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白莲花的魔尊夫君》西去的枪侠

66、状元郎的新娘子四

　　门外的喊杀声伴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小土屋的破旧木门上，木门被撞得晃了晃，几乎要被撞开。

　　母亲吓得惊叫一声，急忙用木闩闩住了门，还用水缸顶住了门，然而都没有用，门外早已响起了士兵粗鲁的喊叫声，刀剑砍进□□的声音，还夹杂着村民的惨叫。

　　“乱兵来了，离儿，你躲好了，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母亲早已面如土色，自知没有可能逃出生天了，她慌乱地抱起了桌上所有的字纸，将它们胡乱地盖在了男孩身上，刚刚盖好，木门便砰地一声被撞碎了，几个身穿不成套的铠甲，手拿刀剑的乱兵冲了进来。

　　海明月眼睁睁地望着他们手起刀落，将母亲的头颅劈成了两半。

　　鲜血四溅。海明月不去看尸体，而是把目光集中在了地上那一小堆字纸上，男孩实在是太过幼小了，瘦弱的身体躲在那下面，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半点端倪，但那白纸黑字上面溅得全是血迹，通红通红的，地上也是血迹在流淌，一路淌进了字纸底下，躲在下面的男孩眼前会出现什么样的景象，她不敢去想。

　　乱兵们早已习惯了杀人，对他们来说，杀人如同砍鸡砍羊一样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们只是随意进了房屋，翻箱倒柜，找出了一袋糙米和几个鸡蛋，还有一串铜钱，看看实在搜刮不出别的东西了，便随意地踢开破旧的椅子，扬长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太阳快要下山了，乱兵们骑着马彻底离开了村子，临走还放了一把火，火焰噼啪噼啪地燃烧着，周围已经没有了任何人声，那堆字纸才终于动了动，男孩从底下爬了出来，他的脸颊和双手上还有衣服上都已经沾满了鲜血，他爬到母亲的尸体旁边，静静地坐了很久很久。

　　火焰很快就蔓延过来了，首先被点燃的就是破旧的桌椅板凳，后来，那一堆浸透鲜血的字纸也被点燃了，慢慢烧成了灰烬。

　　少年坐在火海中一动不动，但当熊熊燃烧的房梁快要落下的时候，他还是被最后一丝求生欲所指引，最终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地迈出了房门，破旧的土屋在他身后轰然坍塌。

　　黑暗就像一张大幕一样落下，遮住了整个幻境，一时间海明月什么都看不到了，大幕再度拉起的时候，眼前已经换了地图，换了场景，时间轴也推进了好多年。

　　她看到在一方热闹繁华的城池里面，有一个人迹罕至的破庙，许多穿着破旧衣服，手里拿着树枝拐杖和破碗的小乞丐住在破庙里面，他们年纪都很小，把破庙当成了家，白天便出去弄钱弄吃的，晚上就睡在破庙的稻草堆里面。

　　破庙的院子里面，居然有一个沙盘，那沙盘是用沙土堆成的，小乞丐们都围在沙盘四周，一脸崇拜地望着站在中间，手拿一支青竹竿的少年。

　　那少年已经长大了不少，看起来有十三四岁了，穿着比其他小乞丐稍微整洁一点的旧衣服，头发也用麻绳束了起来，沙盘上被他画出来本城的坊市街道布局，还丢了几块小石头在上面模拟战局。

　　“小七先带着人埋伏在长乐坊门外，待到寺里的钟声敲过之后就立即出来，把放哨的干掉。”少年尽管还很稚嫩，但说话声音已经颇有底气，也仍是一副沉静毫无表情的样子：“小六，藏在悦来客栈的屋顶上盯着……”

　　小乞丐们一脸崇拜地听他排兵布阵，一个个士气高昂，都认为这一次一定又能大获全胜，城里的乞丐实在是太多了，什么都需要争抢，若是没有组织，连残羹剩饭都抢不到，他们也是靠着认少年为首领，才好不容易活到现在。

　　少年策划完了，小乞丐们各自散开去执行自己的任务，有一个年纪小的还没走，犹豫再三才大着胆子问出来：“阿离哥哥，你，你这次不带着我们了吗？你要去哪？”

　　大家都发现了，少年这一次竟然不会亲自去了。

　　“我有事情要做，若是能成功，以后便能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了。”少年愣了愣，带着一丝歉疚回答道。

　　他离开了大家，独自一人，带着一个简单的行囊走出了破庙，往城东的山上走去。

　　海明月的目光一路跟随着他的脚步，在路边百姓的交谈声中，也明白了少年要去做什么，有一个小小的仙门正道居然难得来凡间开门收徒了，就在城东的山上设了一个考试点，说人人皆可去考，只要你有根骨有天赋，就会被收为弟子。

　　到了城东山下，那里早已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就连刺史大人也已经派出了私兵维持秩序，私兵们将山门拦住，向每一位应试者收取钱财。

　　“一两银子一张路引，没有路引不可入内！”私兵们大声呵斥着应试者，用长矛驱赶着他们。

　　应试者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有豪富之家出来的，别说一两，哪怕是一百两也出得起，立即欢天喜地地交钱进山。

　　但更多的应试者，是压根拿不出钱的，纷纷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

　　“什么？一两银子？我要是有一两银子，还上山拜师干什么？”

　　“我就奇了怪了，人家仙君都没说要收银子，咱们这凡间的官老爷反而趁机发财……”

　　“嘘，慎言，不怕被军爷们打死吗？”

　　“散了散了，杀了我也拿不出一两银子啊，看来这山是上不去了……”

　　“你就算有银子也没用，人家仙君要收的徒弟岂是你能当的？不仅要根骨绝佳，还要识文断字，看得懂秘籍才能练功！”

　　“还是天真了，状元郎来了也没用！刺史大人早就把自家子弟都送去考试了，人家仙门正道也是更愿意优先招收凡间贵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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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众人的议论，少年捏了捏自己行囊里面仅有的几个铜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路途遥远，他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然而那破庙却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少年丢掉行囊跑了出去，到处寻找，最终在城里的义庄找到了几具小乞丐的尸体。

　　“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斗殴，还能落着好？这几个小东西，唉，为了抢口吃的不要命，闹得满城风雨，若是被仙君们看到了，污了仙君们的眼怎么办？不说仙君们，近日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也有来应试的，被他们看到了也不行啊……是以刺史大人下了命令，能杀的尽管都杀掉，这样城里才能干净。”看管尸体的老吏絮絮叨叨地讲着经过，少年倒也不反驳，而是把几个铜板都给了老吏，自己用板车把小乞丐们的尸体全都拉了出来，拉去城外下葬。

　　下葬用的土坑，他挖了整整三天三夜。

　　海明月没有想到，魔尊大人的事必躬亲，竟然是有这样的来历。

　　又是一张黑色大幕徐徐落下，再度升起时，时间又跳到了几年后，眼前的场景也换了。

　　竟是一幅无比热闹奢华的宴饮场景——在一个大得无边无际的后花园里，到处都是假山奇石，花草树木，亭台楼阁。这宴席就摆在花园中央的空地，每位宾客面前都有一张自己的案桌，案桌上摆的全是稀奇古怪的珍馐，紫驼之峰出翠釜，水晶之盘行素鳞。宾客们个个身着绫罗绸缎，佩戴珍珠宝玉，身后都跟着无数个丫鬟侍从殷勤随侍。

　　坐在最上首的，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刺史大人。

　　海明月却一眼看到了刺史大人身边的少年侍从，少年看起来又大了两岁，越发长开了，身段修长皮肤白皙，穿的是简单的侍从服饰，面容还有些青涩，但已经足以吸引众人目光了，甚至有几位客人用不怀好意地目光盯着他，也有客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在猜测刺史大人是不是也学着那些京城贵族，有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爱好。

　　侍女们端着巨大的水晶盘子上来了，盘子里装得是再新鲜不过的鲥鱼，盘子放在案桌上，少年殷勤地上前，俯下身用银制的叉子取了一块鲥鱼下来，放在刺史面前的小碟子里，并细心地挑起了里面的细刺，他的动作细致，一双手稳得很，待到所有的刺都挑干净了，刺史才终于现出了满意神色。

　　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少年一手拿住了水晶盘子，往案桌上一摔，砰地一声，鲥鱼带着汤汁四处飞溅，价格昂贵的水晶盘子就这样被他摔碎了，留在他手里的，是一块无比尖锐锋利的大碎片，下一秒，他干净利落地揪起了刺史大人的头，在他的喉咙上用力一抹。

　　水晶碎片割断了刺史大人的喉管与大动脉，鲜血飞溅，刺史大人圆瞪着双眼，拼命挣扎起来，少年又丢掉了碎片，双手抱紧了他的头颅，干脆利落地一拧。

　　随着嘎嘣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刺史大人彻底不再挣扎了，此刻哪怕再厉害的仙君来了，也难以让他起死回生。

　　宴席上的宾客们都愣住了，沉默了片刻，才发出了凄厉的喊声，有的慌慌张张地退席逃跑，有的躲在了侍从身后。

　　“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杀人啦……”

　　卫兵们很快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拉弓搭箭，无数支锋利的箭矢对准了少年。

　　少年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仍是站在那里，像是摆弄什么玩具一样摆弄着刺史大人的头颅，沾了几滴鲜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美得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原来他也有笑得这么开心的时候……

　　又是黑色大幕徐徐落下，然而海明月发现自己出不去了，她的身体在幻境中不断下沉，犹如陷入泥泞一般，她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想要动，却连手指都动不了一下，她在心中疯狂地喊叫着，却感觉自己犹如石头一般僵硬。

　　她被困住了，据说若是与记忆的主人过分共情，就很容易被困住，更何况这记忆的主人，修为是远远碾压她的水平，无数信息如滔滔海水一般灌入了海明月的神识，灌得她喘不过气来，头疼欲裂。

　　在一片黑暗中，她感觉到有谁捏住了她手腕上的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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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