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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惊“鸿”一面 ...

  •   皇后看看袁牧之又看看柔佳将二人的紧张收入眼底,心里轻轻笑了笑,开口道:“实不相瞒,本宫也曾问过,但这美丽的小绣娘有自己的考量和道路,她更喜欢在宫外绣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们虽贵为皇室,也不能强人所难啊”

      柔佳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心道谁说皇后笨,至少有些事看得很通透。丽妃鼻子里娇哼了一声,轻篾道:“难不成你还对宫中待遇有何不满,还是对我们朝廷有所偏见?”这帽子压得够大,柔佳急忙俯身请罪“民女绝不敢有不敬之意,只是心在乡野。”丽妃抬起了漂亮的下巴,斜睨着这个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子,越看越觉得这女子竟然是如花娇颜,眉若远山,眸如星辰,鼻梁挺秀,肌肤赛雪,好生标致,而且不知为何,她再细看,总觉得这女子怎么会隐约跟自己有些相似?她向来自负美貌,哪天不照个十来遍镜子,自己样貌如何,难道不知道。

      然而她这当世宠妃……竟然跟个乡野草民低等绣娘有点像?丽妃出离的愤怒了。她一时竟然克制不住,假装无意,一挥手,打翻了桌子上的杯子,热茶顿时向柔佳面门上溅来。

      这下子,实在太过意外,柔佳惊呼一声后退,袁牧之眼明手快,立即挥袖去挡,柔佳再睁开眼,就看到袁牧之的手正挡在自己面前,指头还有茶叶水往下落,柔佳急忙拉住了,用手帕擦拭,都烫红了!她一是情不自禁,恨了丽妃一眼。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歹毒。

      皇后也慌了,立即叫人传太医过来。丽妃也吃了一惊,但她立即微笑道:“小王爷,本宫不小心,袖子带倒了杯子,你不要紧吧?你不会怪本宫吧?”

      柔佳细看袁牧之,却发现他总是带点笑的眼神消失了。他真的生气了?明明是个少年,看上去竟然有些吓人。然而这只是一瞬,再去细看,他已是展颜微笑的模样。“当然不会。我怎么会怪娘娘呢”

      皇后轻轻按了按胸口,没料到自己好端端请人吃个饭还能发生这种事。她怒道:“丽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丽妃娇声道:“妹妹是无意的。而且我也算道歉了。还要怎么样呢?难道姐姐要为这无心之失处罚本宫?”

      “你……”

      眼看这两位主子就要吵起来,柔佳急忙膝行上前一步,道:“娘娘不是有意的,多亏了小王爷,我也没事。皇后娘娘别为了民女扫了宴会的兴致啊。”她诚恳的看着皇后,随即又转头对丽妃笑道:“娘娘的指尖也沾到了水,我帮你擦擦”说着拿出自己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捧起丽妃保养得宜,十分柔软的手掌,一手扶在手腕处,一手小心翼翼的揩净她的指尖。

      这姿态可谓放得很低了。丽妃微微撇了撇嘴角,转而换成了得意微笑的模样。当事人自己都不追究了,你们还要怎样?皇后皱紧了眉,一言不发。为了避免再发生意外,她提前结束了宴会,将柔佳送了出去。

      出了宫柔佳走到僻静处,立即拦住了袁牧之,“那丽妃娘娘恐怕没有身孕。”

      “嗯?”袁牧之惊讶。

      “我原本只看她走路姿态,觉得不像是三月保胎妇女的样子,本来只是狐疑,所以我方才借着机会,摸了她的脉。我敢肯定,并非喜脉!”柔佳说得十分肯定:“信我信我,虽说我不是正式挂牌的医生,但俗话说久病成医,我照顾父亲那么久了,要一无所知也很难啊.我父亲只因没有儿子,姐姐又嫁得早,我充当男儿教养的,所以样样都学~”

      “我信我信”袁牧之安抚她:“但是急不得”并不知道了真相就能解决问题的。你得让该知道真相的人,相信这是真相。但这需要时间和机会。“你今天已经很累了,先去休息”柔佳刚发现了这丽妃有“欺君之嫌”正值激动,哪里冷静的了。她心里堵着一团火似得,仿佛要直接烧出来,烧死了这帮作恶的歹人——方才丽妃打翻热茶,烫她脸和眼睛的举动实在是刺激到她了。

      “我”柔佳原地跺脚,面颊红红的,两只手狠狠绞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头发都要从头顶上飞起来。袁牧之又想伸手按她肩膀,却被她一下子挥开了手。两人手掌砰的一下子碰到,柔佳急忙要收力,已经来不及。柔佳这才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了,有些不好意思,惭愧的道:“可疼的厉害吗?清凉薄荷膏应该再涂的厚重些。”袁牧之轻轻活动了一下指头,“疼倒不太觉得,只是近日拉弹弓不方便了,恐怕有点寂寞。”

      柔佳终于问出了心里憋了很久的话:“你很喜欢这个玩具吗?总是随身携带”

      “用了这么多年,习惯了。”他笑吟吟道:“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长情的”袁牧之似乎很理解她。她这小半年,心心念念就是为父亲洗刷冤屈,眼瞧着一点点有了希望,她怎么会不激动?
      他先送柔佳回家,劝她不要着急,机会总会有的。自己却悄悄进宫,又去看了太子。柔佳当然是急的。这种大好机会,本就是转瞬即逝,可遇不可求。一则皇帝如此喜欢丽妃,若她真的有孕了?二则月份渐大,丽妃自己肚子做不出来,她也会着急,若她自己设个计谋,让自己流产了呢?

      哎呀,柔佳好头疼。几乎要上火了。过了正月,寒去春来,正直冷热交替,各方失序,柔佳因为这半年多余操心好累,耗损了禀赋,再加上心中事多睡不安稳,一时不察,染上了风寒。幸而她自己心里有数,在屋子里点了醋,浓浓的烧出了一屋子酸气,还烧了许许多多滚白水,用来泡脚和饮用。腾腾热气薰出脊背微汗,指望自己睡一觉就可以痊愈。

      袁牧之来得时候,就是这种样子。大老远闻到了冲天醋味,让他想到了当初客船上的不妙经历。屏住呼吸走进来,就看到她小小闺房,烟雾缭绕,而她就在这白花花烟雾里,散着头发,赤着脚,木黄色深深的木桶,直接挡到了膝盖,她从小腿开始,都泡在水里,泡的那小半截纤细的腿莹莹透着粉润。她沉浸在水汽中,额头上,刘海上都挂着水珠,头发松松的披散下来,身上裹着柳绿色草虫儿湘缎大袄。说不出妩媚娇慵。这风情着实平日难见,袁牧之微微一愣,脑子里忽然闯入屈夫子笔下的山鬼。像那充盈了自然钟灵毓秀之气的女儿,大约也会这样,赤着脚,裤管挽在膝盖上,踩着水走来,散着头发,自顾自,仪态万方。

      柔佳本是咽喉干疼,头昏昏而眼困困,这么一泡,五窍通畅,顿时舒服了许多。哪知这一抬头,却发现袁牧之当窗站着,而自己就在他对面,顿时窘住,手都捏紧,一瞬间连刚发的汗,都要吓得落下去了。哪有女孩子不在意自己形象的呢?哪怕如她,如今在丧中,不好过于雕饰,衣衫颜色花纹都非常简约,首饰什么的,更是极少,但搭配和穿着也自有匠心,哪天出场不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小娇俏都在细节?然而现在却就这么邋里邋遢,被人看去,偏偏还是落在他眼里……都怪他平日常来,连黄狗都跟他混熟了,见他只会摇着尾巴凑过去,叫都不叫。

      柔佳忽然就脸红了。

      袁牧之仿佛看出了她的羞窘。其实自己也多少有点尴尬。他转过身,背靠墙站了。清了清嗓子:“我刚到”

      柔佳不做声,室内隐约有水声响起,半晌后又是很安静。袁牧之轻轻捏了捏手指,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已经出汗,他也在紧张吗?她会不会生气了,然后等会儿会一盆水泼出来,溅自己一身?然而他心里却还隐隐有些兴奋,他想见到她更多不一样的样子。严妆美人,淡妆美人,蓬头素面……他忽然觉得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虽然平日里似乎也不生分,但这次却不一样。他心上忽然多了个负担,仿佛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然而那放松而惬意的姿态,却在眼前久久挥之不去。

      是了,平日里她都要求自己精神饱满,思维活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仿佛一只时刻警惕着,既要防着被猎人射杀,又想着反攻猎人的孔雀。而方才,她就是安逸的御花园里的天鹅了。美丽而倦怠,毫无杀伤力和反抗精神。

      他不敢再想下去,半晌后,吱呀一声,门开了,一大片浓重的醋气扑面而来,熏得他眼泪都要落下来。“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他抢先开口:“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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