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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015章 浅语问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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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宁浅语这番话和叶氏的表情变化,县令沉着脸又吩咐衙役去十八村拿人。
十八村距离县衙有些远,衙役一时半刻也回不来。但县令大人对理清案子的来龙去脉十分执着,是以并不休息,坚持要在花厅等候。
叶氏已经瘫软在地上,而张某时不时地向叶氏投去关切的目光。若不是碍于县令大人在场,张某定然会扶起妻子。
这可有意思了。
明眼人大约会认为张某对糟糠之妻不离不弃,即便确切地知道妻子不忠,也不做追究。
宁浅语坐在客座上,一边喝着茶,一边观察着两人的神态、举止,心中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宁浅语无聊地问叶氏:“叶大姐,可不可以说说家中还有什么人?”
叶氏几近昏厥,骤然听到这个胖胖的姑娘又在问自己,并不想答话。
县令大人冷哼了一声。
县令大人是一方父母官,别说冷哼一声,就是稍稍皱一下眉头都会引起下边人的不安。
叶氏被县令大人的冷哼吓得一个激灵,畏畏缩缩地答道:“姑娘是问我娘家人,还是夫家人?”
宁浅语道:“都问。”
张某紧张地看着叶氏。
叶氏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多年前,家乡遭了灾,我与父母兄弟逃难到宜青县,后来我嫁到张家,父母兄弟却相继病逝,所以我家中并无亲人。相公是家中独子,也没有兄弟姊妹,只有婆婆还在家中。”
宁浅语问道:“这么说,你相公出去这些年,就是你和婆婆相依为命了?”
叶氏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宁浅语感慨道:“真是苦了你了。”
叶氏闻言,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宁浅语趁热打铁,说道:“你不仅要缝缝补补地养活自己,还要照顾婆婆,作为女人,真的很不容易。”
叶氏叹了口气,道:“做人媳妇的,应该如此。”
宁浅语道:“我这里有个关于为人媳妇,孝顺公婆的故事,叶大姐想不想听呢?”
叶氏很迷茫,不懂胖姑娘为什么突然要讲故事。
宁浅语可不管叶氏是不是真心想听,慢悠悠地说道:“哪个年代已经不可考了。就说有位人品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妇人,嫁入夫家遵从三从四德,孝敬公婆,友爱邻里,贤惠大方,可谓妇人典范。可是有一天,有人说这个近乎没有缺点的媳妇与别的男人有染,要浸猪笼。”
县令和王弦之都若有所思地洗耳恭听。
叶氏攥紧了衣角。
宁浅语问道:“抛开动用私刑不合法制来讲,叶大姐觉得这个媳妇是不是该死呢?”
叶氏神色惶惶地说道:“做出这种事,是该死的。”
宁浅语浅笑一声,继续说道:“后来当地县令大人明察秋毫,证实这个媳妇并未做出出格的事情,只是替人顶罪。叶大姐说,这个媳妇为什么要替人顶罪呢?又是什么人,能让这个媳妇宁愿背上污名孤独死去也不为自己辩解呢?”
“你,你……”叶氏惊奇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县令大人端茶的手也抖了一下。宁姑娘显然话中有话,可她知晓的案情都是由他口述的。她是如何想到叶氏是替人顶罪?莫非宁姑娘来之前就已知悉张某和叶氏的案子?不可能。县令大人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叶氏和张某的案子只是他临时起意拿出来的一个案子,宁姑娘绝不可能提前知道。
木匠罗某还没到,现在不是出口询问的好时机。
县令大人强迫自己按捺住好奇心,继续淡定地喝茶旁听。不过,细心的人不难发现县令大人的手在轻微地颤抖着。
叶氏不是一个蠢妇,心中知晓宁姑娘在点醒她。可就算宁姑娘已经知晓来龙去脉,她也不能说。
宁浅语又叹了口气,问张某:“你也觉得这个媳妇该死吗?”
张某面露惭愧之色,咬着牙不说话。
宁浅语胸有成竹地问道:“县令大人,案子原本是不是这样的?张某外出十余载,带了银钱回到家中,知晓叶氏这些年的苦累,便将银子的事告知叶氏。后来银子无缘无故丢了,张某便报了案,认为银子被妻子偷偷藏起来了,还倒打一耙。紧接着,县令大人查出叶氏不忠的事情,告知了张某。张某忽然不告,被关入大牢。”
“不错。”
宁浅语又道:“叶氏并没有做出格的事情,反而在替人顶罪。叶氏娘家婆家除了张某的老母亲,便再无亲人。那么,叶氏宁愿背上污名也不愿澄清,只能证明叶氏保护的人是张某的亲娘。可对?”
县令没回答,而是严肃地看着叶氏和张某。
宁浅语继续说道:“县令大人告知张某叶氏不忠,等于告知张某,县令大人很快就会查出他母亲的事情来。所以,张某不敢告了。”
张某和也是都垂着脑袋不说话。
宁浅语道:“所谓百善孝为先。你们大约都是在袒护长辈。”
“按照本朝律例,和奸者杖八十。女人需去衣受杖。”县令大人叹了口气,“无媒苟合却不至于。”
宁浅语问道:“那么县令大人一直没有抓罗某和叶氏,是不是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
县令:……
宁浅语道:“抓贼要拿脏,捉奸要拿双。道听途说终不能定罪吧?”
县令:“可以这么说。”这姑娘真的——应该是心中有正气,所以说这种羞耻事情的时候才像讨论天气一般吧?
宁浅语道:“先不管张某的娘是否有罪。总之,木匠过来,自然会水落石出。”
县令大人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宁姑娘为何认定叶氏在替人顶罪?”
宁浅语神秘一笑,道:“张某和叶氏通过地上的画告诉我的。”
“哦?”县令大人双眼放光。要是他也能学会读画,那县里就不会累积这么多案子了。
宁浅语道:“解释的事情不急。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二人确实不知银子去向。而木匠一定知道。等会儿,劳烦大人让木匠也画幅画,随意即可。”
“好好好。”县令自然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