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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76.石匣中剑 ...

  •   奥地利,纽蒙迦德。

      我没有告诉任何一个朋友我目前的真实处境,只说爸爸让我在国外待一段日子,等他处理完一些事,我就可以回去了。
      哈利猜到我的情况似乎不太好,但并没刨根问底,也不让别人追问。他从来不肯让人为难。
      没法说——叫我怎么说呢?这一路上没有一件能拿来当谈资的事情——
      我最亲爱的姑娘,我最心爱的少年。
      我不能说。我不能告诉你们。

      洛哈特大概已经困死在了荒无人迹的封闭马车里。
      扎比尼据说已经返回了学校,他绝不会提这些天发生的事,毕竟他手上沾的血难洗清得多。
      多洛霍夫去向不明,伏地魔的诡异文物和亚克斯利的尸体都被湖下厉火吞得干干净净,除了一个不闻不问帮我处理掉凶器的格林德沃,谁也没见到。

      证据已经没有了,我不会承认。
      空中毒刀悬于颈上,来自熟人的胁迫软禁、猥亵男巫的性骚扰,被杀人狂强制观摩酷刑。

      同样的,我一件都不认。
      不是受害者,也不是施暴者。我,从·未·经·历过那些事。

      在纽蒙迦德的日子并不难过,确切来说,是非常舒适。
      朝夕相处的人极为体贴,帮我避免了想起糟糕经历的机会。

      相对于我的瞻前顾后满口胡话,格林德沃先生则是有问必答,颇有几分倾囊相授的意思。其实我不是很想知道那么多国家百年前的秘辛,奈何他太絮叨,一开腔停不下来——
      他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个快乐狂放、喜爱热闹,对朋友慷慨磊落的人。

      史记格林德沃暴戾无情,是最危险的黑巫师之一,铁蹄踏遍中欧,整个德意志地区都匍匐在他脚下。他信奉魔法即强权的准则,征服了各种号称不败神话的决斗家,直到六十二岁时被邓布利多先生击败,在纽蒙迦德一待就是近五十年。
      如果我们是在不同环境下遇到的,那么不可能客客气气地相谈甚欢。而现在,他救了我的命,我陪伴他的牢狱生活,彼此依附,相互奈何不得。

      既不问来处,也不究经历,就任由一个陌生来客每天在自己家闲晃,看看这个,碰碰那个,百无禁忌。
      他对我好得没话说,这让我感到惊讶。

      到处黑乎乎的。
      厨房的活板门里有许多挂肉,我想给海德薇加餐,无意间摸进了窖里的暗室。
      这种地方,我家里也有一个,直通客厅的地板下。以前我们总想溜进去,每一次我都会被爸爸抱出来。

      德拉科没有这待遇,他身上一般是几下银手杖。

      我举着发出萤光的魔杖,小心地检查脚下有没有台阶之类的障碍,慢慢前进,又一步迈出,突然触发了未知机关,四周墙壁上的灯柱燃起了黑红火光。
      可惜我身边没有那个撒娇撒痴的人了。他应该会喜欢的。
      这间屋子又宽又高,各种物件摆得无序无则,在缓慢跃动的照明火焰间时不时闪一下神秘的光。
      我把魔杖收回袖子,在各式器件面前踱步观察。

      一尊不知道由什么金属制成的大炮放在屋角,锈尘不染,是屋里体积最大的物件,我毫不怀疑它仍然能使用;古老的黑皮笔记本陈列在一些四处散落的宝石间,如果不是因为我对这种本子的过分敏感,几乎不会注意到它。
      一斗泛着莹润光华的珍珠被盛在银质高脚杯里,我凑近才看清后面还有一个珐琅杯,里面装的是黑珍珠——半透明的海水圆珠可不常见,谁不喜欢这么漂亮的宝物呢。
      我向后退两步,离宝贝架子稍远些,继续看别的。

      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黑丝绒手套随意地搁置在一个红木箱子上,地上堆着一些斑驳的镣铐,银钥匙丢在一边,旁边立着一副威风的铠甲,黄金腰带环在其上。我用指节轻轻敲了一下,质地像免疫魔法的金石。

      有铠甲就会有剑。我搓搓手,半跪下来。

      快和我躺下一样长的匣子真材实料,和那盔甲像是同一材质,沉得要命,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顶开。
      剥除了禁魔石匣的束缚,一刃明烈红光破空而出,剑意分明,血腥的寒气逼得人冒冷汗。

      冶艳闪耀的锋芒渐渐蒸腾,最后褪成如美人面上的赤霞,似乎凝在剑身上温顺地流动,一时竟分不清是火还是血。

      我愣了半天。那种由心底涌出的喜悦和战意,是我不熟悉的情感。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我对它一见钟情。

      揉揉被晃花的眼睛细看,约15英寸的剑柄是由黄金铸成的,刻着我不认识的文字,镶了华贵的宝石。
      大约和刚才的腰带是一套。这么想着,我却完全没有抬头看一眼证实的意思,眼睛像被黏在剑上移不开。
      和曾经见过的格兰芬多宝剑不同,这是一把双手剑。
      我没有触碰它,只是用手抚了抚石匣,胸口的灼热像是饮了一口烈酒。

      “先生,我刚刚认识了一位新朋友!”我一分钟都等不得,跑上楼找教授答疑,“地下室里的那把剑叫什么名字?”
      瘦削的男巫在书房里的老位置喝酒看书,闻言似乎愣了一下。“唔,装回去了没有?”
      “我没拿出来,就推开看了一眼。”我兴高采烈地说,从书桌上的瓷盒挖出一块雪白的草药膏涂在手上。之前在湖里泡了太久,关节受了伤,还没完全养好。
      “那你成功合上盖子没有?”奇怪的问话。
      “有点沉,但扣得还算严实。”我想了想,“我现在恢复得很好,不会累的。”
      海蓝双眼神情奇异,他要表达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疑惑地回望他。

      “那把剑的名字是提尔锋。”

      神匠杜华林和暗精灵杜林所铸的火之子。
      斩裂剑,提尔锋。
      出世就要见血,荣光伴随浩劫。
      剑柄上我不认识的文字是用古代如尼文镌刻的诅咒:“斯瓦弗尔拉梅必将因此剑而死;除了斯瓦弗尔拉梅外,接下来的三位剑主也必将因此剑而死。”

      谢天谢地,我是个女巫。
      我捧着史书,在炎热的盛夏里感到后怕的无边寒意。魔剑提尔锋,在历代持有者中只有女战士从诅咒中逃脱过,刚才我轻易就合上了剑匣,想必和我的性别有很大关系。

      “名剑配英雄。”格林德沃先生用穿透性的目光凝视我,“我得到它的时候,那个持有者这样告诉我,它会自己选择被承认的主人。而我并不怎么喜欢用它,因为它出鞘就要吸血,不然就反噬持有者。很显然,我们都没有被它认可。”

      “如果你愿意,当你出去的时候,可以把它带走。”

      我呆望着老巫师。
      没有与之匹配的本事,怎敢承此厚意。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它。如果我有这么一把宝剑,不会愿意让它长锁匣中的。

      良久,我哑着嗓子回绝了。“先生,我……我拎不动它。”

      午后,格林德沃先生拿着一本厚重的书,平摊在腿上阅读。
      “小骗子,你看看这个。见过真的吗?”
      我哒哒跑过去,凑近了看,画中变幻的碧青玫红浮于苍蓝天际,浅紫浮金,绚丽莫测。
      “极光?”我摇摇头,“我现在这才是第一次出国。”
      “我见过很多次,”游历过全世界的老巫师欣喜得意,“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有人曾告诉我,霍格沃茨的礼堂穹顶像真的天空一样,是不是?”
      我厌倦了确认安全后的躲闪,点头说是。
      有了正面回应的人笑起来,苍老的面容依然肆意焕发,“不幸的是,我大概再无缘得见了。这个魔咒我会玩,给你变一个看看吧?”
      我没说要不要,抿嘴盯着这张笑脸,直到他觉得古怪才意有所指地摸了摸轻若无物的肩头:“先生……小团子你都没变对颜色。”
      老魔王脸一黑。“那是我故意的,金合欢到处都是,一点不稀奇——”

      “是,你说得对。”我忍住笑,尊师重道地点头同意,摊手做出请的姿势。

      大巫师气势汹汹地从轮椅上起身,瘦削的手臂抬过头顶,周围的烛火噌地全部熄灭,一片墨色里唯指尖染光,由点及面。
      烂漫的欧若拉之舞很快就初具规模。

      这是我第三次接触到室内星河魔法。第一次是我七岁时多比送我的生日礼物,第二次是我入学时。
      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施法手势,凝神屏息地小声说:“先生,再来点金红色。”

      格林德沃的身形在晦暝间不甚分明,影子像一枝高瘦寂寥的花。他好像低头看了我一眼,也可能没看,优美的吟唱不停歇,缓慢地流淌在触手可及的天色下。
      我感到施咒者非常平和柔软的情绪。

      “再加几颗星星吧,先生。”

      格林德沃无论何时都极为随心所欲。他搞出星空天花板之后,突然又要教我怎么把地板化成沼泽,一个天一个地,让人摸不着头脑。
      虽然我学得很高兴就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凯西现在驾驭不了这把神兵。
    斩裂剑提尔锋(Tyrfing),北欧神话里的魔剑,相传其剑身闪耀如火,是一把必然击中目标的、身怀诅咒的弑主之剑。标签里的骑士与剑终于被我写出来了。
    极光(Aurora),被称为欧若拉女神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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