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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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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象腌在黄连里,连呼吸到的空气都觉得是苦的。
什么叫“我爹说不好拒绝”,这么说他打算遵循父母之命了?也是,他是古人,自然不会有一夫一妻的观念,他是说过娶我,但也没说只娶我一人啊。
压抑的泪水汹涌而出。
他慌了,“瞳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泪水流得更快更多。
他抬起我的头,轻轻拭去泪水,温柔地吻着我的脸,我的唇,“瞳儿……”
我抱紧他,象抱着唯一的希望和坚持。
“我应该去拿块巾子顺便淋浴的。”
听了他的话,我破涕为笑,他难得讲个笑话,我怎能不捧场!
他拥了我,低叹,“瞳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抱着他,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清香,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静静地享受阔别多日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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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脚受伤后,一天中有大半时间在睡觉,直睡得浑浑噩噩,难为今晚竟醒着。
发了一阵呆,脑海中出现的全是我和楚水寒相拥的画面,心里想道,明天会好起来的吧!
想着明天,索性摸索着起了身,临窗而望,天是森冷的乌鱼色,寂冷幽寒,耳朵里传来凄风咆哮的声音。
变天了呢,快下雪了吗?
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就这样呆望着直到天亮,我这才转身准备上床,余光瞥见桌上的汤药,昨晚的药我竟忘了喝。
挪过去,端碗,瓷碗触手冰凉,有点象楚水寒偶尔闪过的目光,忽然跟自己赌起气来,推窗泼了出去,汤药与泥土融为一体,不见踪迹,忽又后悔,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
上床,昏然入睡。
在做梦,还是……
恍然被人搬动,双腿被踡起放进某个容器,刚想睁眼,身上某个部位被点,我顿时呈虾状僵住,眼睛再不敢睁开,然后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盖了下来,我悄悄睁眼,一片漆黑。
是谁?为何要绑我?联想到藏宝图事件,……他们想用我来要胁楚水寒交出藏宝图吗?
“瞳儿呀瞳儿,本宫交待的话你不听,接下来莫要怪本宫无情了。”
我心跳几乎停止,那是游曲的声音,月觞城的腔调,蛛丝蚂迹一一浮现,游曲——有趣,月觞城经常提起的两个字眼。难怪他进飞鸿山庄如履平地,难怪他对我和楚水寒的感情了若指掌,难怪玄衣能毫不费力地找到我!……我象一个小丑,一直在娱乐他!
外面忽然响起楚水寒的声音,“小姐呢?”
“回少爷,小的来时就没见到小姐。”
月觞城将我藏起来的目的是什么?
楚水寒喃喃道,“瞳儿,你到底还是……”
还是什么?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游曲,你真的不知道小姐在哪里吗?”
“小的的确不知。”
“你会不知道她在哪里?”
月觞城沉默了。
楚水寒为何如此肯定月觞城知道我的下落,他发现月觞城的身份了吗?激动又担心。
但楚水寒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意识到,事情并未朝着我想象的方向发展。
“你们在图谋什么我早就知道,还不说实话吗?”
月觞城辩道:“小的没有图谋什么,只是喜欢小姐而已。”
什么图谋,什么喜欢?
楚水寒冷哼一声,“为了藏宝图,她许你什么好处了?”
楚水寒的话让我痛入骨髓。他怀疑我,不仅怀疑我的人格,还怀疑我的尊严!
……不,不能怪他,这定是月觞城一早就设计好的圈套,只等着我们走进去,起因只为我没有听他的话。
不知道月觞城又说了什么,只听得楚水寒沉冷地道:“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他同样不想见到我吧!
月觞城走后,楚水寒呆了好一阵才脚步沉重地离去。
我能体会他的心情,但是,我同样也很失望,我原本以为找到一个懂我的人,可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一松,穴道自解,推开顶上的盖子,原来月觞城把我放在僻角的空箱子里。
忍着针扎的麻痛爬出箱子,看着床头的拐,它成了我迫切想找到藏宝图的罪证,或许该喝了那碗药,那样的话,痛苦会来得迟些吧?
冲动地想去找楚水寒解释,可庄秦楼来了。
没有失恋的颓废和伤感,甚至在白色貂皮披风的衬托下显得从容自信,她知道楚水寒不好拒绝她的婚事,所以胸有成竹了?
没有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场面,我装做泰然自若的表情,招呼她道,“秦楼,来了!”
她点头,“来了。”
两人静静地坐着,连往常的客套话都没有。
刀剑相击的铮铮声破空传来,她起身往院外飘去。
出什么事了?
再过得片刻,院外的动静越来越大,我呆在房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急如焚,最后一咬牙,拄了拐,往院外点去。
一群黑衣人跟飞鸿山庄的护卫缠斗在一起,楚水寒以一敌三,庄秦楼在他背后分去些攻击。
望着他们,怅然若失,我能做些什么呢?
忽然一黑衣人发现了我的存在,吼了一声向我冲来,我惊慌失措,拄着拐往房间逃,边逃边回头,发现楚水寒根本没有看我,他心狠至此吗?
我灰了心,停下步子,等着那黑衣人来抓我,一道劲风飘过,楚崇阳挡在我面前,沉喝道:“全部拿下!”
我转头一看,援手增加,黑人衣寡不敌众,他们见势不妙,叽哩呱啦地说着什么,然后边打边退。
再看向楚水寒和庄秦楼那边,占了上风的他们渐渐收势,不防斜里飞出一只钢镖射向楚水寒,我看得清楚,急得朝他大叫,楚水寒身形微动已然闪开,庄秦楼这时却突然挡至他身前,我眼睁睁看着飞镖没入她身体,她带着胜利的笑朝我看了一眼,然后痛苦地倒在楚水寒的怀里。
我四下查看,一抹墨色悄然离去,那是我熟悉的背影。月觞城为什么要发这一镖?
楚崇阳在说着什么,我不知道,只看见黑衣人渐渐退去,楚水寒抱了庄秦楼匆匆经过我身边,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我,然后是大夫、下人慌成一团的画面。
雪突然下了起来,落在我脸上,寒进我心里。
我瘸着腿拐到楚水寒门口,只见楚水寒焦急地望着庄秦楼,他瞥了我一眼后将背影给了我。
我瘸着腿回房,时雨捡了我的拐扙冲上来扶我,“小姐,这是怎么了?时雨刚还跟夫人说您好好的呢。”只有尹惊鸿一人是真正关心我的吧。
我挤出一丝笑,“没事,庄小姐受伤了,你去看看能不能帮什么忙?”
她犹豫,“小姐,您不要那样笑,怪吓人的。”
我咬紧牙关,“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瞄瞄我,“是。”
天黑时分,狂风乱卷,挟着雪花往屋里灌,我静静地抱膝而坐,等待着更坏的结果。
“瞳儿,为什么那么做?”
我抬头,朝楚水寒微笑,“我做什么了?”
“飞鸿山庄没有藏宝图!”
“是么?”我突然不想解释了。
“瞳儿,莫说没有藏宝图,既便有,只要你跟我说,我巴不得捧到你面前,你何以做出如此行为?”
“我又做什么了?”
“你跟游曲……”他不再往下说。
我淡淡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
他略略犹豫,“……为什么叫人打伤秦楼?”
我突然愤怒了,“你就那么肯定是我?”
他冷道:“那群黑衣人分明是冲你来的。”
“冲我来的就能证明我跟他们是一路的吗?楚水寒我告诉你,打伤庄秦楼的是游曲,那伙黑衣人,我根本不认得。”我气得浑身发抖。
“来人,去看游曲走了没有?如没有,带他前来。”姑且不论月觞城跟庄秦楼的阴谋,单就事论事的话,我听出来了,楚水寒还是不相信我,因为他说的是——带他前来,而不是抓他前来。
不去想月觞城是否还在飞鸿山庄,他一向捉摸不定,莫测难辨。天寒地冻,风如刀割,我捡了一件外套披上,身子是自个儿的,别人不爱,只好自己爱了。
楚水寒瞥了我一眼,出门,几分钟后门外传来他轻柔的吩咐声,“多拢几个火盆。”
“……不要靠得太近。”
“她怎样了?”
“她若醒来,你告诉她,我过一会儿就去陪她。”
他的每句话都象针,绵绵地刺进心脏,不得痛快,又象寒冰,贴着我的皮肤渗透进血液,剩下一身冰凉。
月觞城来了,对楚水寒微微点头,“公子,何事?”那种装出来的卑微姿态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漠然甚至高傲的神态,这出戏他要看到最后吗?
“游曲,为什么打伤庄家小姐?”
我想笑又想哭,他这算什么,最后的信任抑或高明的问讯手段?
月觞城不惊不诧,“公子何出此言?”
楚水寒余光扫了我一眼,“你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月觞城仍是漠然的表情,“实话就是——我根本不会武功,如何伤得了庄家小姐。”
不可能!我是亲自见识了他的武功的!
楚水寒看他一眼,忽然欺身拿住他的脉门,他惊了一跳,后见楚水寒只是切脉便放松下来。
半晌,楚水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放了游曲,“你走吧。”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练的是收敛内息的功夫,小说中有这种人的,甚至还可以改变身高、容貌。
容邈?我忍痛走到月觞城面前,指着他的脸道:“检查他的脸……”我抛开了一切顾虑,只想抓住他最后的破绽来刷洗我的清白,哪怕走上不归路!
楚水寒疑惑地扫过我,见我乞求地望着他,便看向月觞城,月觞城摊手道:“请便。”
他落落大方反而让我心慌,他又耍了什么诡计?
楚水寒上前,亲自检查,最后沉声道,“并无面具、药物。”
事态脱出我的预料,“……他一定会隐匿内息、改变容貌的武功!”一定会!
“你还要推脱吗?”楚水寒痛楚地看着我道。
月觞城漠然道:“公子,我可以走了吗?”
楚水寒无力地挥手,月觞城施然退下,经过我时,漠然的眸子扫了我一眼。
不对,他的眼神,……那不是月觞城的眼神!
……难道游曲根本是两个人在扮演?
绝对如此,所以才探不到他的内息,查不到他的破绽,他是真正的游曲,也许他并不叫游曲,但是,一定是月觞城的人!
月觞城……,我终究逃不脱他的算计,但他就为了从我这里获取不算大的乐趣而甘愿甘险进入飞鸿山庄作小厮吗?
楚水寒冷冷地看着我,似看着一个陌生人,我知道任何解释都没有用了。
“瞳儿,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善良的女子,可现在……,或许你的善良只是做给我看的,我该称赞你深谋远虑吗?”
平静地看着他,明知道他不相信我,没想到他连以前也推翻,他是那样看我的吗——为了藏宝图接近他,再为了藏宝图引诱小厮,事情败落再嫁祸于人,更不惜打伤无辜的无耻女人。我原本还想告诉他,我从开初跟他,完全不是自愿,看他这般模样,心忽地懒了、冷了。
“……少爷,庄姑娘醒了,要见您!”
他转身离去,干脆利落,曾经的温情仿佛是南柯一梦。
“瞳儿!”
“瞳儿……”
“……楚伯伯。”
“受惊了吧?”
“还好,尹姨还好吧?”脑中满是那个干脆利落的背影。
他点头,“没事。”
“那就好。”
“瞳儿,你跟水寒……,咳,不说了,你歇着吧,今天闹得太厉害了。”
“楚伯伯慢走。”
看楚崇阳离去,我盲然踏步,只想要逃离这个房间,这个承载了许多美好回忆的房间。
经过楚水寒房门时,有人叫住了我,我僵硬地转头,“小姐,庄小姐想见您。”
见我干吗?我想起她那个胜利的笑容,……见见也好。
她半靠在楚水寒怀里,象我往常那样,我努力做到波澜不惊,浮上眼眶的泪光却泄露了我的情绪,她微微一笑,虚弱地对楚水寒道:“寒哥哥,让我俩谈谈好吗?”
楚水寒看我一眼,眼神分明是不信任,她甜笑道,“没事。”
她的笑很刺眼,我垂了头。
楚水寒出门,她朝我一笑,开门见山地道:“乐瞳,记得你打碎了我的琉璃灯时,寒哥哥许了我一件东西吗?”
我纠正道:“那是你自己故意打碎的。”
“是的,我想你也猜到了。大夫说我可能会留下伤疾,这样就嫁不出去了,寒哥哥答应永远照顾我!”
剧痛无比,仍旧强颜欢笑道:“恭喜你!”
她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乐瞳,如果一开始我就防着你,不至于弄到这个地步,我那时真是天真,居然相信你说的报恩。”
“看见寒哥哥一天比一天受你吸引,竟然还带你回山庄、见伯母时,我有点慌,但总想,你出身不好,楚家不会接纳你的,没想到你跟伯母扯上了渊缘,且庄内的下人也对你赞不绝口,我这才觉得你不简单。你知道吗?当初跟你要展昭只是好玩,后来细细想过,我要把你从寒哥哥身边拉开,只有从他那里下手。”
我该佩服她吗?她深谙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而笨女人对付女人的法则。
“那些黑衣人是你安排的?”
她轻笑,“那些人不是冲你来的么?我不知道!不过,要是你也受伤的话,我这苦肉计的功效得减半了。”
这么说,那些黑衣人跟她无关了。
“游曲怎会帮你?”
她喘了一口气道:“各取所需而已,他喜欢你,我喜欢寒哥哥,你考虑一下他,相信你跟我一样,都不太喜欢共侍一夫!”
月觞城是这样跟她说的吗?这出戏,他绝对可以捧个小金人。
她忽然笑道:“其实我还得感谢你,滟儿一直叫我头痛,幸好……谢谢啊。”
看她笑得那么得意,我忍不住道:“你就那么肯定我不会跟你共侍一夫?”
她脸色变了变,又笑道,“你不会的!我不知道游曲跟寒哥哥说了什么,但我看得出来,寒哥哥对你已经不象从前了,不信我们试试?”
我还没来得及琢磨她的话,她已拉着我的手放到她胸口,然后柳叶眉一蹙,杏仁眼里迅速含了泪,高声道:“乐瞳,你要做什么?”
楚水寒闻声而来,一把挥开我,“秦楼,要不要紧?”
我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跌落在靠窗的软榻上,再从软榻上跌落到地面,头狠狠砸在墙上、地上,全身骨节象散了架,五脏六腑颠得移了位,嘴里泛出腥味,我一舔,是血。
“纪乐瞳,那帮黑衣人还守在庄外,你不要让人家久等!”
他肯定那群黑衣人是我的同伙!……是了,我记起他先前曾说过,有人不是为了藏宝图,而是为了找人,总之,我处处可疑,恐怕连我是半个南国人的身份也被他考虑进去了吧。
不愿他们看到我的狼狈,也不想再去乞求解释些什么,我将血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挣扎着起身,蹒跚跨出房门。
“你去哪里?”楚水寒冷然道。
我笑,“逐客令我还听得出来。”
“难道你就这样走了?”
我转头,淡然道:“你们还想怎样?”
楚水寒有股强压的怒气,“你不应该跟秦楼道个歉吗?不论是刚才还是现在……”
他坚定不移地认为是我做的!
悲哀到每根神经都在哭泣,身上布满密密的汗。
庄秦楼气喘吁吁,“寒哥哥,不用了,乐瞳她不是故意的。”
她也可以拿个小金人。
楚水寒坚持,“给秦楼道歉。”
我定定地看着他,如果我不道歉,你准备怎样?这个人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吗,陌生得象天外来客。
血气上涌,我强行压下,“对不起。”
楚水寒再不看我,“来人,送纪姑娘出庄。”
很好,很强大!
庄秦楼那个贱人笑得灿烂,我终究意难平,在离开前朝她竖起中指,“FUCK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