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博人你个熊孩子》渌溪汀

61、倒计时中

　　木叶医院。

　　黑发的少年在剧烈的疼痛中醒来，还没睁眼便先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喉咙里忍不住发生一声呜咽，但是却马上被他自己咽了下去，急促的呼吸着。

　　他费力的睁开一只眼睛，一眼就望到了晨曦中灰蒙蒙的天花板。

　　右臂火辣辣的灼烧的疼痛还在继续，感觉甚至比他刚用完那个术的时候还要痛。因为威力太过巨大，右侧身体也或多或少的被烧伤，要不是他控制力出色，恐怕现在就不是简单的躺在医院这么简单了。

　　他适应了一会儿这个痛感，感觉稍微有了点力气，才慢慢将两只眼都睁开，打量起周围。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小樱。

　　他静静的看着樱色头发的女人，一向深不见底的黑眸，亮晶晶的。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感觉双腿有点不灵敏，便下意识的动了动，不想这一下却直接惊醒了女人，她猛的抬起了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关切的看了过来，让少年一愣，然后下意识的露出温暖的笑。

　　“小樱婶婶……”他开口唤她，声音沙哑而无力，让小樱的眼泪几乎在一瞬间便脱眶而出。

　　少年一下子就被吓到了：“你别哭啊……我没事的……”

　　“什么没事啊，手臂不想要了吗？！”小樱带着哭腔狠狠的责骂他，草草的用手背抹了下泪就起身去倒水，在这个过程中还不间断的数落着少年：“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大胆！当年鸣人修炼的时候有卡卡西老师和大和队长两个人看着还那么危险，你倒好，直接一个人蛮干！那可是火，一个不小心，毁容事小，你会连命都丢了的，你明不明白！”

　　她回头恶狠狠的瞪着乖乖听她批评的少年，碧绿的双瞳因为蕴含了水光而减少了威慑力，但却使其中的悲伤和担忧更加明显。

　　千岁无措的看着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此时的婶婶。在她将床头摇上来之后，他就着她的手将水喝完，然后便眨巴着眼沉默的看着她。

　　“别给我装可怜！这个术，我禁止你再使用！”小樱捏着杯子紧皱着眉看着他，但还是轻轻的揉了揉他的额头，“伤口还疼吗？”

　　手掌下的脑袋摇了摇，柔软的头发带给手掌痒痒的触感，让小樱的心都快融化了。

　　她放下手，垂眸看着侄儿漆黑的大眼，又看向他被绷带层层包住的右臂，眼里又开始有泪花闪烁。

　　“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千岁？”她轻轻的抚上少年的右臂，低垂着眸，仿佛没有看见少年那一瞬间紧缩的瞳孔。

　　空气寂静了一会儿，窗外渐渐亮了起来，小樱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她抬眼紧紧的盯住少年有些躲闪的双眸，气势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我说让你别再用了，你也不会听我的吧？为什么，你的身体恢复力这么强？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千岁的手指一颤，带起灼伤的痛感，可在这剧烈的疼痛下，他却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只是静静的盯着女人放在他手臂上的手，不发一言。

　　见他这样，小樱原本咄咄逼人的眼神沉了下来，她的嘴几度张合，终于还是忍不住，质问的话语脱口而出，却终于还是没能绷住里面的哭腔。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其实已经开始从内部崩溃了！”

　　“我知道！”

　　清冷的声音放大了几分，让樱发女人未尽的尾音猛的收住。她用手捂住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源源不断的流下来。

　　少年低头看着雪白的被面上不断增添的水迹，脸色慢慢黯然下来。

　　“我知道。”他缓缓的，低声的重复着。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在小小的病房中，小樱的手颤抖着，好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因为那些人体实验吗？”

　　千岁别开了头，默默的看向了别处。

　　“是因为那些实验，当年你的身体才会停止生长，也是因为那些实验，现在你的身体才会出现这种异常，对吗？”

　　小樱激动的扳住少年的肩膀让他直视自己，但是手掌下方绷带的触感让她立刻像被火烫伤一样松开了手，不敢置信又悲伤难过的看着少年平淡至极的眉眼，大受打击的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摇着头失神的喃喃着。

　　“我早该想到的……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危及生命的严重伤势，无论用的药再怎么好，你恢复的速度都太快了，已经远超普通人的水准……我上次还没发现你身体的异状，只当那是实验的成果……”她自言自语一般说了半天，突然沉默了。好半晌，她才扭头看向少年，眼中的泪水在她扭头的瞬间，再次流了下来。

　　她碧绿的眸心碎一样的看着他，几乎要泣不成声。

　　“你早就知道，这么快的恢复速度，代价是你的生命了，对吗，千岁？”

　　在这一刻，黑发少年精致的侧脸一动不动，宛如化作了一尊僵硬的雕像，苍白而没有生气。

　　许久许久，他才勉强扯了扯嘴角，笑的无比牵强。

　　他叹息一般的说道：“请您……不要再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了。”

　　死一样的沉默，长久的徘徊在这间病房。千岁突然看向小樱，微微的笑着，说出令她心脏一抽的话语。

　　“我还有多少时间，能请您告诉我吗？”

　　小樱的全身像死人一样僵硬。她干硬的开口训斥少年，却没能控制住自己嗓音的沙哑：“说什么傻话！你还能活个百八十年呢！！”

　　嘴上这样说着，心，却被自己多次计算后仍不敢相信的那个数字，一点一点的拖入了绝望的深渊。

　　——十年。

　　不会比这更多了。

　　她抬手扶住额头，不让自己哭泣的脸暴露在少年目光中。

　　黑发少年失笑，然后默默扭头看向窗外，却没想到只看到一片雪白的窗帘。他半垂下眼帘，有些疲惫的低声说道：“我很庆幸，虽然有很多痛苦的事情，但是我依旧拥有过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而且现在身边的人们都很爱我。对我来说，这样其实也已经足够了。”

　　他摇摇头示意小樱不要说话，然后微笑着看向她。

　　“我来到这里以后，见过了我的父亲，拥有了您和佐助叔叔、佐良娜这样的家人，还拥有了自己的师傅、朋友，更关键的是，我遇到了七代目火影大人这样的人，找到了自己生存的意义。”

　　他的声音再次低了下去，深邃的黑眸变得遥远。

　　“一个人的一生，遇到了最重要的那个神明一样的人，遇到了家人和朋友，拥有过快乐和幸福的回忆，而且还实现了梦想。这样的一生，我想，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对于我来说，在完成了那些必须要完成的事情之后……死亡，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这样的话，也就不用再担心，我会失去什么了。”

　　清冷的声音，静静的在房间中回响。病房里的两个人一个微笑一个哭泣，绝望的气氛像潮水一样，迅速的蔓延上他们的心。

　　然而，一声爆炸一样的怒吼，却近乎于恶狠狠的，打断了这种气氛。

　　“你少在那里自欺欺人了，宇智波千岁！”熟悉的声音像炮弹一样伴随着巨大的撞门声惊天动地的响起，一抹金色的身影箭一般的冲过来，在黑发少年惊讶的目光中一瞬间便来到了他身前，揪住他的衣领便大声的喊开了。

　　“话说的那么好听，你问问你自己相不相信！我认识的宇智波千岁可不是这种会轻易放弃的人！！”

　　他的蓝眸中带着几乎要喷射而出的怒火，一眨不眨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最不甘心的那个，应该是你自己才对吧！”

　　“不把所有的东西都握在手中，你会那么容易去死吗？！”

　　“你要是真想那么容易就去死，先问问我漩涡博人答不答应！！”

　　少年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每一句话都歇斯底里的喊出来，气愤让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抓着少年衣领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和他那双同样在剧烈颤抖的放大的瞳孔一个频率。

　　小樱震惊的看着他，但是她的眼神渐渐变了，转身关上了病房的门，将所有被吵醒和看热闹的病人、护士关在门外。

　　——不愧是鸣人的儿子。

　　力量重新涌现在了她的身体里，翠绿色的眸子闪动着耀眼的光。

　　——她可是现忍界医疗忍术第一人，宇智波樱！没有什么病是她治不好的！！

　　千岁对这一切都毫无所觉。

　　他只是怔怔的看着博人那双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明亮的眼睛，心神巨震。

　　【有时候，你需要明白，在你为了不再经受失去的痛苦而牺牲自我的时候，你的死会给其他爱你的人带来什么。】

　　他缓缓的眨了眨眼睛，静静的看着还没能平静下来，恶狠狠的瞪着他的金发少年。

　　“你不同意我死？”他带着一丝惊讶问道。

　　“那当然了！你不会死的，混蛋！”金发少年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但他仍倔强的盯着他，不肯转移视线。

　　千岁慢慢收回自己的震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目光冰冷而审视。

　　“人都是会死的。”

　　博人攥着他衣服的手猛的一紧，他全身都颤抖起来，瞪着他的眼睛开始浮上水光，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不行！我就是不允许你死！！”

　　他像个孩子一样，不管不顾的喊着任性至极又幼稚天真的话。

　　但是……

　　千岁闭了闭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控制不住嘴角的笑。

　　他低低的笑出声，发自心底的愉悦让他不像往常一样刻意控制自己的表情，而是想尽情的笑个够。

　　他笑的极其灿烂，冰冷的眉眼间满是明媚开朗，美好的不似凡人。

　　慢慢的回过味来的傲娇系博人咬了咬唇，脸上不可抑制的泛上红晕。他羞恼的看着千岁，移不开眼睛的同时，也万分恼怒的嘟囔：“笑笑笑……你就知道笑！有什么好笑的！这事好笑吗？”

　　“……咳，抱歉，博人。”千岁好不容易止住自己的笑，咳了一声，抬起左手揉了揉发酸的面颊，微笑着抬眼看向他，黑眸里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和温暖，衬的那双眼睛极其美丽，一个不留意便能吸走人的全部心神。

　　博人完全忘了自己刚才的强势，咬着下唇红着脸看着他。

　　千岁缓缓的眨了眨眼，突然拽住了他的衣领，一个使劲将他拉近自己。

　　被拉住的人心里一惊，猛的记起来他身上有伤，险险的在他身上撑住，惊怒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笨蛋。”千岁静静的看着他，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立时让金发的少年炸毛：“你说什么？”

　　“我死了，你会痛苦吗？”

　　冷冷的一声问话，打断了博人的濒临爆发。

　　他狠狠一愣，跪伏在少年身上，看着千岁深不见底的眼睛。

　　一种异样的预感，让他的心“怦怦”的跳个不停。

　　——总感觉，这次的回答，会影响他以后的整个人生。

　　他一瞬间收起了所有的表情，蓝眸里满满的都是沉淀下来的觉悟。

　　“我会。”他沉下声音，无比认真的看着千岁的眼。

　　“你要是死了，我会比谁都更痛苦。”

　　“所以，你绝对不能死。”

　　千岁微微眯了眯眼，锐利的看着他。博人毫不畏惧，定定的跟他对视着，坦然的接受着他的一切审视。

　　终于，千岁眼中的锐利慢慢褪去，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淡和冷静。

　　博人抿了抿唇，有些丧气的松了松他的衣领。

　　“我不会死的。”

　　博人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猛的看向近在咫尺的人。

　　在他的目光中，千岁那双黑色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傲然。

　　“我可是宇智波千岁，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

　　“况且，死了的话，就要天天被你这个笨蛋在墓碑前面抱怨了。还是饶了我吧。”

　　“什么死啊墓碑啊的，多不吉利……不对，你说谁是笨蛋？”

　　金发少年嘟囔着，突然反应过来，刚想发作，耳边就传来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

　　“漩、涡、博、人……你、在、干、什、么？”

　　黑发少女低垂着头，语气平静的可怕，一字一顿慢慢的说着。她的脸色黑如锅底，眼镜镜片明晃晃的反射着日光，周身散发出可怕的杀气。

　　——这是什么情况？嗯？她重伤的哥哥躺在病床上痛苦不已，可是博人呢？居然趴在哥哥身上还凑的那么近？

　　——当、她、眼、瞎、吗？！！

　　“佐、佐良娜，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西内，漩涡博人——！！！”

　　“等、等等，救命啊——！！”

　　“しヤ—んなろ—！！！”

　　一片混乱之中，黑发少年静静的躺了回去，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嗯，他可是重伤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