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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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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陈设简单,并无任何装饰性的物品,屋角堆了些锄头、扁担、箩筐之类的东西,看起来象是——农舍。
怎么在这里?努力想了想,还是一无所获。
苦笑,我又催眠自己了吧,象一只躲进壳里的蜗牛,昏睡,不停地昏睡,以此来麻痹自己。“飞鸿山庄传出藏宝图在纪乐瞳手中”,只此一句话,便摧毁我的一切,不论是过去还是未来。
有人推门而进,我转眼,背光的原因,看不太清楚那人面容,只见那人着黑色长衫,头发高高束起,不是月觞城不是墨衣,我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感觉他走到床边,我眼睑轻微地跳动,不想被他识破,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师妹……”
我猛然睁眼,一张木然的脸悬在我上方,眉眼普通,有些面熟,他为什么叫我师妹?
我仔细打量着他,记忆闸门开启,阿木,他是阿木!我说不出来此刻是什么心情,只有想哭的冲动。
“阿木,阿木……”我嘶哑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他微微一楞,“师妹……”
我如见了亲人,挣扎着起身却终不能,他见状扶我,我就势倒在他的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放声痛哭,“阿木,你怎么才来救我?”
早一点,楚水寒给我的记忆还有美好,现在……
我哭得惊天地泣鬼神,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难过、所有的坚强在阿木面前统统卸了下来。
泪水鼻涕挂了阿木一身,阿木刚开始僵着身体由我靠在他身上,后来见我哭得打嗝,这才把手伸到我背后,轻拍,我更赖在他身上不肯离开。
孤单太久的人,哪怕一丝温暖也能让人沉溺。
阿木任我哭得喉咙发不出声,有了歇势,才道:“不哭!”
暗翻白眼,等我哭完了才让我不哭,有他这么安慰人的吗?反应迟钝的木头!
阿木扶我躺下,“未好。”
说话需要这么简洁吗?算了,有些人就是惜字如金。
“阿木……”瞄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反应,我改了口,“师兄,我们在哪里?”
“一户农家。”
我动了动脚,虽然僵硬,却不再疼痛,想是好得差不多了,多亏了月觞城的治疗,月觞城……,心中一动,“师兄,现在什么日子?”
“正月初十。”
正月初十,早过了十五,我还活着!
我疑疑惑惑地开口,“师兄,我身上的毒?”
“还差一味配药。”
也就是说,他现在压制了毒性,只待找到那味配药就可以解了?
获生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阿木忽然侧身倾听,几秒钟后,他扶起我,“走!”
怎么了?是月觞城追来了吗?
与其说是他扶着我,不如说是他搂着我,刚出门,碰见一作农妇打扮的人,阿木对她点头,掏了块碎银放在她手里,然后带我出了农舍。
天刚擦黑,隐约还能瞧见树木、村庄的轮廓,阿木搂着我刚飞了约五十米,就被一群拿着火把的人围上了,火把的光照亮了那些人的眼睛,如豺狼,凶狠贪婪,我禁不住抖了一下,阿木在我腰间的手往他怀里靠了靠。
貌似领头之人踱了出来,眼神在我身上转了一圈,背着手道,“纪乐瞳,把藏宝图交出来!”
周围一阵骚动,那些人的眼睛放出绿光,分明是见了猎物的神色。
我定了定神,轻声软语地道,“各位大侠,小女子虽从飞鸿山庄出来,但并无你们所说的藏宝图。”
那些人有一瞬间的失神,那头领稍楞回神,哼道:“你说没有就没有?飞鸿山庄早通告武林,说藏宝图已被你盗了去。”
我全身颤抖不已,脚一软就要往地上滑去,幸亏阿木及时捞住我。我终于认清现实了吧!当墨衣说起时,我潜意识里只是半信半疑。
好,很好!楚水寒,你对我可真够好的!
众人见我不答话,以为我心虚或是默认了,都蠢蠢欲动,那头领朝我一扬头,“你若是交出藏宝图,我等自然不会为难于你……”
我冷道:“没有怎么交!”
“姑娘这样说,就是不肯了!”头领抽出佩刀,“那就休怪我等不讲江湖道义,姑娘,刀剑无眼,我劝你还是老实交出来的好。”
江湖道义,说得好听,道义下掩藏的尽是些腐心烂肺的龌龊之人,多说已无益,我看了阿木一眼,他呆着脸,看不出来什么表情,我不能连累了他!
刚想开口让他走,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周围,吐出一个字,“滚!”
我只觉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早有些心大胆小之人悄悄溜到后场,以备随时逃走,那头领缩了一缩似有退却之意,人群中不知有谁嚷道,“那纪乐瞳不会武功。”
这句话壮了众人的胆,头领挺胸上前,挥刀扯了个架势,“最后问你,交是不交?”
阿木看我一眼,松开我腰间的手,伸手自左往右从自己的下摆上撕下一块布,他要做什么?……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了初见楚水寒的情景,心脏象被一只无形大手攥着,紧得我快透不了气。
阿木蒙了我眼,仍旧搂着我的腰,只是好象换了个手,伴着一阵寒意,有长剑出鞘的声音,如低沉的龙吟,虽看不见,也能感觉到雷霆之势。
前冲、转身、旋转、腾跃……蒙了眼,其他感官竟比平常敏锐了许多,铁器碰撞发出的铛铛声,暗器飞来飞去的呼啸声,还有利刃划破皮肤的嘶拉声……脸上偶尔溅上一两滴铁锈味的液体,我知道那是血!有些想吐,可又怕影响到阿木,我努力压抑着翻滚的胃,精神专注于战场,喘气声、痛哭声、哀嚎声、兵器落地声……只听得那头领高喊,“暂且放过你们,藏宝图我们改日来取。”
我大笑出声,欲拉下眼布,阿木制止了我,想来场面血腥暴力,还是不看的好,我便放了手。
脚步稀稀拉拉,落荒而逃。
阿木携了我疾飞,冬天的风虽冷凜却强过于鼻端充斥的腥味,我的胃终于安静下来。
不对,入了正月已算春天,……原来我的心一直留在冬天!
停了下来,隐约有火光升起,阿木帮我取下眼布,我环眼一看,是个破庙。
阿木看着我的脸,递了布条给我,指了指,我拿起布条乱擦一通,阿木拿了过去,轻轻地拭着我未曾擦到的地方。
我看着他,“师兄,我没有藏宝图。”
他点头,仍专注地擦着我的脸。
这种毫无理由的信任让我落泪,我伸手抱住他,眼泪滑落入襟,“师兄,你真好!”
他身体一僵,举高了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半晌,才放了手轻拍我背,象拍着一个婴儿。
忽然,他拉我藏入角落,难道又有寻藏宝图的人?
根本就没听到什么声音,我正欲开口说话,他捂住我嘴,摇头,又过了一会儿,有东西划拉着火堆的声音,墙上映出几条黑影,我整个人都偎进了阿木的怀里,他们叽哩咕噜几句鸟语后转身离去,阿木这才松手。
重新架好火堆,阿木靠柱而坐,我坐在他旁边,默默地看着火苗忽高忽低,想起这种情景似曾有过。
“师兄,你是怎样寻过来的?”
“嫣红楼,罗田,官塘,湘西。”
原来我靠赛红大会出的名还是有作用的。
他一定很辛苦吧,就算有我的画像,象我这样貌不出众的人谁会记得,何况通讯又不发达,人力单薄,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不吝于大海捞针。
“师兄,谢谢!”
他看我一眼,并不答话,只是眼中有些疑惑。
我咽了咽口水,主动坦白,“我跟纪玥出谷后就分散了,纪玥至今下落不明。”
他倏然起身,我吓了一跳,他一闪,挡在我身前,我意识到又有追兵,忙站了起来,抓住他一条胳膊微微探头看去。
墨衣独自一人站在庙门的位置,夜风扬起他的发,平添几分阴森,他漠然地对阿木道,“放开她。”
阿木冷哼一声算做回答。
“真是小瞧了你,这回……”话音刚落墨衣已闪至我们身边。
他不是不会武功吗?又被骗了!楚水寒,当你看见这一幕时会有什么感受?
阿木轻推我于一边,挡下攻来的招式,只见人影翻飞,两人缠战在一起,我根本看不清楚谁是谁。
庙门口又出现一群人,我赶紧退到柱子背后,但他们早发现了我,快步向我走来,墨衣喝道,“先带她走。”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阿木正与墨衣打得难分难解,哪里顾得上我,我一面后退一面打量四周……没有什么可以帮上我,甚至于一件象样的武器都找不出来,墨衣的同伙伸了手欲捉我时,庙里忽然又涌进一群人来,领头的见了我,大叫,“纪小姐,莫怕,我们来救你!”
这又是谁?
看他们与我面前的人斗在一起,我赶紧跑向门口,阿木分了神来看我,被墨衣一剑险险刺过,我急得大叫,“师兄,你当心,别管我。”
那边打斗的人听得我叫,有一人喊道,“小四,我替你挡下,你带纪小姐去见轩少。”
轩少?庄秦轩?
就见有人奔了过来,拉了我,急切地道,“纪小姐,跟我走。”
我看看那边,他们的人似乎抵挡不了墨衣同伙凶猛的攻势,负伤的负伤,挂彩的挂彩,再看看阿木,虽未落于下风,但拖到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他,我该怎么办,我能只顾自己逃命吗?
正思量间,小四又拉着我退回庙内,原来庙门口又来了一群人,天,这还不够乱吗?
一行人全着黑衣,有人操着生硬的汉语对小四道,“你,放开她。”
小四拉着我又后退了些。
墨衣这时大喝,“都停了。”身影也与阿木分开。
刀戈声瞬间停止,庙里静成一片,阿木闪身将我从小四旁边拉出,藏到身后,一幅老母鸡护小鸡的模样。
那黑衣人身形高大,虎背熊腰,象是蕴含了无穷的力量,他们中有人鸟语了两句后,又生硬地道:“你们的,狡猾。”
这一句话硬是给我听出了小日本儿的腔调,我差点忍不住对阿木说,帮我把这些倭寇赶回扶桑去。
鸟语……难不成是刚才那些人,怎么又返回来了,说别人狡猾,自己还不是一样。
那人虚指我,“把她,给我。”
问谁呢?
小四挨近我,小声道:“纪小姐,轩少走不开,他让我给您传四个字,‘我相信你’!”
楚水寒,难得庄秦轩都比你明白!
他接着道,“跟我们走吧。”我看看他们,又看看阿木,摇头,坚定地道,“你们走吧,不要再掺合进来了,跟你们家轩少说,我已找到失散的远房哥哥,他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他,也谢谢你们!”
小四为难,但见我心意已决,又见他们的人伤的伤残的残,也就抱拳道,“那您多保重。”回去跟人群里的某人商议之后出了庙门,其他人也不阻拦,任他们离去。
庙里剩下了我和阿木,墨衣一群,黑衣人一伙。
生硬的话语再次响起,这次明确地指着阿木,“把她给我。”
阿木冷冷地看着发话之人,鸟人恼羞成怒,向我扑了过来,墨衣等人拦下他们,同时分来几人对付阿木。
阿木搂着我,边战边转,退至庙门,庙内纠战的人又齐齐扑向我们,阿木身形一晃飘出庙门,庙内之人纷纷追了过来,却被突然从四面八方发出的暗器雨逼回了庙内,阿木趁机带我如风般消失在黑夜里。
什么人在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