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大门》令狐葱

13、第三章 见不得的离不的（2）

　　叶青从外面回宿舍，一身疲倦，心情糟透了。
　　张童钰还在做毕业设计，宿舍其他人都上床了。听见动静，她立刻回头，见叶青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一下趴到床上，她立刻站起来，过去蹲在床边，查看叶青怎么了。
　　叶青的脚踝被张童钰毛拖鞋前面的兔子耳朵挠了挠，只觉得痒，她挪开一点距离。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鸣远他弟弟来了，身体不太舒服在医院。我过去帮帮忙。”
　　张童钰只觉得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毕竟以前如果是和李鸣远相关的事，无论多累多麻烦，叶青都干劲十足。
　　“他……”叶青明显是想倾诉，可话到嘴边却觉得有些情绪好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马上毕业了，你俩到底怎么说啊？”
　　“我毕业了，就从他那里毕业吧。”
　　叶青下过很多次决心要切断这场无望的单恋，然而快四年了，都没成功。张童钰挤上她的床，两人靠在一起，小声地说着彼此的感情心结。
　　“我跟蒋茸借钱这件事他好像很生气。他们俩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算起来张童钰跟蒋茸还没有叶青跟他亲近，她也不知道。
　　“应该没什么事吧，不过好像最近他确实没约大家一起出去玩了。”
　　“要考试了吧？”
　　“嗯。”张童钰敷衍了一声，心里却想着蒋茸随随便便就能给叶青借钱，即使这钱不是借给叶青的，这份信任和亲密还是让人嫉妒。她知道也许这么多钱在蒋茸眼里和二十块、两百块也不是多大的区别，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感到失落。

　　蒋茸在公寓一直关注着手机的消息，没办法专心吃鸡，好几次都是刚排进去就落地成盒。
　　他想着以前刮了自己的车李鸣远都非得把钱赔了，现在借了钱，总不会一个字也不说吧。但是等了好几个小时了，他始终没收到李鸣远的微信。
　　他还忍不住问了叶青情况，说起来李鸣远弟弟也脱离危险了，不应该有什么绊着他回一条微信吧。
　　一直等到十一点，他手机忽然来了微信。蒋茸赶紧放下鼠标去看消息，结果是一条微信好友添加的消息。他点开对方头像看了看，不认识，便没有通过。
　　最后还是他主动发了消息给李鸣远，问：你弟弟没事了吧？
　　李鸣远仿佛一直在等这个消息一般，立刻就把微信电话打了回来。
　　早知道是这样的剧情，蒋茸觉得自己根本不该白等这几个小时。
　　“喂，你还在医院么？要不要我去帮忙。”
　　李鸣远电话那头很安静，像是在空旷的天台，他抽烟的声音也很清晰。蒋茸着急问完之后就沉默了，两人握着手机谁也不说话。
　　“我这边都处理好了，别担心。”
　　“有事喊我，我随时都有空。”
　　“谢谢你。钱，我可能……可能需要过一周才能还给你。”
　　“不急不急！你什么时候有了什么还，我又不急。”
　　“我会尽快的。”
　　“远哥，你别这样，我帮你，不是想让你觉得欠我什么。今天就算是叶青家里需要这笔钱，我也会转账的。真的！”
　　“嗯，我知道，你心好。”
　　“人傻钱多吧。”
　　这是蒋茸第二次在李鸣远说这种话了，李鸣远终于意识到大约是自己当初一句讽刺被蒋茸听见了。他现在既尴尬，又无地自容。可是他不想道歉，好像不道歉就能掩饰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一样。
　　“我挂了。”
　　“别啊，我……我，我想找你打球。”
　　“行，什么时候？”
　　“这个周末？”
　　“好。”李鸣远吐出一口烟，扔掉了烟头，挂掉了电话，心里那口气好像忽然找到了出口，呲溜一下解放了他的灵魂。接下来就是凑够钱，尽快还给蒋茸，无论如何他不想仗着蒋茸不缺钱，就做个二皮脸。即使他知道，有可能蒋茸很希望他做个二皮脸。
　　然而周末的打球也没能约成，李鸣远的一个学生要出国去参加冬立营，所以把补课的时间调整了，他整个周末两天全是一对一的课程，别说抽出半天时间了，两个小时都没有。
　　蒋茸虽然失望，但是更多的是担心李鸣远为了给自己还钱又去打新的工。
　　他翻翻看自己的朋友圈，想帮李鸣远解决一下这个收入的问题，但是又不认识计算机编程方面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接点活儿。
　　翻来翻去，忽然看到一个朋友发的招聘信息，虽然已经是一个月前的朋友圈了，但是蒋茸还是点开看了看。

　　蒋茸除了温北尧和郑嘉安两个发小之外，还有一个小时候住在一起过的女青梅竹马。当时两人还有娃娃亲，虽然后来都说是开玩笑的，不当真，但是小时候蒋茸跟唐妤确实还睡过一张床。唐妤比蒋茸大两岁，十一岁的时候就跟着父母去了欧洲，她爸妈搞艺术，她也跟着搞艺术，现在已经是个沙画家了。
　　这次她回国来搞沙画巡回演出，各大城市都有场次，蒋茸看她发了自己投资的沙画店的招聘信息就想到了李鸣远可以去。
　　蒋茸立刻给唐妤发了消息，问她本地的这个店还能不能再招一个人。
　　唐妤犹豫着说已经招到了，蒋茸立刻把李鸣远的照片发过去，告诉唐妤这种帅哥往门口一站，就是免费的广告和宣传。他吹得天花乱坠，唐妤也知道他的意思了，不好再拒绝，多招一个临时工对她来说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于是让蒋茸带人过去。
　　蒋茸知道李鸣远这个人很爱脑补，害怕自己说给他找了个工作，就被当成是催还款，所以他只是说让李鸣远陪他去看看朋友的表演，没说找工作这一茬。
　　两人都是第一次看沙画现场表演，还挺震撼，唐妤的巧手一挥，故事便出现，再转场，原来的旧画上很快变化出新的意境和剧情，再配上旁白，十分有范儿。
　　等唐妤表演完，蒋茸过去送花，真心实意地夸道：“厉害啊。”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吧！”唐妤弯着眼角笑，声音很是爽朗。
　　“我们一会儿也去试试，感觉挺好玩的。”蒋茸轻轻撞了一下李鸣远。
　　李鸣远兴趣不大，但是看着蒋茸两眼放光，一幅要大展身手的样子，于是点头说好。
　　两人等了几分钟，就有一个带着工作人员牌子的小姑娘过来邀请他们：“你好，请问是你们两位要试一下制作沙画吗？”
　　“是。”跟着工作人员到了新增设的体验区域，他们俩分到一块小小的玻璃沙盘，比唐妤之前表演的那块小了一半，但是也足够他们发挥了。蒋茸一开始就要伸手去动圆盒子里装的沙子，被店员阻止了，先给他们讲解基本的操作。
　　“你们可以把手机放在这个架子上拍摄制作过程。然后也可以请我们前面的服务员帮你们制作成品的纪念册。不过先试试吧，很多客人第一次来都出不了作品。这个沙需要先铺一个底。”
　　因为是要用手抓沙子操作，李鸣远觉得不好弄，示意蒋茸先上。
　　蒋茸一点儿不客气地抓了一大把撒下去，用手指胡乱舞了舞，弄得像抽象画。店员立刻拿来一个刮沙子的长条工具递给他，让他先把沙铺平。
　　两人操作了一会儿，终于算是可以开始制作沙画了。
　　李鸣远看蒋茸玩得开心，也觉得而有趣，伸手去他画的猫猫头附近添加东西。站在一旁帮他们的店员小姑娘忽然就开口夸起来：“帅哥手好巧啊，就是要这么轻才能画出光影的效果。”
　　蒋茸看了看李鸣远在旁边加的一朵白云，也就是他幼儿园的水平嘛，这也值得夸？
　　胜负欲上来，蒋茸仗着自己小时候学过国画，有一点绘画基础，开始认真地创作起来。
　　见蒋茸作画认真，李鸣远就停手了。他四下看了看，忽然看到咨询台旁边立着一幅易拉宝，上面好像挂着招聘启事。虽然知道这是蒋茸朋友的店，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打工人的魂魄，迈腿往招聘启事走去，想着就看看月薪多少。
　　唐妤安排的店长立刻机智的过去问，“帅哥，有兴趣来我们店打工吗？”
　　李鸣远看着牌子上写着的时薪，忍不住心动了。
　　等他填完求职表回去看蒋茸，沙画已经被蒋茸搞成了行为艺术中最先锋的那一类。李鸣远实在看不出来他画的什么，便问：“这是什么？”
　　“你看，这个是羽毛球，这个是你在发球。”
　　“……”李鸣远没眼看了。
　　“不像？”
　　“还是，嗯，有点点像，仔细看的话。”
　　蒋茸高兴起来，跟旁边的店员要了湿巾纸擦手。李鸣远看到他的手镯上也沾着了沙子，忍不住抬手帮他抖了一下。
　　两人肌肤相接，蒋茸肉眼可见地脸红了。
　　原本不觉得是什么大事的李鸣远此刻也像犯了错误一样，立刻低头侧开了身体，和蒋茸保持了一臂的距离。原本丝毫没有暧昧的气息，此刻居然忽然升温。蒋茸把手擦掉一层皮之后才扔掉湿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