荒漠，面前是地势较低的小盆地，沙面蜿蜒起伏。日光发射在那上面，有些刺眼。

　　库洛洛以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她。Elle觉得奇怪。

　　“其实我骗了你。”库洛洛说。

　　Elle一惊，不明所以地回应他的注视。

　　“这不是什么珍贵的蛋，而是……”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只，“呼”地一下把那蛋高高地扔向远处。

　　Elle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蛋，它掉落盆地里，然后——

　　轰隆隆——

　　它炸开了。

　　“它是伪装得很好的炸弹。”他风轻云淡地笑。

　　真是厉害了呢。

　　爆炸的爆风撕裂她身周的空气，地面震动，简直就像在地震，不过很快就停下来。

　　Elle有些懵懵的。

　　“那为什么要说谎呢？”尽管懵，但Elle依然敏锐。

　　“为了欺骗另外的你。”库洛洛遥遥看见小盆地的地面又往下陷入几公分，出现大坑，心情非常愉快。

　　“……为什么？”

　　“因为她想要带你离开我。”他回头，认真地看进她的眼里。

　　Elle不能挪开目光，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她心里也曾想过离开库洛洛……

　　“不过我阻止了她。”

　　“怪不得，你昨天……”她停住了话，说不下去。

　　虽然截止到目前为止，她努力假装昨晚平静无波，但实际上就是发生了啊。她和他之间的关系，有了不同的变化。更为深入的变化、更加不能掌握的变化。

　　她觉得事情像脱轨的火车，冲向未知的崎岖。

　　“我们去听一场音乐吧。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乐手。”库洛洛兴致勃勃地提出来，将她的沉默抹了过去。Elle点点头。

　　库洛洛带着Elle驾车出发。干燥的砂砾打在车前窗笃笃笃地响，像啄木鸟在外面。Elle坐在副驾驶位，看远处的风景一点点从荒漠变成带绿色的郊区，人烟飘了出来，招摇在天空，宛若旗幡。

　　库洛洛先把车放在某个地方藏起来。接着他们徒步进发。Elle除了大概能知道东西南北，其余的一概不知。四周的环境陌生，与之前见过的又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流星街到处可见的贫瘠街景。

　　库洛洛走过来牵她的手。她回握他的。

　　他今天穿着深蓝色的衣服，质感很好，袖口和衣服下摆绣着精致的手工刺绣。衣服的颜色比她身上的要深一些，却衬出她的轻盈清澈。

　　这样看起来，看起来……不是有点像情侣装吗？

　　Elle大胆地想，可又不好意思。头撇到一边，不能看向身旁的这个人。

　　“Elle，你以前经常会去听音乐会吗？”库洛洛问。

　　“会有，不过我更加常去的是艺术沙龙。经常会有贵族夫人主持，很多女孩子会去参加。里面不但会有音乐演奏，还会有绘画鉴赏等等，时不时还要念诗唱歌和跳舞。”Elle回忆道。

　　“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库洛洛说道，“那你肯定很少听过街头卖艺人的音乐。”

　　“完全没有接触过。我父母对我的管教很严格。在之前，我还从来没有单独一个人上街！”

　　“这我可以理解。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允许你单独出行。”库洛洛颔首道。

　　“……”Elle无奈叹气，“我现在已经能做很多事了。”不甘心地反击。

　　“在流星街，还不行。”斩钉截铁。

　　Elle微微抿唇。

　　“库洛洛把我当成小孩子吗？”

　　“不，是小婴儿。”清朗地笑。

　　“……真是的。”有些不服气地，她说，“那请你继续训练我，我会比以往更加努力达到要求的！”

　　“你受了伤。”

　　“伤好得差不多了。”

　　“可我下次会再拖累你，那该怎么办？”

　　库洛洛忽然停下脚步，倾身而来。

　　“所以我决定要把你藏得更深。深到所有人都找不到你。”

　　他在她的脸庞投下阴影，话语含在嘴里，低沉、模糊，几乎没法辨清他呓语般的声音。

　　即使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

　　“你说什么？”

　　他吻在她光洁的眉间。

　　然后再重新拉着她出发。

　　Elle微微苦恼。这样就算是话题结束了么？

　　天色很亮，强风穿过大街小巷，只在楼缝发出呼呼的叫声，大团的白云垂在天边，久违的淡蓝重新露出，晶亮在人的眼底。Elle看见路边有不少人跟她一样，仰头看着天空，享受这一刻的清爽舒适。当然有更多的人选择晒衣物被子。

　　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区，她被库洛洛领到人生地不熟的区域。不过那不是要紧事。

　　在他身边很安全。

　　渐渐进入生活气息浓厚的地方，有一队穿白色全身防护服的人从他们面前经过。队伍中抬着大件小件的金属零件，看不清轮廓。Elle问：“那是什么人？”

　　“负责回收垃圾的人。你忘了吗，流星街是著名的国际垃圾场。”库洛洛解释。

　　“原来如此。说的也是，我会知道流星街，是因为它是处理‘垃圾’的场域。‘垃圾’是各式各样都有的，甚至包括人。”

　　“谁告诉你的？绝不可能是你的父母。”

　　Elle合上双眼，眼前漆黑一片。

　　“……是那个人。”

　　她的嗓音喑哑了些，随后尽力轻快起来。

　　“可我遇到库洛洛你。只要你在流星街，我就不会觉得自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因为我喜欢你。”

　　她唇角柔软地上扬，湛蓝的眼融入苍穹的淡蓝干净，清澈得超脱尘世。

　　库洛洛也跟着浅浅一笑，那笑容温雅、干净、纯粹，表面泛着与她相似的气质。

　　而内里呢？不一定如肉眼所见。

　　“假如我不在流星街？”

　　“那我不能留在这里。”

　　有一天他们都会离开流星街，到更广阔的世界去——

　　“你要带我离开吗，库洛洛？”

　　“只要你愿意。”

　　库洛洛说这句话时抱了她。

　　为了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眼。

　　他所说的地方就在前面。她远远听见优美的乐声随风飘来，仿佛湖面一股氤氲的雾气飘然而起，缭绕在耳边，神秘悠远。

　　Elle对库洛洛的音乐鉴赏力有了很强的认同感。

　　“库洛洛你说得一点都没错。那音乐很美。”

　　她激动起来，眼神姿态全变了，像个孩子似的兴奋。

　　转过街角、穿过一条需要上坡爬级的小巷。他们终于走到目的地了！

　　眼前的空地看起来像是晒谷场，有一定的坡面，微微倾斜，此时搭了很多架子晾晒衣物，石头的木的竹的都有。衣物大多破烂发黑，鲜有颜色鲜艳的。像他们两人闯进来，就像在灰蒙蒙的世界抹上两条明丽的色彩。

　　即使如此，他们仍然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空地角落。

　　舒缓的小提琴声就是从那里飘然而出。

　　围了一圈的人，其他的人坐在自家门口，边干活边聆听着天籁。

　　库洛洛和Elle自然是往前凑热闹的那一类。

　　本来Elle看着人那样多，要挤到前面去会有相当的难度，不过不知为何，那些人好像能感知到什么，未等她走近，就转过头来看见他们自动分开。

　　Elle立即回头看库洛洛。

　　库洛洛诧异地回望她。

　　“我在想，库洛洛是不是在背后摆出可怕的表情。”结果不是，这人哪，光是存在着就会有所谓的气场呢！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摆给你看。”库洛洛笑了笑。

　　“才不要。”嫌弃地拒绝。

　　走到前面去，映入眼帘的一幕，深深地震撼Elle。

　　小提琴的演奏者全神贯注地表演。震荡心灵的音乐仿佛从森林、从湖面、从天空飘来，无端飘摇，又无比明亮。宁静悠远的心境流淌在每一小节的音符。

　　Elle理解了库洛洛当时所说的话。

　　而令人最为震惊的是，演奏的那个人，身材短小，就像住在小人国里似的，不到正常人的大腿高度，是个侏儒。脑袋又方又大，皮肤是难看的深棕色，五官扭扭歪歪得像极了幼童简笔画里的人物。头发只有稀稀疏疏的一圈，黑白斑驳着的。

　　这个人的丑陋，与他音乐的美妙，形成巨大的反差。一时间，Elle惊呆了。

　　“库洛洛，那个人，真的很厉害啊。”默默地听完一整段，Elle开口，“他在演奏时专注得居然能产生念！”

　　“你看出来了？他叫多达。他跟我说过，他曾经担任国家乐团的小提琴首席。获得极大的成功。最后，眼红他的人把他丢到流星街来。”库洛洛贴着她耳朵说。

　　“他没有想过离开流星街吗？”

　　“他说，这里是他见过最美妙的地方。”

　　库洛洛轻笑时的喷息，钻进她的耳里，有些发痒。

　　“他的朋友来了。好戏要开场。”他瞥向不远处。

　　只见有两个人背着琴盒走来，挤到多达的旁边，这两个人长相普通，打开琴盒，又是两把小提琴。

　　三个人对了眼神。同时演奏。

　　提琴三重奏。

　　轻快的乐点叮叮咚咚得像山涧的溪流，清凉地浸润在听者的心中。

　　这是一支欢快的舞曲。

　　库洛洛对Elle做出邀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