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辽皇后》沙娜塔莉

5、皇太子耶律倍

　　天空掠过一队银脸长尾山雀，在它们的身后远远的地方，一只灰黑色游隼尾随而至，它有种强壮的体魄，旋风一样的速度，更有超强的战斗力。它的眼下有一个黑斑，耳后下方有一大块白斑，头顶、脸都是深灰肯黑色点斑及横纹，这使它看上去更具凶猛而虎虎生威。为了不让前面的银脸长尾山雀生疑，它超低空飞行，当潜行到那些银脸长尾山雀下方时，它疾速从上往上窜，几乎在刹那间，一只银脸长尾山雀已被它俘获，惨叫着乱扑腾，而那些惊慌失措的队友更是四处逃窜，任凭它们的同伴惨死眼前，逃命而去。
　　空气中似乎滚动着火球一样，大地如同九个太阳一样火热，每一天都在炙烤着大地之上、云幕之下的一切生灵。
　　高温酷署对于地处漠北的契丹人来说，委实难过。
　　在漠北，此时应在木叶山下的夏捺钵纳凉。
　　契丹帝国皇太子耶律倍匆匆走进毡车，取下头盔，脱掉黑靴，迫不及待地甩掉滚绣着紫貂毛的厚衣服。妾侍小萧氏手拿茶壶婷婷而来，斟了茱萸茶，双手奉与他。
　　太子耶律倍接过，咕噜咕噜喝下，把茶碗一甩，闷坐着喘粗气。
　　侍妾小萧氏金黄色的栝蒌敷面，细长而白腻的脖子上，戴着两百颗珍珠用银丝线贯穿而成的珍珠项链，合三股而成，下方正中缀有琥珀圆雕，红白相间，艳丽万端；双腕处戴着珍珠臂钗，十指戴着金戒指。
　　小萧氏因了太子倍而显贵，一身行头自是十分贵族，但她的衣服却也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在６月幽州城外的毡车中，署热之气令人窒息。
　　“这天大热，还是把你些行头扔了呗。”太子指指小萧氏的那身华丽衣服。小萧氏低头一菀尔，妩媚动人：“妾才刚奶皇长孙来，来不及妆容，有耻太子颜面。”
　　——这就是小萧氏的会说话，明明明艳动人，却还说来不及妆容。呃，若有时间来妆容，未必不是倾城倾国？
　　太子耶律倍随手把内衣去掉，双手在身上挠，只觉全身是越挠越痒，身上多处已是红斑点。
　　小萧氏接过太子耶律倍的内衣，挂好弹弹伸伸衣袖，转身看见太子不雅的动作，略有些吃惊，轻轻止住太子的双手，不让他再抓挠，自己缓缓地按动他的皮肤，缓解他的痒痛：“只拍太子这是署热过重，臣妾去招医士来。”
　　正在此时，帐外军士唱道：“太子妃到。”
　　太子妃率一干人等昂然而入。一时衣鬓香影，细碎的脚步声中，众人随之而立。
　　耶律倍未动。小萧氏忙起身行礼：“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轻轻一颔首，算是回礼，径直走到耶律倍身边。
　　太子妃是全套汉衣穿着，一袭青绿色小裙，却未再栝蒌敷面，只是那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却足有五百颗珍珠而成，双腕处是金臂钗，十指戴着十一枚金戒指，更是显得富贵逼人。
　　“这南人6月已是如此大热，太子未必受得了。臣妾请了医士来给太子调理，还请了汉人衣官来量尺寸。希望太子能听臣妾一言，置一套汉衣在帐内安寝。”太子妃容颜绝美，话音娓娓。
　　太子耶律倍挥挥手：“父汗未制汉衣，我等契丹北面官岂能如此？”
　　太子妃无奈：“太子身上可有不适？”
　　耶律倍点点头：“就一小小不适，无大障。”
　　太子妃轻轻扬右手，一医士小心挨近太子，细看后退后禀道：“太子已浸署湿，需调理一旬方好。”医士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些药包，如此这般地说给太子。
　　“各下人仔细听好了，不得有慢，仔细侍候太子。”太子妃严厉说道，并看了小萧氏一眼。
　　小萧氏和众人并声应道：“喏。”
　　太子妃昂然挥挥手：“萧氏，如此署热天气，你需小心照拂着皇长孙，可别中了署热。”
　　小萧氏站起，弯腰低头应道：“喏。”
　　众人正要动身，一侍女慌张而入，带哭音喊道：“不好啦，皇长孙满身赤红，呼吸大喘，奶娘着奴婢请萧夫人速速请医士。”
　　耶律倍腾地站起。众人立刻让道，尾随他去旁边毡车。
　　******
　　小萧氏的毡车里，奶娘跪在地上发抖，头伏于地看不清面貌，只是从那一身淡白色的小裙来看，可知是汉人。
　　“皇长孙身体娇弱，若有不适，你等奴才为啥不早些禀报？却等了这些严重了才慌张？”太子妃盛怒，“都给我各杖二十！”
　　一干奴婢仆从吓得通通跪下：“太子妃恕罪，太子妃恕罪。”
　　坐在皇长孙床前的耶律倍挥挥手：“罢了。”
　　众人立即叩头：“叩谢太子！叩谢太子妃！”
　　“奶娘近前回话。”耶律倍还是未回头，话语很轻，却自有一种威力，让人能感受到他的尊严和高贵。
　　奶娘头很伏在地上，膝行至耶律倍前：“罪人……罪人……”
　　“你可抬起头来回话。”耶律倍轻声说，眼光始终未离开皇长孙的脸庞。
　　奶娘浑身发抖：“罪人……罪人……罪人不敢。”
　　耶律倍不再强求，仍是头也不回地问道：“皇长孙几时吃过奶，几时睡觉，几时喝水？还有什么异常？你可一一道来。”
　　奶娘颤抖着回话：“和……和往常一样，两个时辰前吃过奶，然后……然后就睡了，罪人……罪人试过他的额温，只是微微有些烫，罪人……罪人以为是喝过奶，就没在意，这……这唤了他起床来喝水，才发现皇长孙……皇长孙……”
　　“你既早知他有些发热为何不早些禀报？我的皇长孙如有三长两短，我把你八卸五块，扔到荒原上喂狼！”小萧氏向奶娘扑过去，抓着她的头发甩她几耳光。
　　奶娘惨叫着，不敢躲，爬起来又重伏在地上:“夫人饶命！夫人饶命！罪人……罪人不知皇长孙发热……夫人饶命！”
　　耶律倍叹口气：“你且住手。拖她出去。”
　　两名侍女低着头上前，拖了奶娘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