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人末路（原名黔之驴之美女老板）》黑白污点

64、严尔摩斯1

　　四楼，严律师办公室。

　　窗外雾霾正浓，窗下的公路上，车头前都直射出两根光柱缓慢地行驶着。室内灯光明亮，空调微微地送出阵阵暖风，把室内温度维持得像是春天已经到来。严律师、他助理小高和另外两位客人一共四人，正在讨论他们的案子。

　　突然门上响起一阵“嘭嘭嘭”锤门声，室内的人都转头望着门的方向。

　　“谁呀！龟儿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门都快锤破了！男娃儿点都懂不起，怎么不去瞧瞧？”严怀安脸一下子拉长了，差点骂出声来，转过头来，有些恼怒地看着助理小高，正想示意他去看看，这时门却被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可能因为激动或者运动后，面色涨红的女人脸，她往里面看了一眼后，犹豫地张了张嘴，准备退出。

　　严律师一看是蓝玛瓶的脸，“哎呀”一声，立即站起身来，一溜小跑来到门边，手带着门把，把门又打开了一点。真是好机会，他一把拉起蓝玛瓶的手，带着笑声说道：“哎哟！是蓝老板呀！进来坐，进来坐。”

　　蓝玛瓶连忙摆手，气喘吁吁道：“严大律师，各位，我来得真不是时候，把你们打搅了。你们谈，你们谈，我在外面等。”

　　刚才蓝玛瓶到大厅的电梯前，一台电梯正从3楼往上走，另一台电梯也刚走到4楼，这个写字楼可有30多层，估计一时半会也下不来。蓝玛瓶一着急，冲向消防通道，就从底楼快速爬楼梯到四楼，来到严律师办公室门前。

　　两位客人看到进来一位看着颇有些资深的矮个子美女，又在说话声中听到有“老板”二字，一看到严律师的动作，听到他的话语，他们遂立即起身告辞，道：“蓝顾问，我们公司这案子，一时半会也扯不清楚，我们另约时间再谈吧。”
　　严怀安是这个公司聘请的法律顾问。

　　“好吧，好吧，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们双方回去都想一下，我们下次再约时间，我到公司去吧！小高，你送一下老板。”严怀安心想，这也就是个小公司，每年拿的顾问费也就那样，那就让他们先回吧。

　　“大律师，老哥哥，那我们就先回避，让你们两个慢慢谈啦。再见！”来人中那个矮胖身材，挺着个大肚子的男人，瞄了两人一眼，坏笑着说。

　　“呃，你当老板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哟！你可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哈哈哈！老板，后会有期！”

　　出去的三人对蓝玛瓶礼貌地微笑点头，然后离开了。

　　一看到两位客人和助理出了门，蓝玛瓶立即关上门，走上前，拉着严律师的手，激动地用力摇了几下，喜笑言开：“写起了，写起了！我老头把那个写起了！”

　　“他真的还写得起字？”这次蓝玛瓶凑得近，严怀安出神地盯着她的脸，看得仔仔细细，怎么她一个奔五的女人，看起来还如此年轻！脸皮轻薄，似吹弹可破。白色的肌肤下面，透着粉红，隐约还能看到下面浅蓝色的小血管。皮肤表面，还能看到软细的纤毛。眉宇和鬓角，毛发，由深渐浅，过渡良好。只不过现在，在嘴角和眼角、额头，能看到一些细纹。摸着她的手，感觉不太舒服，有点老化。真的是红颜易老哇！她的那个手，是不是因为原来她当农场老板的缘故？难道她还要亲自种田？亲自下地？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老婆年龄应该和她差不多，怎么看起来皮肤差这么多！她的那张脸已经跟那种丑柑皮差不多了，都有些得罪观众了咧。自己当了这么多年律师，钱可没少赚，上缴给老婆的钱也不少，但是谁知道她一天是怎么花的。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她都应该花点钱用在那张脸上嘛。

　　这矮子堂客差不多快到五十了，看样子，她在这张脸上没有少花钱，是做的美白了还是扑的什么高级香粉了？沁人心脾的香味，让人有了无尽的遐想。难怪堂堂一个雾昌地区的米老专员，那么老了都要认她为干女儿。米点佑要认她作干妹妹。那个老帅哥龙老头，快入土的人啦，还不忘要再当一次新郎，都快七十岁了，哪里有那个必要嘛！你看，才结婚几天，就把他拖垮了，拖到病床上来睡起了。

　　龙老头现在真能写字的话，那就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矮子女人的手段了。因为他去看龙极菲的时候，他床头摆着一个机器，上面横着一个大针管。输液钩上，吊着三个输液袋和一个玻璃瓶。已经知道他脑袋里面有个大的胶质瘤，年陈表前面告诉过自己，当时他在陪督还昏倒在地。在陆军医院急救了一天多才捡回了一条命！听说他不光做了CT,MRI及增强等影像学检查，还听说做过脑电波，波形也显示，脑壳出了问题，处于嗜睡状态。以前为了案件的需要，自己也曾经对病人的病情进行过初步检查，算是有点经验。

　　这次到医院，当时自己想看看龙极菲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有意去摇晃他，甚至轻轻拍他脸，凑近耳朵叫他的名字，结果那老头都没有清醒。掰开他眼皮，眼睛的瞳孔变化也不怎么明显。拧他的胳膊，他还是有反应，手凑到他鼻前一试，还是有呼吸，摸他脖子的旁边，脉博还是在跳动。他的生命监护仪上，也出现一波一波的波形和闪动的红、蓝数字。

　　“龙老头写得起个啥子字哟！连他他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他子女和他前妻名字，除第一个写得还有点像外，其他都写不清楚。”

　　“这就有点奇怪了，那为何你进来还这么高兴呢？”

　　“我试了好多种方法，都不能唤起他的记忆，他也是书写不能。他生命中这么重要的这些人的名字，他都写不起，发病到现在，才过了不几天，怎么他的智商、记忆、说话、感觉都变得只有小学生水平了。这时一想到小学生，就想到了我当年读小学的事情，我一个激灵，就突发奇想，联想起小学生临摹、描红、学写毛笔字的事了。我就拿报纸上的大字就叫他抄，结果字都写不清楚的他，抄写却完全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把我高兴得要死，我才叫他抄写的。”

　　“哦，字都写不起的，但抄写得起，还有这么回事呀！那还真有点神奇了。那你看他能否看得懂写的是什么呢？”

　　“好像他没有看懂。抄写到去逝两个字的时候，他并没有给予什么特别的关注，他一下子就写过去了，好像没有思考一样，好像根本不理解去逝的含义一样。”

　　“哦，看到没有，我说我写的东西一字值千金，在此就展示出来了吧。那就有希望了，你不要光顾说话，那你快点把他写的东西，拿我看看。”

　　“嘿嘿，我光顾高兴的，还忘记这事了。”蓝玛瓶连忙去翻提包。找到龙极菲抄写的哪张纸，连忙恭敬地递到严怀安面前。

　　“那有水和饮料，茶叶在那个茶筒里，想喝什么你自己取，这个我先看看。”严怀安瘫坐到低矮的大沙发上，两腿伸开，头往上仰，认真地对这张纸看了起来，越看眉头越皱得厉害。

　　他一下子坐正身子，对近不及待，正拿着矿泉水瓶猛喝水的蓝玛瓶说：“你这个，弄的些啥子哟！”

　　“啊！要不得呀？-你可能有所不知，就是这个可是我花了好多精力才弄到手的。”看到严怀安眉头紧锁，蓝玛瓶连忙走到严怀安的身边，也惶恐地靠他身上说道。

　　“我也不管你怎么弄到的，我只看结果。你看一下，才这么几个字，好多常用字都是错误的。比如今令不分，东写成车，嘱属搞不清，嘱还写错了几处，己已两兄弟搞错，产权的权都写不正确，特别是你的姓氏蓝字他居然都写错了，他同床共寝、朝夕相处的老婆大人的姓氏都写错了，怎么得了。你看，蓝字下面的皿写成四了。继承的承字，就划掉了两个，现在抄写的这个，也多了一笔。一共才三四排字，你自己看，有的如行云流水，有的像幼儿学书。字的大小不一，通篇字数不多，错的都十多处，哪里像正常人写的东西嘛？哪里像个几十年老教师写的东西嘛？而且看起来，就是这样一个东西，还不是一次写完的。”

　　蓝玛瓶一下子就蔫了，错误这么多呀！但有点不死心，摇了摇严怀安手臂，抱着一线希望道：“那怎么办呢？你别看这张纸，都是我花了好几天时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医院人多嘴杂，我不仅要防这防那的，还非常紧张，生怕龙老头半途不写了，甚至撕毁了。这两天，我都有点虚脱，再这样下去，感觉我都快成神经病了。”

　　“遗嘱两个字，比较敏感嘛。写得乱，情有可原。主要的内容，你怎么不叫他一次写完呢？”

　　“你怎么看出来他不是一次写完的呢？你有什么依据？”

　　“你这个难道还麻得了我吗？不是提劲的话，我是什么人？你可能有所不知，你是女人，与律师们接触得少，我不计较你。你去打听打听，别人反正都向我伸大拇指，称我为律师界的严尔摩斯。要不要让我来分析、推理一下，你拿来的新遗嘱是怎么弄的嘛？你看我说得准不准。”

　　“严尔摩斯！我还听成是掩耳盗铃呢？哈哈哈哈哈。”蓝玛瓶笑弯了腰，矿泉水瓶的水也撒了些出来，眼泪都笑出来了：“我听到里面有摩丝两个字，我还以为是一种什么洗发水，但我还是听说过福尔摩斯。你莫生气。你莫生气。我的大律师，那你就成都过华阳，县过县地给我分析一下，推理一下，看你推得准不？”

　　“一天光晓得哈，哈，哈，你严肃点！有那么好笑么？不给你展示一下我的水平，你可能认为我浪有虚名。我们言归正传，我看标题中遗嘱的”遗”字，是先写的。”

　　“为什么呢？”蓝玛瓶听他说的准确，就好奇地问。

　　“为什么，因为本来是标题的第一个字，二是笔迹还不流利，一横都写不直，和通篇的笔风不搭，写得死板，像是一笔一划凑起来的，有点像小学生的写法，可能那时他本来就不太清醒。也可能温医生才听取了你的建议，刚用上激素，正从嗜睡、昏睡状态在向意识恢复过渡。”

　　“那你继续推理嘛。”蓝玛瓶来了兴趣，屁股又朝严怀安这边挪了挪。

　　看到蓝玛瓶这个老专员的干女儿，资深美女靠着自己，严怀安荷尔蒙多，唾沫横飞，道：“我虽然不会书法，但原来你我都学过毛笔字噻，我还对博大精深的国学书法爱好过好长一段时间，还是看过不少大书法家的书法、碑帖，什么行草隶篆，颜柳欧赵，北宋大书法家黄庭坚也在雾昌白鹤石、白岩寺留过墨嘛！对文字、书法我也略知一二。再说我原来教语文，文字是语言的基础，现在才有了印刷术，原来的文字都是靠书法来传承的，如果不懂点书法是说不过去的。

　　第一个“嘱”，类似于行草或者草书的嘱，要说起来并没有写错。第二个“嘱”字，是一笔一笔认真书写的只是尸下面的禹字多了一横，我你来临过帖，赵孟頫都是这么写的，也应该算是正确的。这两个字怎么还划掉了呢？怎么还高低不一呢？怎么还一字像行书，一字像楷书呢？”

　　“我的大侦探，严尔摩斯先生，你分析噻。”

　　严怀安盯着蓝玛瓶的脸，眨巴了几下眼睛，道：“你写个嘱字，我看一下。”

　　“这个写来干什么呢？”蓝玛瓶听到是律师叫写，不知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出于好奇，也还是很配合地从办公桌笔筒中拿出一支笔，在便签纸上写了一个嘱字。

　　严怀安把手上的纸，盖在才写了嘱字的纸上面一看，微笑道：“啍哼哼，这下我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