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节》魔**子

4、筹码

　　我并没有能像自己想的那样打扮得惊世骇俗，相反，异样的突出了我的柔媚。是的，我有一双柔媚得眸子，这里的造型师抓住了这个突破点，把我塑造得妖娆而媚人。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紫色高领削肩短礼服，裙摆只到膝盖。视线转到我的脸上，那双灿若星辰的水眸，真的是属于我的吗？在灰色眼影的勾勒下，我本就狭长的眼睛显得深邃动人。配上长长卷曲的假睫毛，我知道，我一直隐藏的东西终于暴露了出来。我不愿意摘下眼镜，我不愿意戴隐形眼镜，因为我害怕别人看我时那种欣赏的眼神。
　　我，害怕失去。失去那份平和，失去那份不被人重视的自由无忧！
　　当我不安的跟着袁吉平出现在所谓的家庭聚会现场的时候，四周的眼神让我害怕的想夺路而逃。其实，我一点也不勇敢，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只想过普通安逸的生活，现在这种被人当物品评头论足的时光，我一点也不想经历。
　　什么是豪门？那种脸上挂着假笑，穿着高级定制名衣，随口几个词汇就让我头晕的人就是豪门。他们一个个看似气质雍容，谈吐得体，精美的外表下包裹的灵魂大多腐朽不堪，我低着头，跟着唯一熟悉的人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我撞上一堵肉墙。
　　“哎哟！”我失色，实在是这高跟鞋不太跟脚，再加上被撞，自然重心不稳往后栽去。
　　“谢谢！”有人扶住了我的腰，隔着薄薄的布料，我感受到那人掌心的温暖。
　　“夏眠！”我低叫，扶着我的男人先是愣了一下，等我站定，他勾出一个媚人的笑来：“康子馨？”
　　我只知道点头，刚刚的害怕不安竟然系数失踪。特别是看到他看我的眼神中流露出的赞赏，我异样的骄傲起来。或许，我并不是那么害怕别人的欣赏。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随着一道娇嫩的呼声一起袭向我：“妈妈！”
　　我手忙脚乱的扶住向我扑来的小人儿，怀中抬起一张可爱的小脸来，吹弹得破的皮肤，一双特别干净通透的眼眸。眼前这个3，4岁的小娃娃长了一张注定倾国倾城的祸水脸，我低头看着她，没有留意她对我的称呼。
　　“悦悦，她不是妈妈！”夏眠俯身抱起了我怀里的小娃娃，笑的一脸温和。
　　“我想妈妈！”小小的娃娃，眼眸含泪的样子惹人怜爱。
　　“你叫悦悦？”那么可爱的小娃娃，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拉拉她的小手。
　　“嗯！像妈妈！”短短胖胖的小手指向我，声音有了哽咽。
　　“呃？”我疑惑，我像她妈妈吗？
　　夏眠闻言看了我一眼，转而点头道：“是的，阿姨是有点像妈妈！像妈妈一样漂亮！悦悦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爸爸呢？”
　　他是一个很喜欢孩子的男人，看着他对怀中小娃娃温柔慈爱的样子，我忽视了他和孩子对话的内容，一度怀疑那是他的女儿。
　　“悦悦！”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我的臆想。
　　“爸爸！”小小的娃娃收起了欲泣的表情，向着迎面走的年轻男子伸出手臂。
　　原来是他的孩子，那天和夏眠一起出现的笑容仿似朝阳的帅哥。
　　“你好！康小姐，我是祁阳！”看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那边有些尴尬的微扬唇角，向我伸出一只手来。
　　“你好！”
　　祁阳，他就是祁阳，传闻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祁家万千荣光的男人。当初这条消息可是让我们那班情窦初开的女大学生誉为新一代好男人标注，想不到，我今日都和这传说中的好男人遇上了。
　　“爸爸，妈妈，像妈妈！”小娃娃抓住了他的衣领，渴盼的澄澈大眼盯着我。
　　“悦悦乖，她是阿姨，不是妈妈！”祁阳收回了手，抱着娃娃轻哄。
　　“我要妈妈！”
　　“妈妈在家呢！我们一会回去找妈妈。”他向我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抱着女儿往外走去。
　　转回视线，我发现夏眠依然盯着那对父女消失的方向。
　　“你该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吧？”我忍不住脱口而出，夏眠闻言回望我，还来不及开口，身后传来了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阿馨，你已经和夏眠认识了！”
　　阿馨？会这么叫我的只有阿姨和母亲，我转身过去，看到了刚刚带我过来的袁吉平。接着，视线投上了他身边那个西装革履，面色严峻的中年男子。
　　“父亲！”
　　看着他两鬓略微斑白的发丝，我觉得鼻中有了酸涩，我已经有太久没有见到他了，原本以为我不会再有激动。想不到，见了他，我竟然觉得委屈，想抱着他哭。但是，转而看到他身边那个珠光宝气的妹妹，我的泪意瞬间蒸发干净了。
　　现在，我只是康子馨，和康家没有一点关系的康子馨。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自己的心，圆自己那个再见父亲一面的梦。
　　“好久不见了！”我带笑颔首，看到康骏因为我的称呼眸中闪过什么，但是很快的那双眼眸恢复了精明和冷漠，而四周那些奇异刺人的视线则因为我那个称呼多了起来。
　　他指着我对着身后那道犀利视线的主人道：“夏眠，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刁蛮任性的大女儿！”
　　“谁说我刁蛮任性？”我闻言就忍不住反驳，他十几年来都没有关心过我，没有见过我，哪里来的所谓的‘那个刁蛮任性的女儿’。
　　“阿馨！”他低声斥我，拍拍偎在他身边真正的掌上明珠道：“子嫣，带姐姐去吃点东西。”
　　“爸！”我的妹妹撒娇的蹭了一下，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中妥协，随即向我走来，伸手道：“姐姐，我们走吧！”
　　我不想走的，因为我觉得他们会在背后搞什么花样，但是面对那个如花似玉的妹妹，我实在是甩不开手。她拉着我来到餐台前，走了两步，松开我的手。接着，递过来一只干净的盘子。
　　“姐姐？”她叫我，我回眸，意外她的热络。
　　“你记得我吗？”我疑惑，当年那个4岁的小女孩，今日公主般耀眼的妙龄少女，是否还记得那个见过几面的同父手足。
　　“你是康子馨，我的姐姐！”她淡淡的笑。
　　我接过餐盘，是的，我是康子馨，不管是血缘还是法律来讲，都算是她的姐姐。这个就是事实，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解释，她待我也不过就是面上的这种而已。因为，她是名门闺秀，言谈举止自是教养有加。
　　“姐姐！好久不见。”一个略带痞痞的声音在我前方响起。我抬头，不意外的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孔，是当年那个用水枪把我淋得一身湿的‘弟弟’——康子谦。大概是我名字中间的子字好取名，他们的名字中都有这个字。
　　康子谦我还熟悉一点，因为当年曾经和我一个大学。我大三，他大一。康大少的名号响誉校园，我们擦肩而过数次，他一次也没有停下脚步来。倒是我，有两次他失恋，我找抽的跑去陪了他一段时间。说是陪，不过是我在自说自话，他一个人闷闷的抽烟而已。
　　之后，他恢复过来，神气十足的依旧视我为无物。直到我毕业和尉浩然分手，和我亲近的他才知晓康子谦是我康子馨的异母弟弟。而我，也是康氏的千金。
　　“你好！‘弟弟’！”我特意加重了那两个字，看着他因我的称呼眼中起了愤怒，还有一闪而逝的失措。我心中有了一种报复后的快意，事实是残酷的，不管如何，他都要叫我一声姐姐。
　　我们对视了数秒，他暴怒的掉头离去，此时，站在一旁一直未曾出声的康子嫣道：“你知道为什么今天爸爸要你回来吗？”
　　“不知道，不过不会是什么好事。”
　　商人大多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利益至上的原则在康骏身上格外显眼，所以他不是一个会思念骨肉亲情的人，今天叫我回来的动机很不单纯。
　　“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她的问题有些跳脱，我迷惑的看着她。
　　“不管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从这一刻开始，你都必须忘了他！”康子嫣笑颜如花的接到，明明音量不大，神色轻柔，那一字字却犹如惊雷般在我脑海里炸开。
　　“你说什么？”我开始慌张，因为我的心里冲出了一个人，夏眠！所以我开始心神不宁，手忙脚乱。
　　“爸爸要我告诉你，你要嫁给夏眠！”
　　说完，她盯着我手中端的盘子，眼中闪过期盼之色。我知道，电视上一般到这时候就有掉盘子的镜头，事实上我也的确是很慌，但是再慌也不至于做出扔盘子的丑事，所以注定要让她失望了。想着我忍不住自嘲的笑起来，我脸上的笑容让康子嫣有些不自在的掉转了视线。
　　“夏眠！”此时，周围不知谁叫了一声，我手中刚刚还端的稳稳的盘子就这样投奔了大地的怀抱。
　　“哐啷！”一声巨响，犹如一个引信点燃了这有些沉闷的气氛。听着周围正大光明的讨论声，我懊悔不已。这群有钱人，正嫌没事可做，我就适时送了个话题给他们，实在够白痴的。
　　瞪着那一地狼藉，我职业病发作的蹲下去准备清理残骸。始作俑者夏眠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拦住我捡拾碎片的手。
　　“你干什么？”
　　我有些意外他的急躁，任他拉着我远离那堆碎片，直到有人上来清理了它们，他才脸色铁青的放开我。
　　“明天下午2点，我来接你。”留下那句话，他就仿似躲避病毒一般远离了我。
　　“啊？”我疑惑，什么意思？他接我，上哪接我，接我干吗？场景转变太快，我一时接受不了的愣在当场。
　　“被人当筹码的感受不好受吧！”此时康子谦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后响起。
　　这话虽然刺耳，我却不想和他争执，他还是个孩子。虽然24岁了，可是言行举止依然像当年那个用水枪淋我的孩子。孩子说得话，我不予置评。
　　“说话啊，你不是一向伶牙俐齿的？怎么哑巴了？”看我不语，他突然伸手将我拉近，力道大到我差点失去重心投奔他的怀抱。
　　手忙脚乱的刚刚站稳，还没等我发作耳边就传来了他略微低沉的声音：“难道就这样随意任人摆布你的人生吗？”
　　我想张口反驳，脑海里却空茫的跳不出一句有意义的句子，只是重复道：“放手，康子谦你放开我！”
　　今天我是不是出门没看皇历？怎么每个人讲话做事都是莫名其妙的？还是我平时作孽过多，所以上天看不过去的决定在这一天替天行道。
　　“哥哥！爸爸在看！”这时候，我是极其感谢上苍的，因为它把康子嫣带到了我身边，她轻柔的声音终于帮我摆脱了康子谦的纠缠。
　　他放开我，脸色不豫的看向父亲那边，沉默了。
　　至此，我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消化刚刚那些爆炸性讯息了。果然，父亲找我回家就是意识不良。只是想不到他是要搞强强联手，选择的还是最老土的企业联姻。但是，为什么要找上我？夏眠的身家条件都是上乘，按照一般小说的写法不会便宜我这种不受宠的大女儿才对。我意外自己非但没有被出卖的愤慨，反而还有闲情逸致乱想。
　　“夏眠曾经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婚姻，所以，他不是个好对象！”
　　我的妈呀，这妹妹不会是有读心术吧！我垮下脸来，看着康子嫣带笑的美丽脸庞，和我依稀有几分神似。
　　“难道他受伤之后就开始满世界找女人？”我好笑的看着康子谦因为我这句话变了脸色，他以为我在说他。但是天地良心，我是说了才发现他也是那类人的。所以，我是无心的，可以不要用那种悲伤的眼神看我吗？
　　“对不起，子谦，我不是故意的！”好了，我投降了，本质上我还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他的眸子因为我的话，慢慢放柔，不过一瞬，像是什么东西飞入了他的眼中，眸光又变得刺人起来。转身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他故意撞我还是怎样，总之我又一次重心不稳的前倾。
　　“要命啊！讨厌我也不是这个样子吧！会出人命的！”亏得我运动神经发达在倒地前扶住了一边的长条餐桌，稳住身形后只来得及对着他的背影愤慨。
　　果然，有钱人的神经大都不正常。
　　我摇摇头，晃晃右脚，我×，居然扭到了。平时怎么不见我这么娇贵？正想腆着脸让子嫣扶我一下，掉头才发现她不知何时离开了，我一下子陷入了举目无亲的窘境。
　　在我几乎要掉泪的时候，父亲总算再一次出现了。看着我有些不自然的样子，微皱眉道：“累得话就让吉平先送你回去吧。”
　　我闻言快速点头，就怕他反悔。然后，我不管不顾的一把拖住袁吉平向我伸出的手，把大半的重量挂在他身上，往外蹭去。
　　“小姐！”他的脸红了，努力将身子远离我。
　　“大哥！”我失笑：“现在是21世纪，我不会介意你好意的搀扶。”
　　“我介意！”一道稍嫌冷硬的声音打斜里冒出来。
　　“夏先生！”袁吉平突然松了手。我失去的平衡的跌坐到地上，众目睽睽之下，我的裙角上翻到大腿处。手忙脚乱的掩住外泄的春光，我低下头去，我，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的上帝啊，我的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啊！为什么不保佑我？虽然我平日里吊儿郎当，但是我一直秉持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虔诚想法的。这样对我太过分了。
　　我一边悲愤的想着，一边自食其力的想爬起来，结果，有人先一步将我抱离了地面。
　　“唉？”我疑惑的看着夏眠突然对我展露媚人的笑颜，是他神经错乱还是我搞不清状况？刚刚对着我表情严肃的人下一秒就换成了柔媚的笑颜。
　　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突然出现在人群里，那么醒目，那么突兀。因为她正死死的盯着抱着我的那个男人，而被她盯着的人正在我眼前展现着诡异的温柔。
　　不知为何，看着夏眠眼底跳动的失落，我涌上了伤心。
　　“夏眠！”我不知哪里来的冲动伸手揽住了他，埋首入他怀里。看我们的人那么多，我一点也不在意。明知道自己变成了所有人的筹码，我依然只为这个男人伤心，为他眼中的迷茫伤心。
　　第一次，我在大学的报告厅见到他，我动心了；第二次，我在酒店大堂见到他，我依然为他心折；第三次，酒店后门黑夜中的小巷，我拒绝他的搭讪，不代表我没有想法；第四次，还是在酒店大堂，我……开始沦陷。第五次，在这个宴会上，那么多样的，捉摸不定的他，只是让我彻底沉迷，为他心疼。
　　我感觉到他抱着我走出了众人的视线，然后，他一言不发开车送我回家。站在楼道里，我听着他那不太明显的引擎声消失，慢慢滑坐在台阶上。
　　深秋的夜晚，夜风微凉，我却只是感觉脸红心跳，全身发热。我想，我开始爱上他了。
　　所以之后，母亲打电话让我不要听混帐父亲的话时，我坚定的告诉她，我要嫁给夏眠。就像飞蛾扑火，或许是义无反顾。我只知道，我心中沉睡的那团火因为他而熊熊燃烧起来。
　　将来，即使受伤，我亦不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