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直》页之

6、第 6 章

　　意料之中，生命的句符终究降临；意料之外，我存活了下来。
　　智杰赶到医院得知一切的第一秒便以我的名义毅然接受了我本人一度拒绝的移植手术。两天之后，医院得到了一颗健康的供体心脏，条件吻合，血型A型。
　　只是，这样一份幸运，出奇得让我生疑。

　　“你母亲在你出事当天来找过我。”康复以来的第三年，智杰把我的记忆带回到幼时。
　　我没有母亲，因为我从来不知道她是谁。惟独依稀记得奶奶提到过她的名字，然而名字是什么，我不得而知。我从来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关于这点，智杰也很清楚。
　　“我会继续爱你，” 智杰直视地平线与天相连的远方，“但永远带一分亏欠……比起她，我对你的爱更本无足轻重。”
　　我母亲，黎般若，一个仅见过两面的中年女子，一个在斑马道上帮我结后颈扣的陌生人，在我被送进医院两天后纵身于车祸，换来一颗完全符合手术条件的供体心脏。
　　我默然望着逃避我视线的智杰，内心如同翻江倒海，但一言不发，感觉到面颊上冰凉的液体。
　　似乎想到些什么，问：“你说过你不喜欢我那件带后颈扣的衣服，但你没说为什么。”
　　智杰惊讶于我这样一个肤浅的提问，但也认真对待，“我当时只是希望，我是除你以外，唯一知道你颈后有半月牙胎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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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绚烂，人流涌动。马路上的车流量不比工作高峰期少。纷杂的步伐轻落轻启。上前几步，轻拍那个陌生女孩的肩膀，“小姐，你的后颈扣子开了。”

　　我不比从前率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