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节》魔**子

3、转折

　　午休结束后站在餐厅大堂无所事事的，我不由开始左顾右盼起来。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没有筵席，只有散客十来桌。就像尉浩然说得，能进这家酒店的都是非富即贵的角色，想想一盆香菇青菜都能卖几十的地方，实在离抢劫不远了。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有点无聊的往窗外看去。夏眠？我以为我看错了，不由摘下眼镜来擦擦，再戴上，确信是他无异。最后我纳闷自己的行为，怎么想怎么傻。
　　他今天穿着淡色的真丝衬衫，黑色长裤。五官俊美，站在那里就像带了强力磁铁般，吸引……我突然心虚起来，环视一圈，发现不止我在看他，餐厅大部分有眼睛的女同胞都在看他。
　　那就好！发现这个情况后，我索性光明正大的转到他站的那个方向，大大方方的看起来。
　　他和我记忆里那个在报告厅笑容迷人的师兄不同了，虽然他离我很远，但是看着他侧站在那里，我就是知道。夏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对着我微笑的师兄了。
　　是的，他对着我微笑过，我一个人。
　　那天我们听完了他的成功事例，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想起那串拉在位置上的钥匙了。和舍友说了一声我就独自跑回去拿了，那时的报告厅已经人走茶凉。只余满室空落落的凳子和几个后勤人员在打扫，我在刚刚的位置附近找到了钥匙。出门的时候突发奇想跑上了夏眠站过的主席台，我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展开双手撑在上面。
　　“同学！”
　　正兀自沉思间，身后传来熟悉的叫声，我因为不知名的心虚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呃？师，师兄！”竟然是夏眠，他看着惊慌失措的我，笑容带了一丝歉疚。
　　“抱歉，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中国结？小小的，红色的！”我肯定那时在他脸上看出了一种叫做红云的东西，那一瞬间我觉得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师兄，而是一个羞怯的孩子。
　　“中国结？”我低头在附近找起来：“这个吗？”
　　看到我手里那个染上了灰尘的小东西，他的眼睛发亮起来。快速一步上前抢了过去，然后笑着对我伸出手来。
　　顺着他善意的眼神，我意识到自己还是以很不雅的姿势跌坐在地面，遂脸红心跳的低头借着他的力站起来。低头，视线里握着我的那只手掌宽大而温暖，五指纤长。那一刻，我先爱上的，恐怕是那样一双艺术家似的手。
　　“谢谢！”
　　“不客气，算起来，我才该谢你！”我迎面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朝着我笑的灿烂，桃花眼中流泄着真诚和友善。
　　“那个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吧！”突然蹦出口的问题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柔表情点头道：“是啊，很重要的人送的，要是不见了，她会哭得！”
　　“女生的眼泪是很珍贵的，师兄一定要好好对她！”我那时肯定是鬼上身或者是大脑短路，莫名其妙对着他呱躁起来。
　　“嗯！”他闻言又一次扯开了淡淡的笑颜，对着我轻轻点头。
　　“谢谢！”他又一次对我扬起了手中的红色绳结示意，然后离开了我的视野
　　最后，我一个人傻呆呆的站了半天，直到负责打扫的后勤大叔叫我：“同学，报告厅要锁门了！”
　　“哦！”我答应了一声，然后飞快的跳下主席台，往门口跑去。
　　这，就是我和他短短的情缘，也是我在酒店宴会上再遇他觉得熟悉的原因。只不过，那时的我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这一段太难堪了，选择性失忆，以致没认出他来。
　　现在呢？我为什么通通想起来了？难道就像潘多拉打开的魔盒？放出了所有妖魔鬼怪？那是不是箱底还有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希望……
　　我胡思乱想兼目不转睛之时他等的人来了。五官清俊，一双墨黑漂亮的眼最是引人注目，但是很遗憾，是男的，并不是我刚刚脑海中以为的天仙美女。穿简单的外套长裤，身形修长，站在夏眠身边风度姿色不差分毫，极为引人注目。
　　两人边走边谈，向着餐厅正门走来。我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完全忘记了要上去接待这档子事。
　　“康子馨！”大堂经理推了我一下，把我推醒了。那一刻我想起了前几天凌晨的小插曲，但是，我不认为他还会记得我。
　　“您好，请问先生几位？”拿过了菜单和点餐卡，我小跑着冲了上去。
　　“2个！”夏眠先是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坐下后发现是我，才微微笑了一下道：“康子馨！”
　　“嗯，请问您们需要什么？”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点头，总觉得他低沉的嗓音叫我的名字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心中也有一丝小小的虚荣，他居然记得我。
　　“祁阳，你要什么？”他将菜单递给对面的帅哥。
　　“付账的是老大！你决定吧，我不挑食！”那男子声音极为清朗好听，就像山涧流泄的清泉。我不由多看一眼，他微笑之时右颊边有个深深的笑涡，整个人显得阳光般灿烂。
　　“那……”夏眠闻言也笑开来，眼波流转，说不出的迷人。那眼波转到我身上，开口：“康小姐帮我们推荐一下吧！”
　　“……好！”我在他专注的目光中浑身不自在，微颤着接过了菜单，翻到一页，指着上面的套餐说：“这个两人商务午餐，性价比较高！”
　　“好！麻烦你了！”夏眠合上了菜单，对着我扬起笑来。
　　“……不客气！”我的脸控制不住的红了，这个男人，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言行举止都有撩人的风情，特别是我这种……单身老女人。但是我知道他不是独独对我，只是这样想着，我竟然落寞起来。
　　撤下菜单，我转身走了几步。下意识的回头，他居然也在看我，四目相触，我觉得心跳如雷，接着几乎是逃似的往后面配餐室冲过去。
　　“康子馨，你疯了，茶都不上？”大堂经理又冲进来教训我了，我低头做忏悔状！最好他把我撤换才好，结果他只是数落我几句，吩咐我继续出去服务。我突然生出一股悲凉的感觉，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之后传菜，上菜，我终于没再出错。大出一口气，我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夏眠优雅的展开餐布，喝水，提箸，夹菜……他突然停了下来，我抬头视线对上了他的，那双桃花眼中有着一抹兴味，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看他。
　　“对不起！”我快速低头，真觉得丢脸，好像没见过男人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夏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结账！”
　　“好！”我依旧低着头，往后台走去。拿了单子再退回来，走到离夏眠一步之遥的距离，恭敬的弯腰：“多谢惠顾，135！”
　　原谅我吧，我实在是不敢再抬头了，刚刚我那些行为和那些小女生的花痴行径有什么区别？人家还能撒娇说我们是美少女，我呢？26岁的老女人，想想也觉得丢人。
　　两张红澄澄的百元大钞出现在我手上，再回过神，那两人已经走远了。我快步冲到服务台结账，拿了找零往外跑。
　　“先生！”夏眠闻言停了下来，狐疑的看我。
　　倒是他身边那个笑容阳光的男子淡淡的开口了：“不会是□□吧！”
　　夏眠横了那男子一眼，我用力摇头。不知哪来的勇气，抓住夏眠，将找零塞进他的大手中。
　　“我们不能收受小费。”
　　他的手依然温暖，这一次的接触，还是我先主动。
　　他意外的看我，满脸愕然，一会之后笑容重新回到了他脸上。有一瞬间我觉得他的笑容有一丝嘲讽，只是我不确定那是不是针对我而来。
　　“不收小费？那你要什么？”夏眠低头看了一会，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死死抓着他的手。
　　“对不起！”我退了一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碰上他就全身不对劲。他终于再次抬眸，看我时唇角掠起一抹淡然的笑来。
　　“康子馨！”
　　他突然又叫我，我只是羞愧加愕然。
　　“我不要的东西，就是垃圾！”扬手，那几十元找零像是纸片一样飞扬在我眼前。
　　“夏眠！”他旁边的男子出声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花花绿绿的人民币散落一地，我突然觉出了羞辱。
　　“先生！”我努力止住咽喉涌动的哽咽，道：“请不要随地乱扔纸屑！谢谢合作！”
　　接着，我不再停留的往大堂走去。我为何要为那种男人心动？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那种眸中有着太多优越感的自私男人有什么好？康子馨，你这个没用的家伙，怎么就哭了。
　　是的，我哭了，我躲到员工休息室，莫名哀伤的痛哭流涕。因为，我想念那个在学校报告厅，温柔浅笑的身影。我的样子把小竹吓到了，她主动顶了我的班，让我早点回去休息。
　　从饭店后门出来的时候才下午2点，我突然不想回家，只是站在门口发呆。一阵冷风吹来，我觉得瑟瑟发抖。原来已经是深秋时节了，我还穿着裙装，难怪要冷。
　　四周的生气昂然的绿色不知何时已经转为了各种深浅不一的黄，绚烂热闹的挤在枝头。凌厉的北方一吹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在空中打着旋，姿态优美的翻飞，飘移，最后降落。
　　秋天快结束了，冬天还会远吗？夏天应该也会很快到来吧，希望……希望什么？头顶一片树叶在风中优雅的翱翔，我一时心血来潮的跟着它往前跑去。
　　拐过一个街角，风势加大，树叶被掀上了高空，我仰望着高飞的树叶，只恨自己不能跟着飞上去。
　　“康小姐！”我讶然，闻声回头，不知何时身后多出一部黑色轿车来，颇像电视里那种□□片，只不过下车的那位气质阴柔和那种杀手级人物差的太远。
　　“您好！”来人向我点头，态度恭敬。戴金丝边无框眼镜，面相朴实，穿半袖黑色外套，黑色长裤，整个人被黑色围绕，却并不感觉压抑。
　　“你是？”我认识他吗？最近我是撞什么运道了，一下子冒那么多人找我。要不改天我考虑一下戴副墨镜出门？
　　“康先生在等小姐！”他依然是那副恭敬的样子，拉开了后车门，标准的绅士风度。
　　“康先生？”我重复他的称谓，不会吧！难道是我那个神通广大的父亲终于意识到我已成年，打算追讨之前的生活费了？
　　康先生，就是我的父亲，康竣，身家财产后面的零恐怕要用两只手数。算是饮食界大鳄，旗下最著名的品牌是康庄连锁餐厅。名字虽然不怎么样，却是上流社会趋之若鹜的消费地点。是连锁自然在我所在的城市也有分号，正是我眼下工作的地方。想不到，他也会关心一个小小分店的小小服务员。
　　“我不认识他啊！”我装着糊涂，往后退了一步。开玩笑，我的生活现在那么完美幸福。我可不想有太多意外出现，意外就代表麻烦。本人生平胸无大志，最钟意的两句话是：数钱数到手发酸，睡觉睡到自然醒。尉浩然曾经给我加过一个横批曰：吃喝玩乐。
　　那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淡淡来了句：“小姐，康先生说假如您不去，改日他就亲自来抓你！”
　　我×……真是想骂脏话，这是什么父亲啊？十来年不闻不问，现在要召我见面还这么嚣张。抓我？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丢脸，算了算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索性去见见那老头现在长什么样了！
　　我战战兢兢的坐上车，那男人终于向我露出了一个称之为笑的表情。这样，那张朴实的脸上居然有了一种流泻的光彩。我想我最近可能是帅哥看多了，以至于现在看到这种拥有乡村质朴风范的人会觉得亲切。
　　“小姐，我是袁吉平，是康先生的特助！您可以不用那么紧张，今天是康先生的50大寿！”
　　“哦！”我朝着他点头，特助？打杂的吧！50大寿？父亲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吗？那母亲应该也会去吧？还有我那几个异父弟弟妹妹，想到他们我就头疼。其实，我基本上和他们不怎么熟，记忆最深的几个画面就是被父母当皮球推来推去的那段日子。
　　那时，我8岁，母亲和继父的儿子3岁。一泡尿撒在我身上，我瞪眼，他大哭。接着，我被送到父亲家，他不在，我遇上了他4岁的小女儿，看到我第一眼也是哭。那会我也小，压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她哭我也哭，跟着又被送回了母亲家。
　　住不了几天，母亲又将我送到父亲那里，这一次，我连大门也没得进，因为父亲那个6岁的儿子用水枪把我淋了个彻底。送我去的阿姨见状索性带了我回家，亲自抚养我，自此我父亲就没再露过面。
　　父亲！我发现我心中竟然隐隐有了期待。他还是模糊映像里那个样子吗？
　　“小姐，您一般喜欢去哪里购物？”专心开车的袁吉平突然出声。
　　“啊？难道老头对我好奇到这种地步？”一分神，我把心里的话吐了出来。
　　“呵！”他一时没忍住笑，看我一脸迷茫，遂强忍了笑意解释：“康先生吩咐要小姐盛装出席！”
　　低头看看身上的牛仔裙，休闲毛衣，难怪他要问我去哪购物了，这样平民的打扮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盛装？我脑海里浮现的是一棵圣诞树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