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都》雅*

5、第五章

　　五
　　蓝略带悠闲地从集市上走过，她刚刚在码头打听到了去哥罗得岛的海船的消息。还算幸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三个星期就会有船到。
　　在沙尘密布的大街上，蓝看到靠在电线杆上的熟悉身影，她走过去拍拍那个人的肩。
　　“红丸。”
　　大男孩闻声低下头来看了蓝一眼，算作是回应，然后又抬起头来注视着街的对面。
　　是什么让他看得那么出神？蓝好奇地顺着红丸看的方向探去。正对着他们的是一个小酒馆，身型各异的男人们从敞开的木门进进出出，酒馆内就如任何一间酒馆一样热闹，甚至有一点乌烟瘴气，但是却没有什么特别。不过在离他们最近的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有一头雪白长发的女子，纯白的发丝在炽热的阳光下隐隐散发着洁白的光辉。
　　“好漂亮的头发。”蓝发出这样的感叹，收回自己游离的视线。红丸仍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方向，在听到蓝的话时，脸上不自觉地绽开了微笑，蓝惊异于这个表达缺乏的男孩也会有如此迷人的表情。这个也许他本人也未察觉的意外的笑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成熟，那一度厉害凶狠的眼神在这温柔中竟溶化得无影无踪。笑容在他脸上只是转瞬即失，但那样暖人的笑颜却深深地烙印在蓝的心里。
　　“那位小姐，是你的朋友吗？”蓝小心地问。
　　她看到红丸先是点点头，可是马上又摇头。
　　她不解地看着他，他垂着头，好象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似的。
　　蓝再次看了看在那扇窗户前静静地喝酒的人，又看了看眼前表情迷惑的红丸。她看得出红丸很烦恼很难过，她虽然不想介入别人的事情，但是她想帮他，至少帮他快乐起来，而且除了这有限的一点点，她还能做什么呢？
　　“你打算一直在这儿看着她吗？”她问。
　　红丸点点头。
　　“一个人不会觉得寂寞吗？”
　　他迟疑着。
　　“那么我留下来陪你聊天吧！”蓝笑着建议，“那边有块石头，我们可以坐在那儿。放心，在那边也可以看见酒馆的。”她拉住红丸大力地向他担保，“不会丢掉那个人的，我保证！”
　　看着笑容可拘的蓝，红丸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便被这个乐观豁达的少女硬是牵着朝屋檐下走去。
　　当他在滚烫的石头上坐定的时候，蓝却跑到一边在地上不知道找着些什么。
　　“哪，”再次来到红丸身前时她递来一只细长的木签，“这样我们就可以聊天了。”

　　于是坐在矮矮的屋檐下，沐浴着已习以为常的阳光的热度，男孩和女孩静静地谈起心来。两人的头发在一习习热浪中轻轻摆动，心境是从没有过的简单平和。
　　“原来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的名字，难道也是那个人取的？”
　　红丸点点头。
　　“可是为什么要叫红丸呢？听起来怪怪的。”她觉得那更像是狗啊，猫啊之类的名字。
　　红丸在沙地上写到：因为我头发的颜色，而且十罗老是说我像一条笨狗。
　　蓝看完，禁不住笑起来，“怎么会呢？我觉得红丸一点也不像狗啊！”
　　如果她认为我是，那么我就是吧。
　　看到沙地上这样的一句话，蓝微微愣住了。在红丸眼里，那个叫十罗的人一定比什么都重要。她刚刚就发现，这个大男孩在看那个人时，眼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了。她难以想象那种在看一个人时既看不到他周围的景物也看不到他周围的人的感觉，但她觉得那就该是红丸在看着十罗时的画面。
　　“十罗… …也是Chaser吗？”
　　红丸点点头。
　　“她为什么要去红都呢？”
　　她要去找一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红丸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到。虽然十罗从没有对他说过这些，但是他并不是不知道。
　　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蓝困惑地盯着红丸，那样的人不该是你吗？
　　“……对红丸而言十罗是不可替代的吧？”
　　大男孩缓缓却坚定地点头。
　　蓝苦笑着望着前方，“真好呢，最重要的人就在身旁。我也有对我而言好重要好重要的人，可他却在那么遥远的红都。”她又忆起哥哥安慰她时的笑脸，那样的近又那样的远，这是这么多年来支撑她跋涉下去的唯一动力。红都对她来说会那么美是因为在那里有一个想着她爱着她的人，她的哥哥，她这辈子唯一的牵挂，所以那个地方在她的心中才会永远的春暖花开，莺歌燕舞。可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哥哥呢？她已经好累好累了。
　　不知不觉的，眼前的画面模糊了。她拼命地想要抑制住自己的泪水，可那不争气的眼泪还是夺眶而出，她看着饱满的泪珠溅落在干燥的沙地上，碎掉了，留在那里一团团晕湿的痕迹。
　　这时，她感到红丸骨感又冰凉的手指轻触自己的脸颊，笨拙地替她擦拭着满脸的泪水。他是那么小心翼翼，感觉到他的细心，蓝突然破涕为笑了。
　　“谢谢你，谢谢。”她紧紧地握住红丸的手，这是自哥哥以来第一次有人这样安慰她。她用力地揉揉眼睛，“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我一定能找到哥哥的，十罗小姐也一定能找到那个人的。”
　　红丸看着她，放心地点点头
　　可是蓝却在想，要是十罗真的找到了那个人，那你又该怎么办呢？你又该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