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辽皇后》沙娜塔莉

15、渡河遇险

　　“小姐！徽小姐！”暗黑如墨的河面传来艾叶的惊叫：“我们掉进洄水窝里了！救救我们！”
　　这真是作死的节奏啊。都说河里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怎不就淹死她呢？省得大家都一直浮沉在生死之际。子薇心里诅咒着，终还是把傻白甜和芦苇假人扔在河中随波逐流，奋力向艾叶游去。
　　艾叶在黑漆漆的洄水窝里沉浮，双手在空中乱抓。
　　小狼的芦苇船在洄水窝里打着转，倾刻便有翻船的危险。
　　或者让他俩葬身于此，或者所有人以及傻白甜都同归于尽。不，不！子薇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惨叫，小狼才出生几个月，我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死得不明不白！
　　不能。
　　她踩着水隐约看到艾叶乱舞的双手，解下腰中的绳子抛给她，可是绳子落空。
　　祖奶奶呀，求求你！
　　她再抛！
　　第三次，艾叶终于抓着绳子，被拉出洄水窝。
　　小狼那只芦苇船一直在洄水窝里打转，昏睡中的小狼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奔腾的河水甩出芦苇船，葬身于洄水窝里。
　　“你去救傻白甜！”子薇吐里一口水，大吸一口气。
　　“什么？！”惊魂不定的艾叶脑子短路，还属于白痴的真空期。
　　子薇朝傻白甜方向指指，就不管她了。
　　得救小狼，必须救！
　　******
　　把傻白甜侧翻身，使力拍打她的后背，终于，她大口大口地吐水，然后抬头看着子薇傻笑。
　　子薇看她的脚，竟是好好的。根本没有抽筋的迹象。
　　“这下我们扯平了。别老记着曾经救过我一命的事，今天我可是救过你们三人了。”子薇有些气急败坏，“不会水就早点说。”
　　艾叶有些怯懦地说，“表小姐你别生气，是我不会说话。你八岁那年在潞州，落入水中时我也在，我不敢下水救你，是白芷勇敢地跳进潞州河救你，她因呛水昏迷了大半天，后来你娘亲就给她赎身——”
　　子薇不解：“我娘亲给她赎身？她不是我的丫头？”
　　艾叶点头：“她本来是我的婢女，因为她救你，你娘亲就为她向我娘亲赎身。她一直是自由人，不是你的婢女。”
　　子薇叹口气，“你一会儿叫我表小姐，一会叫我小姐，这是干嘛呢？”
　　艾叶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扭过身。
　　子薇莫名其妙地望向白芷，那个不是她婢女的婢女。
　　白芷咧咧嘴，“小姐你不记得了吗？你要表小姐这样叫的，说是在外人面前要叫你表小姐的。”
　　好吧，这么乌七乱八的事。想来是那个时候的徽小姐虚荣，当因战乱失去家人的表亲艾叶寄人篱下时，徽小姐不愿意让人误会两人同等身份吧。
　　小姐，那是资格的。表小姐，那是寄宿的。
　　“以后，我们可以相互叫名字，或者在外人面前你叫我徽小姐，我叫你艾小姐。”子薇有些落寞地说。
　　艾叶面露微笑：“小姐你这一摔性情有些变化了。”
　　子薇皱眉：“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当然变好了呀，又会当医士，还会游泳，还会——”傻白甜抢着说，说到一半便住了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
　　“那你是说我以前不太讨人喜欢是吧？”我非要钻牛角尖，看她们如何。
　　两人相互对望一眼，低头不语。
　　“哇——”一声婴孩的哭闹在这桑乾河南岸显得声若宏钟。
　　“你小声点呢小祖宗！”艾叶扑去想捂住小狼的嘴，他清醒过来，要找吃的喝的。
　　******
　　“我们这是好远吖？！”傻白甜望望桑乾河北岸。
　　是的，当初她们下水的地方已不见，在这一夜的折腾中，她们从桑乾河上游北岸渡过桑乾河，为了躲过契丹兵的利箭反向上游游去，渡过桑乾河来到南岸，竟然成功地来到凤凰山脚下。
　　子薇心理无法原谅傻白甜这种低ＩＱ行为。
　　ＴＭＤ，这是拿我的生命当儿戏呗你？
　　而且破坏了她回归21世纪的重大历史事件。
　　“你撑了不是？说得好好的，你要自己游过河。你明明就可以自己游过河，等下河了又叫嚷怕水怕水，如果不拖延这一时三刻，我们可能游过河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你知道我对时间是算得非常准的。我从来上课不迟到，打饭时抢排队，看足球时抢座位，我对距离和时间的概念都算得准准的。ＴＭＤ,你奶奶的，你大娘的，你额娘的，你母亲的，这下把我害惨了，我又得和你们在一起了，这是什么世道啊这！好吧好吧，就说你开始撒点娇，来点小姐脾气我都理解，对你胡乱的穿着，没文化的言论，没品位的长相，没看头的头式，我都能理解，我是一个特能理解人的人。而且是一个有品论有文化有文凭的人，一向以理解人著称。可是小姐你看看你，游到河中间，却来个什么脚抽筋，你怎么不手抽筋抽死你呢？这前面拖延时间，中间又脚抽筋，你真以为契丹兵是瞎了狼眼的吧你？你害死我不说，害死艾叶不说，害死小狼不说，害说你自己变鬼了杂办？真是的猪脑子你！”
　　子薇大怒，破口大骂，发挥省骂国骂的本事，骂得艾叶不敢抬头，傻白甜一脸傻样地看着她，然后突然哇地一声大哭：“小姐你凶我，你说过我们是好朋友的，你说过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的，你说过永远都不骂我的——哇哇哇——”
　　艾叶抱着小狼走过来，惊讶地望着她。
　　子薇继续骂：“还有你，看着那傻白甜发疯，你抽她两耳光不就好了吗？白白招来那些契丹兵，真要让我们大家都乱箭穿心而死才安逸是吧你？”
　　艾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走过来把小狼扔给她：“我本来是可以照顾好她的，本来就可以的，如果不是这契丹狼。你杂不骂这只契丹狼呢你？是他拖累我们好不好？如果害死我们仨，肯定就是这契丹狼！你看我不把他扔进河里喂鱼！”她作势要扔小狼。
　　这还要得？好不容易才渡河成功。
　　子薇纵身跳过去，抓住艾叶的手：“都说过这只小北鼻太小，鱼儿不爱吃，你干嘛还扔？”
　　艾叶不松手，子薇去抢。
　　小狼醒了，看着两人这样闹腾，很开心地咧嘴，嘴里发出哦哦的话音。
　　子薇抓了小狼，他对她笑。
　　“小姐，小姐，你背上在流血！”傻白甜又惊吓起来。
　　你个老祖宗！
　　*****
　　缓坡上的野杜鹃鲜艳地开着，野蔷薇遍地都是，虽有些零乱，却是少见的艳丽，绚丽多彩，花香浓郁，大片大片地招摇。远处，竟是牡丹芍药，花香扑鼻而来。想来，这北国比不得南方，温差大，什么南方北方的鲜花都可以齐齐地开放。
　　子薇有些神往地说：“四月牡丹五月芍药，这些花都齐齐地开在这里，如果在这边修几个凉亭子，那边打一些木桩，这里是天然的花海，办个农家乐啥的，会赚嗨，日进千金都难得数。‘百丈蔷薇枝，缭绕成洞房。蜜叶翠帷重，浓花红锦张。张著玉局棋，遣此朱夏长。香云落衣袂，一月留余香。’这些蔷薇花太美了，必须要有人歌咏。”
　　没人回应她。
　　她继续沉醉在美梦里：“在我们的乡下，在我们的南京城郊，如果有这一片地，那可是比地主刘文彩更富有的人了。花美人更美，天天徜徉在这鲜花丛中，人不美也美了，谁都可以摆摆ＰＯＳＳ成为封面人物，谁都自比张丽华。你们知道南朝陈后主的贵妃张丽华吗？那可是倾城倾国的大美人‘结绮楼边花怨春，青溪栅上月伤神。可怜褒妲逢君子，都是《周南》梦里人’。那位Ｍs张的美与褒姒、妲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自来就有为她歌咏的。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眉目如画，飘逸若仙，在十二月花神中，司四月蔷薇花神就是张丽华。”
　　周围还是没有声音。
　　子薇有些奇了怪了，回头看。
　　白芷和艾叶两人默默地走，并排着走，对周围的美景视而不见，对子薇的长篇大论也听而不闻。
　　小狼伸出小手抓子薇的长发，高兴地往自个儿跟里放。
　　太无趣了这。
　　转过山脚，半山坡上有几个凉亭，曲径通幽，水榭鸟鸣，远远的看去山顶有座寺庙。
　　一行人爬上山，来到凉亭里。
　　“我们仨，留一个人在这凉亭看小狼，其余两人去找吃的穿的来。”子薇说。
　　那两货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去找吃的。”
　　子薇挥挥手，她俩转身离去。
　　但艾叶又回头，很平静地望着子薇：“小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你有去过什么乡下、什么南京城郊？谁是刘文彩？什么是农家乐？为什么你说的我们现在都听不懂了？你这一摔怎么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
　　子薇被呛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