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儿》眉上轻愁

87、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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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城破

　　罗逊问道:“这战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怎么我们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老鲁答道:“这战说打就打，从开打到现在，总共还不到三天。”

　　罗逊听了惊得一乍:“什么？还不到三天？三天就打到洛阳都城来了？咱们大魏的军队难道都是纸糊的吗？这么远的路，就是不打仗，光赶路也得三天嘛！”

　　谁知老鲁叹一口气道:“如今大魏国哪里还有能带兵打仗的将领啊！以前每逢紧急关头都是大公子出马才得以摆平，可惜现在连大公子都……”说到这里，忽见罗逊脸色十分不好看地瞪着自己，才识趣地打住了话头。

　　丘八见机奉承道:“我跟了大公子那么久，知道得比谁都清楚，他能有什么真本事，之所以打了几场胜仗，那只不过是他运气好而已。我相信，如果让逊公子出马，定比他好多少倍都不止呢！”

　　老鲁连忙点头如捣蒜，道:“那是那是，逊公子胸怀大才，只是宝珠掩没在尘埃里，尚不逢机遇而已。如果王上能识宝重用，何愁不能平定天下，更别说一个小小的梁国了。”

　　老鲁这一番话倒提醒了罗逊，他手上不正是有《太平天书》的兵法谋略篇吗，如能善加利用，说不定还真有一番大作为呢！

　　罗逊用比以往都客气的口吻对老鲁道:“麻烦你继续派人去打探，有什么最新消息请及时告诉我，好吗？”

　　老鲁诚惶诚恐道:“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属下自当尽全力效劳！”

　　他这里自称属下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旧主罗光宗已经过世，眼前这位旧主的兄弟，便自然是他的新主子了。生逢乱世，一定要学会见风使舵，这样才能活得更长久。
　　罗逊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对于新归附的下属，罗逊一般会给些打赏，可如今身无分文，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又哪里还有钱打赏下人呢？

　　罗逊“嗯”了一声道:“你这次消息打探得很不错，可惜现下我身上没钱，不能打赏你。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用心给我办事，往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老鲁赶紧又下拜道:“属下为公子办事乃分所应当，责无旁贷，决不敢望什么赏赐。”

　　罗逊又在茶馆里呆了三天，这三天里，老鲁每天都要进来汇报几次最新军情。这天老鲁汇报的军情是，大梁的军队已经将整个洛阳城围了起来。各州郡的援兵又迟迟不见到来，眼看再不出半月就将城破国亡了。

　　丘八道:“洛阳城固若金汤，又有充足的粮食，怎么可能只支撑半个月？你消息打探确实了没有？不要因为偷懒，弄些道听途说的不实消息来糊弄我们。”

　　老鲁道:“属下在朝廷和军中都没有什么熟人，只能花些钱从士兵口中打探些消息。虽然只是些没多大价值的表象消息，但应该都是真实的。”

　　罗逊先让老鲁退下，然后召集梦雪儿、相生和丘八，一起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梦雪儿道:“依我看啊，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叫他们因为罗光宗之死，不分青红皂白就四处派人抓你呢！不然这时你早就回家了，何用窝在这里不敢出去见阳光呢！这是他们的报应到了。咱们别管，先看看热闹再说。”

　　罗逊本来在心里也有这种扭曲的快感，只是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才没直说出口来，想问问大家的意见，不想梦雪儿的一番话倒与自己不谋而合。大为开心，点头道:“嗯，梦雪儿之言正合我意。那我们就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吧。”

　　相生道:“可是公子，令公大人他……会不会有危险啊？”

　　梦雪儿接道:“现在不是公子不想作为，而是有心无力。你也不想想，就凭我们几个人，没有一兵一卒，能去抵抗大梁的千军万马吗？”

　　她见相生还有犹疑，又道:“你放心，公子是不会见死不救的，何况还是自己的亲人！不过咱们要谋定而后动，量力而行，伺机出手救人。”说完看向罗逊，意思让他也表个态。

　　罗逊点点头道:“嗯，梦雪儿说的很有道理。咱们绝不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但也不能莽撞。否则白白把命送掉还是于事无补。”

　　他们又在茶馆中呆了两天。这天，几人正聚在罗逊的包间里谈事，老鲁急火火地冲进包厢，道:“不好了不好了，城破了，梁军已经打进城里来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丘八和相生呼地一下都离座站了起来。

　　罗逊道:“不要慌，慢慢说，梁军是从哪个门攻进来的？”

　　老鲁喘匀一口气，道:“梁军是从东门打进来的，东门守将张龙将军战死。现在杜子腾将军已经率军扑了过去，与冲进城来的梁军激战正酣呢……”

　　罗府正位于洛阳城靠东边方向。罗逊不等老鲁把话说完，忙问:“那罗府呢？梁军现在还没到那吧？”
　　老鲁擦一把额上的汗，道:“现在城里已经乱成了一片，形势变化很快，现在我也不知道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了。”

　　罗逊抓起剑，把手一招，道:“走，看看去。”

　　梦雪儿、丘八和相生等三人随着他鱼贯出了茶馆，来到大街上，径往宇文府方向奔去。
　　罗府的家仆小厮们各举枪棒，纷纷与城里的梁军战了起来。

　　双方互有伤亡，但率先冲进城来的梁军明显要更为勇猛强悍一些，罗府的护院小厮们渐渐落了下风。还有些人见势头不对，竟扔掉家伙逃跑了。然而这种临阵脱逃最容易影响士气，还在顽强抵抗的人见同伴们纷纷逃跑，也都相跟着拔腿就逃。

　　但杀红了眼的梁军哪会容他们这么轻易地跑掉？挥舞着屠刀紧追不舍，追到一个杀一个，追到两个杀一双。吓破了胆只顾着逃命的人恨不得两脚能捣腾得更快些，谁还敢反过身来接战。只把自己最大的空档——背部完全暴露给敌人。

　　罗逊一声大喝，冲上来投入战斗。

　　那些梁军见冲上来的只有区区四个人，因此毫不在意，只留下七八个人来应付，余众仍继续追杀那些逃跑的罗府的人。

　　这七八个梁军很快便将冲在最前面的罗逊围了起来。

　　饶是罗逊身手不错，在七八名梁军精英的围攻之下，招架还是有些捉襟见肘。一下陷入了困境之中。

　　罗逊这才又一次感觉到自己轻敌大意了。

　　正当他叫苦不已时，围攻他的七八名梁军瞬间倒了六名。罗逊不用看也知道，这定是梦雪儿在飞针助她。
　　那剩下的两名梁军见倒地的战友们连腿都没蹬一下就不动了，不由吃了一大惊，但还没等他们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复又振作的罗逊左右开弓，一剑一个，给劈死于地下。

　　罗逊抖擞精神，又去追仍在追杀逃散罗府人员的梁军。很快追上，与随之赶来的梦雪儿等人合力将之消灭干净。

　　逃散的罗府从人见到逊公子，复又转回来。

　　罗逊问他们席老爷子去向。俱答已率阖府众人从东门逃出城去了。他们是在此断后的。

　　原来爹爹竟然临阵逃跑了！听到这个消息，罗逊看看身边的几位爱将，羞惭得几乎脸红起来。

　　这时，从东门方向又奔来几个罗府旧从。从他们口中，大家才知，罗文礼率众偷开城门，才出城门，便被梁军发现。

　　攻了多日没攻下洛阳城的梁军见城门自开，岂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瞬间潮水般向东门涌来。

　　罗文礼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慌忙叫大家快快退回城内，关上城门。可哪里还来得及！梁军见到洞开的城门仿佛饿狼见到羊群，冒着城上纷纷而下的箭雨，不要命地蜂拥冲来。城门一度被人流卡住。可怜罗文礼在人群中被践踏而死。连罗逊后妈珠凤也在乱战中被杀。
　　东门守将张龙率军从城上下来截杀进城来的梁军，不幸战死。失去了主将的魏军根本无法抵挡争先恐后进城的梁军。

　　听说东门失守，杜子腾亲率一支军赶来救援。

　　杜子腾军一至，梁军推进的势头登时一滞。前面的人前进不得，后面又不断有梁军蜂拥冲进来，两下相冲，整个队伍登时挤挤攘攘混乱不堪。队伍一乱，军心必乱。后面的梁军见前面的人不住后退，以免自相践踏，干脆都顺势转身就跑。中途有两个将军冲上来喝止，但没什么效果，也给人群挤得没法前进一步。眼看梁军的败退已无可挽回，突然从梁军后方，也就是城门口处传来一声大喝:“都给我向前，违者杀无赦！”话音甫落，便听到几声惨叫发出。想是杀了几个退到他面前的梁军。此人正是梁国大将万安。

　　梁军见进退都是个死，况且现在大将万安也来了，这就更增加了他们破釜沉舟的决心，于是又都返身杀向前来。

　　魏军正准备像赶鸭子般将梁军赶出城去，却不料情况突然发生了惊天大逆转，败退中的梁军竟杀了个回马枪。魏军匆忙接战，一下陷入了被动。但更让魏军措手不及的是万安，他在进城门时被人流阻住，便弃了战马，徒步硬冲了进来。万安不愧是梁国名将，骁勇非常，抡圆双刀，冲入魏军之中，左右逢源，如入无人之境。

　　杜子腾几曾见过这等猛将，眼看对方顷刻间便将杀至面前，哪敢再作停留，慌忙拨转马头，一溜烟往城中方向逃去了。
　　见主将都跑了，刚才还士气如虹的魏军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毫无战意，纷纷作鸟兽散，只恨爹娘生的腿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