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团长]一一而终》风垂客

59、Chapter 59

　　Chapter 59 最终战（下）

　　沉闷的封闭式车厢外，传来咆哮的暴雨声。雨下得凶猛，如万箭穿地。雷电远处闷闷地滚动着，闪电的亮光瞬时照亮昏沉的车内。

　　库洛洛仍身在车里。从不曾到过任何建筑物，见过任何人。

　　那封所谓的高层约见的信函，是虚假的；与奥神的交易，只存在幻象之中，同样虚假。

　　崩碎了真实得过分的幻象后，库洛洛醒来，在现实。然而这不是彻底的清醒，他的感知觉还在接收错误的信息。

　　视野中，闪电时不时明亮地掠过，而眼前车厢与大厅的情景相互重叠。他一会看见昏暗中的富丽堂皇，一会又回到窒息的窄小车厢。在听觉上，暴雨倾城，敲打着耳膜仿佛隔着厚重的玻璃，有雨点打在身上，而声音喑哑地飘远。

　　他发现自己的手保持着握住圣物想要伸出的姿势，与幻象中一样。原来幻象并不是全是假的，它掺入了一定的真实。而另一只手臂却在本人都未曾察觉的时候，本能地挡住来自上方的攻击。

　　库洛洛看不清袭击者的面貌身影。他们给他的感觉，只有扭曲的黑色杀人意念。强大的尖锐杀意自上方压顶。他勉强抬头看去，像努力看清梦中之物那样的艰难。只见一柄长而阔的大刀穿破车的天窗，笔直地插向他。

　　车厢内有其他的黑影，凶悍异常地禁锢他的手脚，于是那闪亮锋利的刀身突破他手臂的防御，抵达心口要害。

　　暴烈的雨声不是错觉、房间里幽暗的黑色杀念不是错觉，当下刀尖穿透他的皮肤，正在穿过他的肋骨，快要刺入心脏，更不是错觉。

　　库洛洛单手抵挡着，左胸的刀伤漫溢出血，盛开在黑色的衣服上，却看不出来其严重性。扭曲的残酷黑影分别压制他的手脚，与他仅存的力量做危险的抗衡，而上方的杀意铺天盖地。

　　然而，库洛洛超乎他们想象的坚韧，一时间，刚醒来丧失真实感的库洛洛，与他们形成可怕的僵局。

　　就在此时，靠近库洛洛拿着圣物的手那侧车门猛然大开，雨声随着沸腾的水汽冲入车内，响彻耳边——

　　“快交出来！”

　　有人冒着大雨，站在外面，用与幻象中一模一样的口气喝道。

　　那声音在库洛洛听来，时大时小，波动不已。

　　他侧眼看去，雨中淋漓的那个人，不正是他上车时所见到的司机吗？啊，终于抓到你了呢，奥神。

　　但库洛洛还是动弹不得，手脚僵硬着不听使唤，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抵住一点点刺入心脏的刀。尽管到了生命按秒来倒计的时刻，库洛洛的思绪，还在运转着。嗯，看来奥神的能力，原来还能做到这种地步。真是好用。

　　他想要夺取过来。

　　“可恶！”奥神着急地亲自动手，向库洛洛扑上来，想要抢夺他手里的圣物。

　　库洛洛苍白地笑了笑。岿然不动。他的手臂，肌肉绷紧，硬得像整块的铁板。

　　“你已经被我逼到极点了。奥神。”他淡淡地说。

　　奥神回他狰狞的表情。

　　“死到临头，还再说什么笑话！”

　　心口尖锐的刺痛，让心脏的跳动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清晰。稳定而规律，几乎震动着刀尖。

　　非人的镇定，让压制着他的黑影们，冷汗连连。他的表现，实在太不像一个正常的人！

　　“你实在不该心急。”库洛洛的声音几分虚弱，却仍旧平静，“心急到亲自上阵。”

　　他的目光越过奥神，落到车外。他的眼球在震颤着，几乎没能看清外面的环境。所有的事物都模糊着，分裂着，严重影响他的认知。可就是这样，他最后还是推测出自己身在何方。

　　“Elle，快来吧。”他低声呢喃着。

　　******

　　凶猛的雨势，Elle捧着脸看外面。天地同样的阴沉，分不出方向，像是颠倒上下。叫人实在难以安心。

　　声势浩大的阵仗中，她忽然听见库洛洛冷静又虚弱的声音。

　　“Elle！”从他留给她的小小通信器里传了出来。

　　“啊！”Elle霍然站起，唬了身后的人们一跳。飞坦和信长、窝金他们正在打牌，其余人在围观，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所有人同时把视线放在她身上。

　　“怎么了？有消息了？”他们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库洛洛在叫我。”她紧张地说道。

　　大家都放下手边的玩意，精神一抖，全部集中过来。

　　Elle听到了库洛洛告诉她的地点。她知道那个地方。她的念能力很不稳定，除非知道目的地，否则她无法转移。而且这么多的人，她能带得走吗？方才库洛洛说话的语调不同寻常，她从未听过如此虚弱的他，好像他的生命正处于最后阶段。她急着起来，就近抓住其中一个人。

　　刚好是她最怕的飞坦。这也管不着这么多了。飞坦被她揪住衣袍，也没表现出不爽。只冷冷瞟向她。Elle努力地回忆着该怎样使用念能力。但她实在运用得不够纯熟。

　　快点啊，快点转移啊！

　　越紧张着急，她就越用得不够顺利。

　　她在心中大喊着——

　　为什么我做不到？！为什么我这样的没用？

　　她太过心急，而没法凝聚起念，以往的训练像是笑话一场。而库洛洛身在险境之中。他如此信任着她。她的艰难像是在背叛他。

　　“我需要你的力量。Elle。”他曾说。

　　而她什么也帮不了他。

　　不能这样，绝不能这样放弃！Elle拼命嘶吼着，米拉！西弗！如果你们都比我强，为什么不帮帮我？快帮帮我啊！救救他！

　　“喂，你行不行？……”飞坦话到一半，忽然见眼前的女孩变了模样——不是真正的改变样子，而是神态语气改换了。

　　“你他妈的才不行！别小瞧我了！”米拉狠戾地抓住飞坦的衣领，在狂乱之中发动能力，光芒大盛，眨眼之间，两个人原地消失——

　　欸，等等，就他们两个不见了？

　　其他的人一脸懵，喂，那他们呢？！

　　人格切换得突然，米拉出现的时候，心中的执念就是要把眼前的人带走，压根没想到要多带几个人。明明她完全有能力。

　　出现在库洛洛指示的地方时，大雨倾盆。米拉和飞坦远远地看见废墟小道上停着的车，以及车外车里的杀手。

　　站在车顶的杀手，拿着长刀，贯穿车厢。米拉见状，激灵一下，怒吼：“那家伙是我的！不准碰他！”他还没做到答应她的事情！不能便宜他！她顶着大雨奔袭过去。

　　飞坦话也不说，直接冲入雨帘，闯进战场。冷雨鞭打在两人身上，湿透了衣衫，视线也因猛烈的雨势受阻。

　　一旦靠近。她就发现不对劲。

　　看着库洛洛躺在后座一动不动，胸口抵着刀尖，手脚遭到压制，明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景象却开始歪曲、倾斜、崩坏。她如同陷入幻觉，无法站稳，身体不由自主地倾倒。

　　她啪地一下，无力地拍在浑浊的水坑上，飞溅的泥水泼了她一脸。身边似乎有人走来，随即后背一压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踩住了。

　　压得她快窒息。

　　抬头一看，飞坦比她好些，至少能飞身上车，攻击车顶的杀手。就是速度比平日慢一百倍。

　　车顶的杀手受到阻挠，长刀终于震飞脱手，恍铛一声飞落，危险地擦着米拉的头，插进她面前的泥地上。明晃晃的刀身映着她的脸庞，满是泥污。她本来没在意上面自己的脸，可目光掠过时，她忽然看到奇怪的画面——

　　有个模糊的人影踩在她后背，人影渐渐显出成年男人的轮廓。她往后瞥，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是幽灵吗？！

　　“喂，库洛洛，这是怎么回事？”米拉离着车子还有一米距离，趴在泥土和雨水中，高声喝问着。

　　车内的库洛洛侧着脸，漆黑的目光仿佛穿过她望向远方，他没有作答。

　　她感觉有些不妙，怒气立马去了一大半，理智稍微回到脑壳。这才注意到库洛洛身体左侧淌着血，鲜血因外面的大雨冲刷进来，而变淡散开，可就是这样，还是留下一大块深色痕迹。

　　库洛洛那家伙，不会吧？

　　她震惊着库洛洛的狼狈，听着飞坦在车子的附近战斗的声音。然后，肩头像是插进什么似的猛烈地剧痛，她再看刀背上映出的画面。果然，背后的人拿着一支长长的物件，倒插在她肩头。

　　血泉涌而出，眨眼染红右肩和底下的土地，再眨眼，就给大雨冲淡。伤口灼烧着疼痛。

　　卑鄙的家伙！当她是死的吗？！

　　她徒手捏断面前的刀锋，捏着一小截的锋利，她忍着剧痛和窒息，回手给那家伙一下。

　　恍惚间有听到一声痛呼！背后忽然淌着一片温热，但很快就转冷流逝。而窒息感移除了。她得以正常地呼吸。

　　“快带库洛洛走！”飞坦看清情势，在战斗的间隙，果断地指挥米拉。他的战斗不似寻常，本来轻易就能解决对方却拖延到现在。他深深感受到幻觉的障碍。当下的打斗，勉强维持在危险的抗衡之中。

　　米拉恶声恶气地吼：“我知道！”

　　她撑起自己身体，腿脚发力，飞扑进车厢。

　　“喂！不要死了！库洛洛！”她用没有受伤的手，拍拍库洛洛苍白的脸。他的头发和脸蛋沾染她的水汽，水珠闪闪发亮。而他的眼瞳却散涣失色。

　　啧，要先把人带回去！

　　她正准备发动能力，刚一开始，身后传来藏在雨声中细微的异响，她考虑过避开，可是她让开库洛洛就会暴露，该死的！她该怎么做？就是这么一迟疑，后背再次一阵剧痛，继而麻木。

　　米拉吃痛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