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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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有征兆的感冒让许诺一觉睡到了中午。
整个人昏昏沉沉起来，找了半天的体温计，一测38度。
她翻出药箱，吞了几片药，喉咙干得很，一点食欲都没有,重新躺回床上后，更是头晕目眩。
确实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个人的滋味。
空暇的周末，病态的身子，飘荡的思绪...... 许诺一下想起以前好多事。
在她还年幼的时候，还住在这间房子里，许则深和崔雅兰还在一起的时候。
三个人的影像像是旧式黑白默片，不断的在她眼前重放。
许则深把小小的许诺架在头顶坐飞机，崔雅兰站在旁边开心大笑，又或是她小小脚丫踩在许则深背上给他按摩，许泽深满意的一会儿说踩这一会儿说踩那，周末的时候许则深往往会做一大桌的菜，那时候奶奶也还在，他们就在客厅的圆桌上一起吃饭，许诺垫着脚挨个儿给他们倒酒倒饮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他们两个都渐渐的开始不回家，许诺通常下了课都是在学校或是路边解决完晚饭再回家，坐在自己房间里写作业写到一半，往往都是喝醉酒的许则深先回家，然后浓妆艳抹的崔雅兰再到达，这种诡异的默契持续了一段时间。
他们不说话，不交流，开始分房睡，许诺渐渐的开始接受这样冷漠的相处模式，她明白以前短暂温馨的日子不会再回来。
差不多高中快毕业那年，他们正式离婚，两个人先后搬出这里。
许诺又因为念大学开始寄宿制生活，后来毕业直接结婚，这里就一直空着。
这间屋子将她的记忆封存在毕业那年，如今又残忍的开启，她只觉得自己在走她爸妈的老路。
时间从来不说话，都是闷声不响的将人拉进巨大的回忆漩涡里，管你享受或挣扎。
许诺眼皮越来越撑不住，只觉得头更加沉重，于是又翻身呼呼大睡过去。
再有意识的时候，是被床头的手机吵醒。
她皱眉看一眼来电显示，按下接通键，声音沉沉，“ 干嘛？”
“ 一天了，你是想饿死我吗？” 张莫星抱怨道。
“你是生活不能自理吗？”
“不能。”
“……” 许诺无语。
“你忘了这条腿是为了谁挨打的吗？”
许诺刚要反击，喉咙涌上来一阵难受，她突然咳嗽起来。
“没事吧？”
“嗯。”
“我饿死了。”
“你朋友呢？”
“不在，都有事。”
“我说女朋友。”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
“分了。” 张莫星语气淡然，“ 嫌我腿断了。”
“扯。”
“废什么话啊，快来。” 张莫星粗暴的挂完电话。
说实话，许诺内心还是存在一丝愧疚的，她觉得那晚毕竟是自己叫他出来的，又加上后来还帮了个倒忙。
她吸了吸鼻子，又咳嗽了几声，起床简单打扮了一下，出门。
*
在医院门口的快餐店买了点吃的，许诺径直上楼，她的头还是有点疼。
张莫星一看她打开房门进来，本来半靠在病床上的身子坐直了些，“ 饿死了。”
许诺憋了他一眼，打开小桌板，悉数把打包的菜和饭盒拿出来。
张莫星啧了一声，表情暗淡了些，“ 怎么不是你自己做的啊？”
“要求还挺高，给你外卖就不错了。” 许诺斜眼瞪他，“吃吧，我走了。”
“诶诶诶。” 张莫星一口筷子刚送到嘴巴，急忙停在半空中阻止道，“1分钟都还没到走什么。”
“我去看一下医生，感冒了。” 许诺一脸平静。
“昨晚淋的？” 张莫星刚还在纳闷她脸上为什么会泛起微微的红晕。
“不清楚，应该吧。”
“我陪你去。” 张莫星一边说着一边要起身下床。
许诺赶紧扶住一只脚还打着绷带的张莫星，说道，“就你这样别添乱了，先把饭吃了吧。”
张莫星看了眼自己的腿，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又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筷子。
许诺下楼办好手续，坐在外面走廊上等待叫号。张莫星很快来电话，“医生怎么说。”
“还没排到我呢？”
“哦。”
“吃你的饭。”
“吃完了。”
“那就睡觉。”
“嗯。”
许诺挂断电话，刚好叫道她名字。她起身进去，医生大略看了一下，说没什么大毛病，让她先去抽个血那个单子看看。
她点点头，起身离开，还好今天医院人不是很多，很快就轮到她。
护士的速度很快，她右手轻轻按住左手抽血处止血的棉花，刚起身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声音轻柔，略带疑问的语气，“许诺？”
许诺转头，定睛一看，是一个长得似曾相识的女人。
她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两边的头发藏在小巧的耳朵后面，露出巴掌大的精致瓜子脸，穿着一件白色的雪纺衫，半扎在下身一条黑色紧身黑裤里，显露出修长苗条的曲线。
“你是？” 许诺眼睛微眯一下，礼貌的语气拖长不确定性。
“高佳晓。” 她介绍自己的时候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和陈之庭手机里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许诺礼貌的神色收起了一些。
“我以前在之庭的手机里看过你的照片，” 她口气轻快，“你长的好看，我一下就记住了。”
许诺淡淡看她一眼，嘴角轻蔑出一个弧度。
“你生病了吗？我也有点感冒，之庭还在外面等我。” 高佳晓完全无视她的冷漠，自顾自的说着。
“说完了没？”许诺不耐烦的打断她，不等她回答就转身离去。
“还果真跟说的一样难相处。”高佳晓在她身后喃喃自语道。
许诺虽背着她，但这不大不小的声音还是恰到好处的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她内心冷笑一声，不作答。
跟说的一样难以相处？陈之庭说的？
跟你相处？
你有什么资格要我跟你相处？
*
检验报告出来差不多要等20分钟，许诺懒得跟高佳晓走同一个方向，她干脆再上去看一眼张莫星。
刚按下电梯门才发现自己有点饿了，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
她四周望了一下看到就近的一家粥店，餐厅不大，进去之后发现基本上都已经坐满了。
她想了想让老板打包了二份香菇鸡肉粥和少量小吃，等待的过程中，咽了几下口水，才发现喉咙都开始痛起来。
许诺提着一袋粥上楼，刚要打开张莫星的病房就听到里面有女生的说话声。
她放在门把上的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四周围很安静，里面的声音透过不太隔音的墙壁不偏不倚的传入许诺的耳朵里。
“张莫星，是不是我不找你你永远不会找我？” 女生的声音大了一些。
许诺听罢默默退回坐在门口的走廊座椅上，她拿出一份粥，自顾自的开始吃起来。
又是感情债，她不管。
低头开始进食，吃到一大半的时候，余光瞥见孟子非风风火火的朝这里跑过来，脚步在看到许诺的瞬间及时停下。
“ 又是你？你在门口干嘛？” 孟子非一脸惊讶。
许诺不说话，下巴抬一下示意病房里的情况。
孟子非听到里面女生不大不小的啜泣声，立刻了然，随即说道，“ 那我先给阿星买晚饭去吧。”
“ 不用了，他吃过了。” 许诺缓缓起身，把塑料盖子重新盖上自己那份差不多吃完的粥，“ 你吃过了吗？”
“阿？还没。” 孟子非这几天也忙的昏天暗里，周末打完工立马去照料了下外婆后又赶紧过来看张莫星。
“ 这还有点，你先吃吧。” 许诺点了点身边的打包塑料袋，又从包里拿出烟指了指走廊尽头，“ 我去那儿抽支烟。”
孟子非不好意思刚要拒绝，眼睛看到她那包烟脸色一下就变了。
这包烟，他记得太清楚了。
那一天抢钱的时候，他顺走的那包烟。
因为一看就不是常见的牌子，他当时脑子确实抽抽了，觉得好奇就放进自己口袋里了。
以至于他后来图新鲜第一次抽这种女士烟时，被那股刺激的薄荷味惊到，徐城还为此嘲笑了他一番。
“ 我他吗终于想起你是谁了。” 孟子非恍然大悟般的说道。
“ 不晚。” 许诺淡淡一笑，缓缓的走开，“ 吃了吧，不吃也浪费。”
许诺话不多，但孟子非是敌是友显然还是分的出来。
他虽然此时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脑袋里十万个为什么飘过，也架不住肚子突如其来的一阵饥肠辘辘声。
算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填饱肚子吧。
许诺靠着墙，背对着窗户开始吞云吐雾，高佳晓刚才一脸得意的样子在眼前挥之不去，她觉得头还是晕晕的，想着赶紧抽完这一只回家。
正胡乱想着，病房的门忽的打开又大声的被关上，短发女生低着头大步超前走去离开，因为背对着许诺，她不知道她的表情。
倒是正坐在门口吃东西孟子非被打扰了一下，短暂停止咀嚼几秒。
许诺眼睛微眯了一下，在垃圾桶上掐灭烟头，裹了下外套，经过孟子非身边时说了句先走了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孟子非木纳的点点头没来得及说声谢谢，他起身收拾了一下吃完的垃圾，转手扔进垃圾筒后就走进了病房。
张莫星表情平静，半躺在床上正在打电话，似乎是没人接，便挂断了电话扔在一旁。
“阿星，你得给我个解释啊，我刚在门口想了一万八千种可能。” 孟子非直奔主题。
“什么？” 张莫星一脸纳闷。
“ 门口那女的，就我们抢钱那个，怎么会跟你认识？”
“ 她在门口？” 张莫星边说边要下床，“ 靠那还不接电话。”
“诶诶诶，你别动，她刚走了。” 孟子非赶紧扶住张莫星。
他的动作一下停住，随即又躺回床上，表情一下黯淡下来。
“ 阿星，你快说啊。” 孟子非好奇的不行。
“不说。” 张莫星一脸桀骜不驯。
“ 还是不是兄弟阿。” 孟子非嗓门大了些，做样要去拉扯张莫星的受伤的腿，“ 徐城知道吗？合着是不是就我不知道。”
张莫星本来就想逗逗他，眼看他气上来，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别动手别动手，我说我说。”
*
许诺挂断了几个张莫星的电话，顶着晕乎乎的脑袋去自助机拿了抽血报告给医生复检。
医生没怎么说，大意是没什么事配个药多喝热水就行了。
回家吃了点药一下就感受到睡意，倒头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梦里陈之庭牵着高佳晓的来到她面前，高佳晓还是刚才医院那副死样子。
她从包里拿出请帖笑脸盈盈的说道，“ 你好，我是高佳晓，这是我们的请帖。”
许诺一下就咳嗽起来被吓醒，发现自己已经汗意涔涔，她摸摸额头，好像是退了点烧，其实她根本不太懂怎么衡量手背感应额头的热度，以前这种事都是陈之庭代劳的。
她看了时间，还早，就喝了点水继续呼呼大睡过去。
张莫星目送走了孟子非，徐城回老家了明天上午才回来。
他调整枕靠椅高度，打开桌板，幸好隔壁没人，这灯看来是要开到后半夜了，拿起孟子非带来问班委借的新一周学习笔记，边看边开始补作业。做着做着他觉得眼睛开始有点酸涩了，看不进去也做不出来，便重新靠回垫椅，耳边不时有孟子非的声音传来，如魔怔，三百六十度般高音旋绕播放。
因为刚才他在听完张莫星的解释后，思忖半刻，只说了一句话，就是这一句话，足足让他如时刻幻听般难以消除。
孟子非说，“ 阿星，我看你小子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