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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蔷薇公子(上) ...

  •   江湖浪滔滔,蔷薇公子乐逍遥。
      常言道,江湖淮河以北有休事阁,以南亦有神仙府。休事阁可当真是个卖人命的楼阁,但神仙府却是个乐逍遥的仙府。为何说它乐逍遥?可不是别人当家的有钱财有势力,住的地方宛如仙境,吃的皆是山珍海味,神仙府的人个个像神仙一般快活。正是在这个风头正胜的仙府里,出了位意气风发的蔷薇公子。蔷薇公子何人也?他姓满,名庭生,乃神仙府府主满时樟的胞弟,无论是自家门生或者江湖流浪人都要给面子叫他一声“蔷薇公子”。
      今日凉风有性,神仙府常生院里的二公子又捏着个酒杯底倚在檀木椅上,流畅地哼着一首栎机坊新编的曲子,神情惬意自得。
      他正闭眼神游之际,从长生院的月门里正走来一人,此人风度翩翩,一袭蓝衣加身,脸上棱角分明,仙逸而不失威严。男子阔步走来,瞥到那个正沉醉于哼唱新曲乐趣中的弟弟,便摇头叹气,毫不客气地往满庭生的脑门上一拍!
      满庭生经他的手一拍,整个人都几乎弹跳起来了,原本正想怒吼着谁人胆敢往他天灵盖上记一掌,岂是一睁眼就是大哥,憋了方才的委屈,挠了挠头:“嘿嘿……大哥……”
      满时樟凝眸看着弟弟,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又不长记性了?今早叫你背的《离骚》背完没?”
      满庭生吸了一口气,顿了一下,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哎?”
      见状,满时樟又往弟弟的脑袋盖了一掌,道:“叫你好好听讲又不听,成日不务正业!”道虽是这样道,不过满时樟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记的那掌也不重,心中还是偏爱弟弟的。
      满庭生揉了揉脑袋,一个机灵转移了话题,道:“大哥!我看你脸色有些憔悴!是不是近日过于劳累了?有什么也可跟我讲讲,就算我想不到法子给你,但我可以带你去泡个温泉呀!多舒爽!”
      好在他这个机灵,把满时樟考他的心思都打发没了。
      满时樟略带愁色,他甩了后摆方坐下,缓缓道:“不正是玲珑府藏宝图钥匙被偷一案。”
      “等会。”他正色道,“大哥你是说,玲珑府藏着的钥匙被偷了?而不是藏在妙天府的藏宝图被偷了?”
      满时樟看了一眼弟弟:“当然。若是妙天府的藏宝图被偷了,我还能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跟你聊天么?”
      “那不正是。既然藏宝图还未落到贼人之手,一切好说。这样,哥,要是我十天之内帮你揪出凶手,你是不是就不会再管我念书?”他挑眉道。
      满时樟微微一笑。诚然他也不信这个邪,任他眼前这位年少的弟弟在外面是如何叱咤风云,又是有多少人低眉颔首地叫他“蔷薇公子”,但在他眼中,“蔷薇公子”还是那个仍需管教的弟弟。
      满时樟道:“此事棘手,要是你能办成,一切好说。”
      满庭生立刻心花怒放:“哥,你有没有听说过为什么我叫蔷薇公子?——因为蔷薇棘手。”

      人人都说蔷薇公子颇有挑战精神,此话倒是真的。满庭生剑术高明,心思熟虑,初入江湖便已获得了“蔷薇公子”这个美名。据说是为什么蔷薇带刺,而这位满二公子又偏偏计谋多端,在武学上又颇有造诣,即便是江湖高手都难以摆平,像蔷薇一样带刺,故称他为——蔷薇公子。
      昨日满时樟在神仙府上已经宣布了,玲珑府钥匙被偷一案交由二公子着手调查,予以十日时间,于是此事就这样敲定下来了。
      这案子的调查人的这个位置已然尘埃落地了,即便是各分府的府主都议论纷纷,也对此无济于事。
      神仙府长生院。
      有两位公子在博弈,一位是蔷薇公子满庭生,另一位是柳盛公子。
      那位红衣似火的公子拿着棋子有节律地敲着石桌:“我说,柳盛,你有没有觉得玲珑府钥匙一案被偷有点不太妥?”
      青衣柳盛呵呵一笑:“我说满公子,怎么?现在觉得棘手了?”
      满庭生往他脸上丢去一枚棋子:“我认真的。玲珑府乃藏宝图钥匙所在之地虽是天下皆知的,但毕竟玲珑府乃是神仙府的一个分府,外人要进玲珑府,我神仙府必定要审查过吧?”
      柳盛道:“那你是指这事是自己人干的?”
      满庭生道:“难说。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再说,玲珑府占地之广,藏钥匙地方之隐秘,岂是轻易可找到的?况且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就只有四个人,一个是我大哥,一个是我,一个是玲珑府府主张紫绵,还有她那死去的老爹张毅鹏。”
      柳盛又笑了笑:“看来我们的二公子头脑并不简单。”
      满庭生继续认真道:“既然现在钥匙被偷了,我告诉你也无妨。藏钥匙的地方,就算被人知道了,他也不能轻易进去。”
      柳盛:“怎么说?”
      满庭生四下观察,并无发现其他人,才凑近道:“要想打开藏钥匙之地的门,必须要二十把钥匙,十把钥匙分别是用来打开藏匿之地的十道闸门。另外十把钥匙,其实只有五把是真的,而且,要五把同时使用方能打开装密钥的盒子。”
      柳盛听后不由地倒吸一口气:“这……”
      满庭生凝眸:“这二十把钥匙分别交由不同的人掌管。我手上有五把,大哥手上有十把,还有五把在张紫绵的手里。”
      柳盛不由质疑道:“这……这谁能够打得开啊?我没猜错的话,你和你大哥的十五把钥匙都没有被盗吧?这才正是你和你大哥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满庭生道:“没错。”
      柳盛又疑惑着道:“按常理来说,外人是根本不可能拿走密钥的。诶!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啊?这么复杂,亏他想得出来。”
      满庭生敲了敲柳盛的脑门:“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是谁想出这个法子的?张毅鹏!”
      柳盛一拍脑袋,茅塞顿开:“也就是说,能拿到盒子并且能打开它的并不只有你大哥和你,还有那个想出这个法子并制造了这些机关的人!”
      满庭生勾嘴笑了笑:“不错。”他接着又把指间夹住的棋子落在了纵横交错的棋盘上。
      柳盛不解道:“但张毅鹏不是死了吗?”
      “他女儿死了吗?”满庭生饶有趣味道。
      “你说张紫绵?她不过一介女流……有这么大能耐?”柳盛脱口而出。
      满庭生忽然一拍桌:“女流又怎么了,女流就不能有本事了吗?!你看休事阁阁主也不是女流?你可不能小觑女流!”
      柳盛似乎是被惊到了:“我不是在说张紫绵嘛……怎么扯到舟文风了?你是不是对人家感兴趣?”
      满庭生竟无言以对,只好转移话题:“明天随我走一趟玲珑府。”

      次日,风雨如晦,玲珑府。
      闻言神仙府主府的满二公子要来,张紫绵这位玲珑府府主各不敢怠慢。今日玲珑府的排场铺张盛大,张紫绵穿着正装早早地便候在了门后,身后站立着两排府内长老。她神情拘谨而怯弱,低头叠着手对阔步而来的满庭生作揖:“满公子。”
      满庭生四处张望,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漫不经心道:“让你久候了。”言罢上了台阶便入玲珑府。
      一入玲珑府,便可望见一片清澈的湖水,水中有鱼,养的都是品种珍稀的雨。湖上有桥,满庭生带着一行人通过木桥,走着大道,不过一刻钟便已到达玲珑府的商议厅。一路上满庭生顾着望左右的檐牙飞甍,对此指指点点道:“诶!那个地方,还是少了点恢宏大气,不成不成,回头叫大哥帮你们修葺修葺!”
      回头又来一句:“那个门,太窄了!还让不让人过了!”
      ……

      一路上满庭生不是对这儿或者那儿建筑物指指点点,就是负手昂首走着,一副正统的纨绔子弟模样,实在一反常态。
      柳盛实在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这样。不成,他又紧跟上两步,假意撞了撞满庭生,小声道:“我说二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能不能事前告诉我一声啊。”
      满庭生嘿嘿一笑:“我不这样,怎么骗过那位外表怯弱的张府主。你现在回头看看张紫绵,留意她的神情。”
      柳盛听话地回头仔细观察张紫绵的眉目,只见她眼神漠然,嘴角还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步伐从容大度,丝毫不像一个犯了错正准备被上头巡视盘问的人,更丝毫没有把这位满二公子放在眼内。
      “哼。”满庭生冷笑了一声,“你现在看她还是不是一个怯弱的女流?”
      柳盛此刻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张紫绵,见她看到自己跟前的石子,一脚把它踢飞到湖里面,柳盛喃喃道:“怯弱……个屁!”

      白天里头被所谓来巡查的二位公子胡搅蛮缠了一通过后,张紫绵方才歇过了。她正在偏厅里头,偏厅内灯光昏暗,隐隐约约只看看到两点微弱的灯光,主人正坐在最靠近灯火的椅子上。屋内还有一个人,一个身材长得结实,肤色稍黝黑的中年男子,他坐在另外一张凳子上,沉默无言。但怎么看,也不像张紫绵那个怯弱的夫君。
      张紫绵眉目端庄,气定神闲地品着口中的茗。她的纤指拎着青瓷杯盖,慢悠悠地沏着茶,丝丝白眼从杯中冒出来。
      啜了一口茶,张紫绵放下茶杯道:“久闻不如一见,哼,想不到这二公子当真配得起他那神仙阿斗的称号。”
      旁人不语。张紫绵自个接着道:“我看依凭他这脑子还想从我这看出半点破绽?这神仙府主也太瞧得起他弟弟了吧!”
      旁人依旧不语,她瞥了一眼隔壁的男子,得意道:“现在藏宝图的钥匙在我手上,既然机关是我父亲设的,自然该由我来打开。恐怕那给那小子一百个脑袋也想不出个究竟来吧!”
      坐在板凳上的那个男人依旧挺直着身板,坐得端正,平静地说了一句:“紫绵,你鲁莽了。”
      听到这句话后,她的不悦全然写在脸上:“怎么,郭平?难道我还说错了?满府主什么时候待见过我们家?他的偏私早就不能掩饰了,全都放在他弟弟身上。他弟弟有什么用,反倒是我们家三代人为他神仙府效力,到头来反而还不信我。”语罢还在指手画脚。
      原来那个男人叫郭平,听着名字便知道是寻常人家出身的。
      郭平端正地坐在凳子上,仅是抬了抬头凝眸看着张紫绵。
      张紫绵说着说着突然抽噎了起来:“我父亲去世时把破解这套机关的方法告知了我,但我一直都没想过要窃取些什么!”她气得跺了跺脚,又道:“从前府主倒是信任我们家让我掌管十五把钥匙,现在呢!都给了满庭生那小子,凭什么!”
      郭平穿着一身寻常布衣,定睛望着张紫绵:“紫绵,你又何必呢……”
      “郭平!”听他这么一说,张紫绵气得站了起来,她目中透着丝丝怨恨,“你还记不记得是谁拆散我们的!是谁随口一说让府主将我嫁给钧庭府的项玖的,是满庭生!你还记不记得……“
      原来这个男人不是普通的男人,是张紫绵的青梅竹马,还是情投意合的意中人,似乎被人狠心拆开了。如无意外的话应该是托了满二公子那日在家宴上醉酒胡乱说得一句话,酿成今日的后果。那日恐怕满庭生也不记得了,只是向来满时樟都对自己的弟弟偏私得很,那日满庭生饮足了祭坛醉竹酿,还站得住脚,就是一时口无遮拦地将钧庭府他那好兄弟项玖对张紫绵心意已久的秘密说出,满时樟以为张紫绵也有此意便允了这头婚事,倒不是个好结果……
      郭平眼中带着含着悲伤,在这昏暗的偏厅里显得更加无助,在此静谧的夜里,他无助地望着张紫绵,明明看着她一步步深陷,却不能将她挽回。
      这深夜的静谧突然被“嘭!嘭!嘭!“的敲门声打破了。
      郭平猛地回过头,门尚未被撞开。张紫绵立马道:“躲起来!“
      随即她喝了一声:“来者何人?!“
      伴着一声声激烈的拍门声,门外人焦急不安地囔道:“府主不好了不好了!有人闯进您的房间了!”
      张紫绵脸色瞬间变白,手上的青瓷杯都被她捏碎得粉身碎骨。她的手在不住地颤抖,很后悔一月前将她丈夫项玖赶回钧庭府,毕竟,毕竟那是本应丢失了的钥匙的藏身之地啊!她私自将钥匙藏在自己的房中,但万万料不到有人竟然夜潜玲珑府。若是项玖在,这种事情必不可能发生。
      她咬牙切齿道:“格杀勿论!”

      恰逢今日是第七日,离上回神仙府派人巡视调查玲珑府失窃案一事已过三天。今夜月色皎洁,霜华正露。
      满公子早就换去了一身如火的红衣,携同他那位好友柳盛公子夜再次潜玲珑府。
      张紫绵的厢房不大,但至少满庭生二人已搜寻了整整两个时辰。三日前满庭生便已为这场戏做足了铺垫。神仙府一天不派人去张扬地巡视调查,再显露一显露这位不羁公子的昏庸无能,又如何能叫玲珑府内府的人放下戒心呢?
      满庭生早在三日前便与柳盛商榷好,次日便潜入玲珑府寻觅密钥所在。
      第一日,满庭生携着柳盛冒充以卖药的商人的身份混入玲珑府,再凭着满庭生的推测与对玲珑府布局的熟悉,分别巡查了各密室要阁、密会商议厅,甚至连祭祖的祠堂也没放过,均无所获。
      第二日,满庭生与柳盛二人再次潜入玲珑府,此次乃是以修渠工的身份进入的。他们仔细地检查了饭厅、茅厕、练武场等地方,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盛那日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我说……我说二公子,我问你,如果是你偷了密钥,你会把它藏在哪里?”
      满庭生也有些许疲累,屈膝坐着冷冷道:“茅厕。”
      “为什么要放在茅厕?谁会将这东西放在茅厕啊?”柳盛抱怨道。他对这两日搜寻的路线极是不满。
      满庭生道:“要是我,我必然要在茅厕那里挖一个大坑,把钥匙藏在那。因为没人想得到有人竟然会把密钥放在茅厕啊!”
      柳盛不禁抹了一把汗:“但是张紫绵不是你啊。我问你,要是你是个女人,你会把它藏在哪?”
      满庭生一拍脑子:“我怎么没想到呢!她的房间!”
      柳盛不禁瞥了一眼满庭生:“亏你这脑子想不到,你就是想太多了。”
      见状,满庭生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柳盛一脸无辜状:“你没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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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蔷薇公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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