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于水火》章师意

10、第十章

　　小丽家做的也是服装方面的事业，她父亲承继祖业经营服装公司。不同于外公创办的女性服装公司，她家以经营男装为主。或许是耳濡目染的缘故，我们自小便对服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一大群懵懂地将科学家作为自己梦想的同龄人中，我们清醒地明白自己的理想是当服装设计师。
　　这也是理想与梦想的区别。梦想，不过是梦，好梦难圆；理想，是对未来的规划，具有实现的可能性。
　　小丽虽说性格倔强而又个性，但每日必不迟到早退，遑论逃学旷课。而今天......
　　此刻正是早读时刻，耳边鼓噪着同学们朗朗的如蛙鸣般此起彼伏的颂读声。我将目光投向左偏后方小丽的座位，那里空空如也。怎么回事呢？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可是母亲不给买，理由是怕手机影响到学习。
　　将视线投回书本，心里浮躁，一个字都读不进去。无奈，只得用食指指着字，一个个读，如此，才勉强将字看进一个两个。
　　门口传来脚步声，我霍地抬起头，又一脸失望地垂下头。门口走进的是班主任，他拿着一本点名册扬长而来，到了讲台前，以手势示意大家先停一停。
　　“同学们，先安静一下，现在来点个名。”
　　“王旭！”
　　“到！”
　　“张心雨！”
　　“到！”
　　“李明！”
　　“到！”
　　......
　　“夏萤！”
　　“.......”
　　“夏萤？！”班主任略带疑惑的语调响起的同时，将带着警告的眼神投向我。
　　“喔......到！”我这才回过神来。
　　“在发什么愣呢！”班主任以严肃口吻警告道。
　　“于丽！”班主任点到了小丽的名字，等了一阵没有听到答到的应声，正准备用手中所持的红笔画叉，忽又顿住，“差点忘了，她请病假。”
　　班主任是如何点完名，同学们又是如何重新朗读的，这一切我都不知道，脑海中只浮着小丽生病这一事情。她身体一向康健，怎么毫无预兆地生病了呢？昨天还好好的......
　　这一天似乎变得异常漫长，手表的秒针在有规律地一秒一秒地走动着，嗒嗒嗒。一秒一秒，无数秒之后，终于迎来了放学。
　　我抓着背包，还没背好，便飞奔出去。穿过走廊、奔下楼梯，冲向大门，便打的一路向着小丽家而去。
　　到了小丽家门前，摁铃，出来开门的是她家帮佣张嫂。
　　“是夏小姐啊！”张嫂将鞋架上的拖鞋递给我，一边接过我的书包，“小姐在房休息呢。”
　　“听说小丽病了，现在情况如何了？”我询问道。
　　“.......”张嫂一时顿住，随后轻咳了一声才道：“姑娘家长大了。”
　　我一头雾水，却也不再过问，向张嫂点了点头便向小丽房间走去。
　　门是虚掩着的，但我还是轻轻叩击几下：“是我，小萤。”
　　“进来吧。”小丽的声音过分虚弱，细细的，轻轻的，是她平时声贝的千分之一，像是濒死之人吊着的那口气。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待推开房门，一股淡淡萦绕在房间的血腥味再一次使我的心不由自主加快了节奏，一种恐慌感倏忽摄住了我。
　　小丽躺在床上，白色被子，苍白面庞。
　　我奔过去：“小丽，你.....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她虚弱地牵了牵嘴角：“傻瓜，我是初潮了。不碍事，休息休息便好了。张嫂已经去给我煮红糖姜茶了，喝了便能缓解疼痛。”说着，她起身，将垫在脑后的枕头抽出，靠放在床头，然后半坐在床上，将被子紧紧捂在肚腹处。
　　“初潮？......是什么？”我一脸疑惑。
　　小丽听了噗嗤一笑，苍白的面庞也泛起些点点红潮：“哎呀，你都那么大人了，竟然连这也不知啊！这是每个女生都必然经历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我发育较早，所以初潮时间较早。你嘛.....”她托着下巴打量着我，“我看你起码要等到初中三年级啊，哈哈。”
　　“你嘲笑我小个子！”我故意将脸摆向一边做生气状。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她来扯我的手，“对了，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了。”
　　她一脸郑重严肃，一改方才戏弄我时的嬉皮笑脸态，我也不由紧张起来，根根倒立的寒毛，好像也正竖着耳朵带着万分忐忑的心情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爸妈离婚的原因，我已经知道了。”
　　“喔。”我垂下眼来，掩盖住眼眸中暗涌的情绪。那天医院的一切，此刻又倒流回我的脑海，刻意想埋藏的记忆，如突破岩层的岩浆般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奔突而来。
　　“昨天，我去我爸公司时听人说的。”小丽说，随后再补到，“那女人当真不简单。一副柔柔弱弱的姿态，让人很容易撤下心防。倒是没想到她手段竟然这么高明。哭哭哭，眼泪就是她最好的武器。以前我只当像我小妈这般浓妆妖媚的女人会惑人，没想到这种外表不十分惊艳的女人更可怕。”
　　“你见到她了？”我问。
　　“是啊，昨天初听这消息，我便恨不得去会会那女人。只是，彼时她已下班。所以便决定今天去会她，遂向班主任谎称生病，没想到真的‘病’了。这可是我第一次撒谎，便遭到因果报应了。哎呀，以后可不敢随便扯谎了！”
　　“听说她是你家公司的模特？”小丽又接着刚刚的话头问我。
　　“这我倒不清楚，你知道，虽说我对服装设计方面比较感兴趣，但我从不曾关心过公司的职工、模特方面的事。不过，听你一提，我倒想起，去年曾偶然翻开过一本时尚杂志。在品牌服装版面特意留眼关注了一下。见有尤美品牌服装，更加了几眼。内里列有十几款服装，模特个个是高挑性感火辣，只有一人身形娇小，穿着白裙，却也分外衬她。我是有脸盲症的，虽说对美格外留意，不过只要对方特点不是格外醒目，那么不管她有多美抑或是多丑，我都容易忘掉。”
　　对脸容易犯晕的我，对文字却有异常深刻的记忆力。犹记得模特下方皆附了各自的名字。杂志的背页书有参与投票，投出你最喜欢的模特活动。
　　不知是偶然还是注定，隔不久，我在书房里看到搁置在桌案上的一本杂志，摊开的那一页恰恰好是上个月的活动结果。文字正中，是一张照片，一位身着白裙，薄施淡妆的黑色长发女子，正弯着嘴角巧笑倩兮地对着镜头，亲和温善，恍若邻家女孩。附在照片周围的文字皆是类乎于清纯自然、出水芙蓉之类的夸赞溢美之词。当时，看她的第一眼，似乎也被她温和自然的外表给摄住了，只觉得这位姐姐自然清纯，看着很舒服。
　　“听你描述，我估计十有八九你在杂志上见到的人便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