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白莲花的魔尊夫君》西去的枪侠

38、重返丰城三

　　她们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许药开的小医馆。

　　现在，那家小医馆的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上面装了满满当当的行李，大门敞开着，里面已经快收拾干净了，许药身着一袭蓝色郎中袍子，正在里面忙活着收拾最后一批行李。

　　海明月看得于心不忍，便显出身形，迈入店门。

　　“小馆已经关门大吉了，以后也不开了，客官若是有急病还可以看一看，若是不急，便烦请另寻医馆吧……”许药背对着她收拾东西，一转身看清了竟然是明月仙君，愣在了当场。

　　“明月仙君，您老人家怎么来了？”他局促地搓着手：“可惜我现在一穷二白，还没有什么礼物能感谢您……”

　　他本来以为自己必死，等了这么久，却始终不见仙盟来抓，着实困惑。

　　“你这是要走了，离开丰城？”海明月问。

　　“那是自然，红袖娘子她要嫁入刺史府了，我也该离开了，省得再对她产生种种非分之想，惹怒刺史大人。”许药搓着手，面上的表情倒说不上有多难过，反而平静中带着一丝喜悦。

　　“我还以为你会嚎啕大哭一场，不料还过得去嘛。”

　　“明月仙君这又是哪的话，红袖娘子找到了好出路，我替她高兴还来不及。”许药挠挠头：“现如今外面再也听不到那些污蔑她的风言风语了，反而都在说她好话，我着实高兴得很。”

　　他又指了指停在门口的马车：“仙君你看，这出城千里迢迢，她一介娇弱凡间女子，若是跟了我，可还受得了这个苦？何况我与她，并非是两情相悦，而是我单方面倾心于她，她始终只把我当个脸熟的捧场客人罢了，本就不指望修成正果……”

　　与其让喜欢的人跟着自己风餐露宿吃苦受罪，还不如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看遍整座丰城，也唯独你对她不离不弃了，在她心中，你始终还是特别的，绝非只是一个脸熟的客人。”海明月想了想，拿出一个小包裹递给了许药：“这是红袖娘子托我赠给你的。”

　　包裹里面沉甸甸的都是银两，足以证明红袖娘子绝非薄情寡义之人。

　　许药不肯收，海明月就将包裹强行放下，同榭心一起出了店门，再度隐匿了身形。

　　“案件已经了结，我也该回仙盟复命了。“榭心看了看天色，向她辞别：”实不相瞒，以往跟着仙盟的人出来查案，从未查得如此顺手过，还望以后能再与你联手协作。“

　　“放心，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海明月笑着承诺。

　　那是自然，等秦君商结束禁闭被放出来了，我还要不依不饶地追杀他，到时候少不得要和你见面。

　　送榭心离开之后，海明月一个人悠闲地在街市上逛了几圈，喝喝茶看看杂耍，散心散得差不多了，才回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夫君这件事。

　　作为一个合格的白莲花，自己开心悠闲之余，也不能忘了买点好东西来哄一哄夫君，他这次可是亲自来陪自己了，必须得有所表示。

　　但是……凡间的事物，有什么是他会喜欢的吗？

　　海明月环顾四周，在热闹的集市上发现了一个卖花的摊子，如今正是栀子花开放的季节，摊子上摆了大捧大捧的栀子花，洁白无暇的花朵配着碧玉一般的叶子，可以摆在室内赏玩，也可以把花朵串成一串挂在床帏上。

　　这样的花送给他，也不算辱没了他。

　　海明月付了银钱，心满意足地抱了一大捧栀子花，刚要走，就听到了四周的地面到处都传来了奇异的悉悉簌簌的声音。

　　像是下雨的声音，又像是蛇爬过草地的声音，但更像是植物生长蔓延的声音。

　　举目望去，整条街的青石地面都看不见了，无数深绿色藤蔓钻破泥土，钻破石板地面，硬生生地从地下钻了出来，如墨绿色的细长毒蛇一般四处蔓延，蔓延……直到把地面全部覆盖，藤蔓上面还都长出了巴掌大的心形叶子，在阳光下肆意舒展着。

　　最诡异的是，街上的百姓们对藤蔓视而不见，他们原本还和没事人一样，在街上走着，一旦被藤蔓绊住了脚，就会停下脚步，但这么一停，就是彻底停了，整个人都僵住了，连脸上的表情都定格了，藤蔓趁机顺着他们的脚腕缠绕了上来，将他们的腿死死捆住，还在向上满眼。

　　一整条街的人，瞬间变成了一整条街的恐怖雕像，还是裹满了藤蔓的那种。

　　海明月转身去看那位卖给自己栀子花的摊主，发现他也是一样的情况，面上还带着笑容，手上维持着把银钱放进钱袋的动作，一动不动。

　　若是再往摊子下面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摊主的双脚已经被藤蔓死死缠住了。

　　更诡异的是，这些藤蔓仿佛有灵魂一般，全都故意绕过了海明月，完全没有和她过不去的意思。

　　海明月独自一人抱着栀子花行走在丰城的街上，怀疑自己进入了某个奇妙的梦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和夫君有关？

　　她走着走着，回到了那座土地庙，不知道叶离还在不在，原本以为叶离会把这里夷为平地的，结果并没有，这里一片平静，从庙门外往里看，里面空荡荡，安安静静，不见半个人。

　　奇怪，上午经过这里时，明明还是香客盈门，摩肩接踵的热闹景象。

　　海明月定了定神，迈步进了土地庙。

　　庙门之内的景象，再度吓到了她。

　　外面明明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的好天气，里面却是皓月当空的黑夜，天上还有疏疏的几颗星子，天气竟是小雪，细密的雪花从天上飘落，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院内空空荡荡，一个香客的身影都看不到，甚至，连土地公公的神像也不见了，其余香炉等各类陈设，一律不见，唯独能看见一个空空的院子，院子里原本是青砖铺地，此刻却早已落了一层薄雪，在皓月的映照下泛着美丽的银光。

　　四周明明有院墙，却隐藏在黑暗之中根本看不见，站在她这个位置望去，这里似乎就是一片荒野，一片无边无际，落满雪的荒野。

　　在最醒目的位置，一尊迦梨女神的神像立在无边荒野之上。

　　现在的迦梨女神，是正在跳着死亡之舞的样子，她双目微闭，六条手臂各持鲜花、骷髅、毒药等物，分别伸展向不同的方向，面上的神情不再凶神恶煞，而是似乎沉浸于死亡之乐曲中无法自拔。

　　让人看了，情不自禁想和她共舞一曲，哪怕结局是死亡，也忍不住想要向她靠近。

　　海明月勉强维持着神智，先是对着神像深深行了一礼，见神像没有丝毫愠怒的变化，这才大着胆子，踩着满地薄薄积雪，向前走去。

　　绕过迦梨女神的神像，海明月在神像背后看到了叶离。

　　叶离看起来就像另一尊神像，他端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双目紧闭，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此刻看起来比三界最精致的雕像还要美貌，一头黑色长发随意地披散下来，头发上和身上都落满了雪，若不是还有一条黑色长蛇盘绕在他身上，还在张开嘴嘶嘶地吐着鲜红分叉的信子，显示出了魔教身份，任谁看了都会当成天神下凡。

　　那条黑蛇，海明月是认识的，它和小白蛇流云不同，是一条傀儡蛇，并没有自我意识。

　　真不知道夫君到底做了多少傀儡，除了人形傀儡之外，鸟虫百兽傀儡皆不缺，全都受他控制。

　　“夫君……你在做什么？这又是什么诡异的公务么？”

　　海明月上前，跪坐在叶离身边，见那黑蛇没有对自己发出任何攻击，便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摸了摸叶离的手。

　　还是如平日里一般冰冷，但有脉搏跳动。

　　“夫君，你这样不冷么？”海明月得寸进尺，又去摸他另一只手。

　　另一只手的手心里，握着一支藤蔓，那藤蔓与她在街上见到的一模一样，估计就是母藤，此刻这母藤一端在叶离手里，另一端深入地面，蓝色的魔气萦绕其上，协助其快速生长。

　　“……我就知道，这般大场面就是你的风格。”海明月的猜测成了真，立刻松了一口气，是夫君做的就好，若是外人做的，自己还得去费力追查，太麻烦了。

　　她把手里的栀子花放在地上，只见那栀子花迅速就被母藤吸收了所有的营养，枯萎成了一捧灰烬。

　　这么厉害？更好奇了。

　　她靠在叶离身边，同样闭上眼睛，放出神识来，让自己的神识顺着那支母藤，一路延伸出去。

　　这个举动，叶离没有阻止，黑蛇咝咝地吐着信子，长长的蛇尾友好地缠在了海明月的手臂上，明显是默许了。

　　她的神识随着母藤深入地下，只见地下藤蔓纵横交错，从母藤上面分出千万根，各自延伸向不同的方向，随机选了一根跟随过去，到了地面，发现此藤缠住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目光呆滞地愣愣地望着前方，眼中却有泪光闪动。

　　看这个样子，叶离是给每一个被藤蔓缠住的人制造了一个小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