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 意乱情迷 ...
-
喉咙酸疼，凉凉的潭水呛得我直想吐，胸腔堵得严严实实的，胃一阵一阵痉挛。
有人大力拍打我的背部，我下意识地咳嗽，呕吐……咳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吐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才微微眯开眼，小屁孩乌溜溜的大眼睛一下子就扑了过来。
他的眼睫毛上犹挂着水滴，皱着眉苦笑：“真是个笨女人！这么浅的潭水都能淹死你！”
我怒了，抱住他的小脸上猛捏：“小屁孩！你不惹毛我我怎么会落水？”
小屁孩腾地一声站起来，双手抱胸，嘴边挂着一抹调皮的笑：“春宝贝！既然你这么想看我的……身子！那我就大大方方地——让人看个够好了！”
我双眸立时桃花乱转。
白白的身子！嫩嫩的皮肤！粉扑扑的小脸！亮晶晶的眼睛！清凉凉的水珠沿着白嫩嫩的小身子向下滴水，那叫一个可爱啊！
不过……如果能除掉腰间挂着的那条讨厌的黑色大裤叉，还真是个活色活香的小美男啊！
“喂！小屁孩！把你的烂裤叉脱了吧，让大娘俺好好瞧瞧吧！”天！心里想着，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一语刚休，羞得两腮绯红。
小屁孩也愣了，又扑通一声跳进水里。躲在水下不出来。
我郁闷的想晕，拿根树枝探了探水，晕！那水对小屁孩来说，是深水，对我这个一米七零的庞然大物来说，浅得只及我肩部！真是郁闷！
夏日的太阳亮的很早，折腾了一会，太阳亮熀熀地洒落一地。
小屁孩贪水凉，泡了很久就是不上岸，我再耗着也无趣，嘻嘻！踱到玉兰树下，懒洋洋地乘着荫凉。
倒在草地上躺成个大字型。许久，眼睁开，发现一双大眼睛正看着我，吓得立刻弹起来。
是小屁孩，刚刚洗完澡，浑身香喷喷的。
他吸了吸鼻子：“你也去洗嘛！天天躲在房间里面洗，不闷吗？”
我答：“房间里面风景好！”
他笑了：“什么破风景！嘻嘻！害得我每次都要偷偷地在屋顶上蹲半天！你一身排骨，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你这个小屁孩！竟然偷看我洗澡！没有女人味？那你偷看什么？”
“我是男孩子嘛！我还小……我有点……有点……好奇……”
晕！整个一色小孩！白了他两眼，眯着眼，继续困。
小屁孩头枕着手，躺在我旁边，温顺如小绵羊。
阳光洒得均匀，敷了金粉的小屁孩耀眼如星星。
远处有几只鸟，它们成双成对地，懒懒地划出夏日弧线。
一时间，好象有点……意乱情迷。
“春宝贝……”小屁孩轻轻地说：“你知道吗？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和你这样地躺在一起，我觉得很幸福！”
我沉默。是吗？我也是这么想，我在心里说。
气氛有些静。我没话找话地问：“三个月到了，为什么……你不恢复成人模样？好想看看你长大的样子！”
“受的伤太重了，再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还需要多久？这里的食物不多了，等到秋天冬天来临，我们会饿死的！”
“你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用不了多久的！等我恢复了，我会带你出去，我们一起过好日子，就我们俩！”
“好！我相信你！不过‘缠死你’公子，你的真名叫什么？可不可以说一说？”
悬在心底许久的疑问，终于还是问出口了。我斜看着他，捏紧掌心紧张地等着他回答。
小屁孩摇摇头：“不行！我不能跟你说！”
“为什么？”我问道。
“因为你不需要知道。”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是，我好想知道。”
“不用，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
“你不是……说过嘛，你一直会在我身边，守护我吗？难道这些都是假的？”我闭上眼，心底微酸。
他沉默，许久，悠悠地说：“春宝贝！我是会守护你，但是这和知道我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我苦涩地笑了：“看来，我们相处了这么久，彼此间一点也不信任！”
小屁孩一怔，轻叹：“这和信任没有关系，这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此许怎讲？”
“世间很多事，似是而非。不要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更要用心去看！”
“你说的话我不懂！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为你好就行了！”
是吗？我又闭上眼，心底微颤，犹豫片刻，复又睁开：“你……曾经……问过我的一些问题，我一直都没有回答，但是现在，我却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只对你说的秘密！”我紧张地锁住他的视线，掌心捏得生疼：“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原来的张春花？
“噢！是吗？我知道。”淡淡的声音。
我一惊：“嗯？你怎么知道？”
小屁孩淋浴在金色的阳光里，宛如仙童，辉光四溢。
“我不知道你近来经历过什么，但是你真是变了，从里到外处处都变了！你再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张春花，而是更加成熟，更加聪明，更加耀眼，更加坚强了。”
我叹气：“你……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我根本就不是……那个百花园的妓女张春花！根本就不是，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说我是，为什么一定要认定……我是那个什么张春花？不信……你用手摸摸我的脸，根本不是易容……”
刚才一冲动，差点告诉他借尸还魂的事，可这会儿又有些犹豫，这事说出来没有肯信。
话未说完，小屁孩翻过身，一把拥住了我，温柔地说：“我不管你……是不是易容……直觉告诉我，你是……你就是……”
我心烦意乱道：“为什么你会有这种直觉，我说不是就不是！”
他朝我扮了个调皮的鬼脸：“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说，你受了什么重伤，一下子把过去的事情都忘记了，所以，你就不是张春花了！”
找不到别的解释，我只好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他呵呵笑道：“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可是，在我心中，不管你怎么变，你就是张春花！永远是张春花，不论美或是丑，永远都是！”
“你不嫌弃春花是个下等的娼妓吗？你不怕她玷污你风华无双的翩翩公子气质吗”
“春宝贝！不要说什么娼妓的话，在我的心中，你是最美丽最圣洁的！虽然你现的样子有点怪，不过我还是非常喜欢！我喜欢你。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可能忘了，可我还记得！一直都没敢忘记！你站在那戏台上，一脚踩空，从那高高的戏台往下落，一把砸进我怀里！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的女子！肤若凝脂，粉面含春！当时我就痴了，心里想，如果此生能娶到你这么美的娘子，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原来，他喜欢的，是张春花，不是我，杨花萝。
心酸地问：“为什么才一面，你就喜欢上了张春花？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很久了……久得我都忘记了……”
我忍住心酸，笑了：“不说就不说，我才不想听！我想去采些野果，我饿了！”
眼角噙着泪花，步子迈得果断而坚毅。
背后小屁孩稚嫩的声音悠悠传来：“傻瓜！不要难过了，我喜欢的，一直是你，不管你是过去的张春花，还是现在的张春花！我一直都喜欢！喜欢你这个狡猾坚强的丫头！”
我震惊地回过头。
小屁孩耸耸肩：“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初见她，我只是惊讶于她的美丽，她眉似黛烟，面若桃粉，貌压群芳，名花倾城，我那时情根已种，但尚能自制，如今，与她朝夕相处，我发现我越来越爱她，越来越爱她，一刻也离不开她！虽然她心底很苦，浑身都是伤，却狡黠而聪明，坚忍而勇敢，每天和我斗嘴嬉笑，玩耍取闹……我已深陷情网，不可自拔了……”
我的眼瞬间迷蒙了。一把扑进他怀里。
他的眼眶也微微发红：“春花！我好爱你！真的很爱你！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你要相信我！”
我俯抱着他的肩，声音直抖：“我也是。”
然后他把脚高高地掂起来，仰着头，双唇凑上去，颤抖地覆住我的唇。
冰冰的，软软地，滑滑地，柔柔的，湿湿的……
扑天盖地的幸福。
漫天飘舞的白兰花香，幸福地飘洒。
自从发现小屁孩喜欢清晨泡澡澡，我再也不瞎犯疑心了。
每天睡到日晒三竿。一睁眼，总能看到他采来的新鲜的野果，心里幸福极了。
每天像这样，说说笑……绊绊嘴……吵吵架……其实真的很幸福！
时间多得没处打发，我开始没日没夜地替小屁孩做花扇，忙得像赶嫁衣似的，一柄一柄，一扇一扇……多得堆成山！
小屁孩看了直摇头，拿起树枝一掌就把花扇钉在破墙里，猛看上去，有点像一幅幅抽象的艺术画。
我忙的时候，小屁孩就在院子里面舞扇，那花扇被他舞得扇下生风，所指之处，草木皆动。
舞毕，拿过来一瞧，又变成脱毛鸡了，哎！我漂漂的玉兰花扇啊！
郁闷！
小屁孩舞扇舞累了，就蹲下来静静地盯着我织扇，两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绿色的玉兰花叶，撒欢地弹跳着，偶尔轻舔一下我的手，凉凉的，滑滑的，软软的，像小屁孩甜得腻人的吻。
我很开心，整日里笑得没心没肺，整个一花痴！
但是太快乐，总觉得有些莫名惶恐。
我飞快地织扇，不停地编织，想伸手抓住些什么，却总是一片虚无……
这种幸福……犹如镜中花水中月，有点……虚幻不真实。
算了，得一日乐且一日乐吧！
可是这份快乐却是那样的短暂……
好似那妖娆美丽的昙花，刹那间芳华。
又犹如一颗看起来美味无比的糖果，舔完外面的一层糖壳，露出苦涩的糖芯。
多年后，我哭倒在哥哥怀里，站在梅山崖顶痴痴向下回望，止不住的眼泪，止不住的心碎。
我还记得，曾经，那个很爱我很宠我的小屁孩，他对我说：“不要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更要用心去看！”
可是当我用心去感受这个世界之后，命运留给我的却是更加剜心的伤痕。
如果……，如果……，没有如果……
因为一切早已注定，是预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六 意乱情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