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笔入梦(伪快穿)》孤涯绝刀

13、第十三章 新生猎人3

　　但是走着走着，一直在前面走的他猝不及防地看到小镇外面陌生的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就像刚才我们身后的那个小镇只不过是一个专门用来拍电影的影城而已。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的想象力也挺丰富的。但是地形太复杂了，在这里狩猎怪物并不方便。」

　　「你知道要怎样去现实世界吗？我这双阴眼的时效已经不多了。」我低头把之前那个女猎人给我的小盒子拿出来，打开一看发现它竟然是一个齿轮装饰外露的金色怀表。它上面有一根小金链子和别针，还有一个泪滴型吊坠般的装饰物。

　　怀表盖上刻了一个像航海地图一样的装饰纹路，我轻轻按下它的侧边。

　　那个怀表的金属盖自动无声地弹起来。它上面的指针一直在稳定地指着其中一个方向，完全没有半点它需要走动的自觉性。

　　金属表面半露出下面的精密齿轮，而它的背景上面只用了寥寥几笔生动的笔触绘画了一头在望着我的猫头鹰，牠时不时就在左右张望偶尔又对着我鸣叫。牠整个身体彷佛是由蓝色火焰所构成，又拥有像钢笔画般的金属质感。

　　「这是节点探测仪，只有技术不行的猎人才需要用上它，挺适合你的。」

　　「所以它是一个指南针？」

　　「差不多，还有别的用途。」但是那个男人似乎不打算对我解释「别的用途」是甚么，他只是转身对我道:「你刚才说你要去现实世界？」

　　「是的，他们说我需要思念。」

　　「那么你手上有武器吗？」

　　「甚么？」

　　「你的世界连一只怪物也没有……」猎人忽然扭头再望多一眼在他身后的钢铁森林，补充道:「好吧，可能有，但是你应该从未经历过战斗吧？你身上没有血腥味。」

　　「跟我想去现实世界有甚么关系？」

　　「现实世界也同样有怪物，虽然它们不像在梦境里那么密集。但是哪怕是最强的猎人，如果他们在现实世界中死亡的话都会很麻烦，因为两个世界的规则不一样。如果你本身够强的话倒是没有关系，只要尽量让自己在那边不死就行了。」

　　「但是如果没有思念的话，我就无法在梦里复活。」

　　「所以同行里的新人很少见，我是说……他们早就已在自己的梦境世界里死掉，他们甚至活不到遇到那间破酒馆的时候。当然，也有天生就可以死上无数次也没事的猎人。」

　　我看着这个男人有些意外，当初我在梦里扮演神父时，这个猎人的性格可是没有那么话唠，更不会对我解释那么多，时不时就对我冷嘲热讽是他最基本的职业素养。也许是因为现在的我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年纪比他小了很多的同行新人？

　　「总之先去你的梦境世界拾几把趁手的武器和装备。」

　　毫不顾忌我就站在他旁边，猎人又低头点了一根烟，他咬着香烟这样漫不经心地道:「你带路吧，我不熟悉这里。」

　　「猎人身上的装备都是全靠拾的吗？」

　　我上下打量着他的装备，他的腰上有一些瓶瓶罐罐，还有匕首和枪械之类的猎人武器。他看上去比我有钱厉害得多了，因为我现在仍然是一身手无寸铁的白板。

　　「不然呢？」

　　「比如说……靠凭空想象？毕竟这是我的梦境。」我又想起了之前那个会凭空出现在我手里的匣子，但是那个男人却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望着我。「你可以试试。」

　　我尝试在手里想象一把□□来，但是过了半分钟之后仍然没有动静。

　　「为甚么？」

　　「因为你还没有征服它。」他把玩着手里的枪，心不在焉地道:「你可以把梦境世界想象成一个有意识的大家伙，就是你的潜意识。正是因为它的肚子里有怪物，所以它才会催生出猎人这种人格化身下来对付那些害虫。」

　　「每个猎人都是梦境的守护者。」

　　「而你每杀死一只怪物，就代表你能从它们身上重新收复多一份的控制权。只有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猎人才能真正成为自己梦境的主人。」

　　我原本还想说甚么，但又忽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如果在现实里的逻辑是人类创造了梦境，那么在这里反过来就是梦境创造了猎人。

　　但是他竟然也知道甚么叫人格跟潜意识吗？

　　「你也可以从其他猎人手上收购或者向那个臭老头买武器和各种特殊装备。但是你最后会发现有时候你买回来的最后反而都不如你随手拾回来的好用，毕竟梦境世界里的武器完全是为你度身订造——这是属于你的梦境。」

　　「而且不用钱。」他顿了顿之后冷静地补充，忽然嘲弄地道:「对了，你有钱吗？」

　　我听完他的补刀后完全无言以对，他说得很有道理啊!

　　「你之前所说的追杀者也会跟上来吗？」

　　「我们刚才跃迁梦境时已经暂时摆脱了他，当然，并不排除他很快又追上来。」那个男人在马路上东张西望，他看着街头上的大屏幕和充满科技感的高楼大厦。

　　「你的梦境世界……真是有趣。但是它的状态很原始狂野，荒谬而毫无逻辑。」

　　我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的梦境世界是怎样的？」

　　我觉得一个作者能在梦里跟他笔下所写的主角对话这件事本身就是很有趣的。虽然他本来就是我笔下的主角，但是他现在已经在我眼前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我问他这个问题就像在窥探着一个不知道打开之后是甚么的盒子。

　　「就是跟刚才你那个小镇差不多，大部分猎人的梦境世界都是这样的。」

　　「为甚么？」

　　「因为梦境是以现实作为蓝本的，所以这种地形最常出现在……该死，这里出不了去。」原本想要过去马路对面的他就像遇到鬼打墙一样又走回到我这边。

　　「还是你自己亲自带路吧，它的脾气很不稳定。」

　　「听说你已经入侵过很多猎人的梦境。」我对他道:「你应该对它们很有经验才对。」

　　「别把我说成像是那种喜欢擅闯空门之后，再慢慢地探索别人家里秘密的家伙一样。我只是借道跳跃而已，我逗留的最长时间也只不过是十分钟，有时候甚至只有几秒。」

　　你之前在我的梦境里不是这样做的，我在心里这样想，但我嘴上只是道:「但是它们最后全部都被你弄得一片混乱了，所以其他人才颁发你的通缉令。」

　　他不耐烦地摸了一下他的衣袋，似乎习惯性想要再掏出烟盒用来转移注意力，但他很快就发现他的嘴里其实早就已经有了一根烟，于是他道:

　　「这只是我的体质问题，但它不是我本身的意愿。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成年人踩在浮冰上，你不得不拼命地转移自己的落脚点才能避免自己摔到水里。但是你每踩一步，你脚下的浮冰仍然不断地破碎，而你又绝对不能停下来。」

　　「只有你的情况才是这样？那么其他猎人呢？」

　　「我不知道其他猎人是怎样，但是我的身体很【重】，所以我一般只会留在现实世界。」他这样对我说:「你不是想去现实世界吗？只要你的梦境崩溃，你就会在现实世界那里醒过来，但是你……」

　　他盯着我的身后有些说不出话来，迟疑地道:「这是甚么？」

　　我猛然转身望过去，发现我的背后不知道甚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间破旧的电影院。我们现在已经不在闹市街头附近的马路中心，而是在一个偏僻安静的角落。电影院招牌上油漆剥落的痕迹和附近冷清的街道也证明了它已经不再受人们的青睐。

　　「电影院。」

　　他似乎也知道电影是甚么，于是他重新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道:「我还以为是舞台剧或者马戏团之类的东西？这种地方出现怪物的可能性极高。」

　　「进去吧，战斗才是猎人的天性。」

　　室内没有任何灯光，只有泳池下面的蓝色灯光成为了光源。随着水波在不断荡漾，它们在室内的天花板和墙壁上泛起像鱼鳞的光，竟然有几分浪漫。

　　我怀疑自己又穿越到另一个梦境了，不然的话为甚么才刚进去一间电影院里就发现门口前会有一个大型泳池在？猎人用手指着泳池的白色池底，在幽幽的蓝色水光下有一个售票亭。

　　「那里……好像是售票处？」

　　看着猎人竟然直接跳到水里，我已经决定放弃思考了跟着跳到水里。但是我在水里感受不到任何呼吸障碍，没想到不会游泳的我竟然有一天也能从梦里体验到自由地游泳的感觉。售票亭里没有任何人，不过当游过去的我们打开门进去之后，它就自动发出叮一声关上门。

　　「欢迎来到电影院。现在是深夜檔正在上映的电影时间，如果两位客人想要进入放映厅的话，请购买成人电影戏票2张。」一把温柔悦耳的低沉女声忽然在自动售票亭里出现。

　　猎人立即扭头望向我，这个时候我才看到他眼下的青黑，就像他已经很多天也没有睡过觉一样。总不可能我们在买不到票之后又重新出去，我死马当活马医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袋，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几张大钞出来。

　　我把它们凑近到一个专门放钞票进去的入口前，它们全部被一下子吸进去。

　　然后它的下方打印出两张票，看到站在我身边的猎人没有反应，我只好伸手把它们拔/出来。自动售票亭就像升降机一样不停往下降，不知道它下降了多久，一直在望着窗外的我忽然看到泳池的水下竟然有鱼。

　　发光的透明水母和像箭头阵型的一排的银色鱼群在我们的外面缓慢地游动，然后是庞大的黑影在安静地出现。它们在水下的身影被幽幽的蓝光映照出来。

　　我记起来了，这是我第一次去水族馆时看到的景色。

　　等它再打开门时，我们走到一片黑暗的放映厅里，那里的大屏幕上已经在自动播放了一部电影。一开始我还很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些空无一人的红色座位，但是坐下来没多久之后，我就看得昏昏欲睡。坐在我旁边的猎人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彷佛第一次看到这种玩意。

　　那部电影乱七八糟得就像把我前半生看过的所有电影片段胡乱地剪切起来。

　　而且随着电影播得越来越久，梦境也开始闪回了起来。等我一个恍神之后就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电影院的售票处前，而猎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我看到那个售票处的玻璃窗后面有一支悬浮起来的羽毛笔，它在陶瓷餐碟上不停地自动书写，这个毫无疑问是一个滑稽的组合。它对我道:【已经无法推演下去了。也许这次的尝试是失败的，自从他来到你的梦境之后，情况就开始失控了。】

　　【不，归根究底都是读者还没有完全能知道你的世界观，他们各自的想象令梦境的变化越来越大，甚至开始出现撕裂的问题。】

　　【给你，电影里的怪物已经跑出来了，你目前应付不了它们。】

　　最后它给我划了一张票，我接过来时才发现这是一张多年前的奖卷票根。因为它上面的数字全部都是跟最后真正中奖的号码后移一个位，被我父母时隔多年仍然老是念念不忘地提起来，所以格外令我印象深刻。

　　【拿着它离开。】

　　我的眼前又再次出现一片像雪花般的残影，然后我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向后拉了一下，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我正坐在一辆开蓬跑车的前座上，迎面的是往我脸上不停地吹的风。我下意识扭头望向后面，我的身后是无数高楼在不停地崩塌下来的整座城市。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车上忽然多了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的猎人扭头望了我一眼，毫无愧意地对我叫道:

　　「哦？你回来了! 很遗憾地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梦境要崩溃了，就像其他猎人之前的待遇一样。听着，接下来当你的梦境世界崩溃时，你有两个结局，一个是会摔到现实世界，然后直接摔出一个半身不遂。另一个是摔到另一个梦境上，但是你有很大机会被卷入缝隙之中!」

　　「甚么？难道就没有能安全地去现实世界的方法？一定要靠摔下去？」

　　「有的，但是你遇不上!」

　　这个梦境快要令我崩溃了。明明之前的梦还有它自己的逻辑性在运行，为甚么我一遇到猎人之后，它就忽然就像脱缰的野马般完全超出我控制地在四处乱跑。

　　「把你的节点探测仪拿出来! 赶紧!」

　　我用手在身上想要摸出那个怀表，但不知道为甚么我同时摸到了那个匣子。我没有理会它，只是把那个怀表打开，上面的指针已经开始转动了起来，但是还没有等我看清楚它是指向哪个方向时……

　　一只身上散发着蓝色火焰又犹如鬼魅般的猫头鹰，忽然从怀表的表面之中振翅飞了出来。

　　甚么鬼玩意？

　　牠就这样一直在我们的前方上空头也不回地飞着，不停地在发出尖锐的鸣叫声，猎人立即操控着手里的方向盘跟在牠的后面进行甩尾飘移。我瞬间明白过来，难道我们要跟着牠进入下一个梦境世界的节点？

　　然而，直到我们的跑车终于穿过那条黑漆漆的隧道之后，惊魂未定地在喘着气的我猛然睁开眼睛坐起来! 眼前所看到的仍然是我所熟悉的卧室，我身边既没有甚么跑车、甚么猫头鹰，也没有甚么猎人，只有我的床和我身上的被子。

　　手机的充电器仍然是在亮着红灯，墙上的时钟也只是距离十二点过了半小时。

　　我的手忽然碰到甚么冰凉又有重量的东西，我低头一看，只看到我手里抓住一个复古怀表和一个银色的金属匣子。我不得不反射性摸了一下躺在我睡衣口袋里的神笔，才真正确认这是现实世界。

　　我把它们从梦境里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