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儿》眉上轻愁

150、第一百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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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梦雪儿和相生与胡、莫二人分手后，骑上马循着那声音径奔梁国。一路上，那声音倒是越来越弱，直至后来再也听不见，而她们此时已经到了梁都城外。
　　相生道:“好奇怪，怎么到了这儿，那声音就没有了。”
　　梦雪儿道:“母亲指引咱们到这儿来，肯定有缘故。咱们到城里找家客店住下来再说吧。”

　　恰巧这一天范依稀见罗逊康复得差不多了，便邀他一同去逛街。她领着罗逊进了一家绸缎店，为他定做衣服。

　　梦、相二人从绸店门口经过，正好看到里面公主为罗逊挑选衣料。罗逊的气色看来非常不错。

　　相生看了一会儿，又走到一边。
　　梦雪儿问道:“咱们不是一直在找罗逊吗？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为何不进去相见？”

　　相生道:“看到他平安无恙就行了。你没看到公主对他那么好，公子一定会很幸福的。倒是姐姐你，你放得下公子吗？”
　　“我？！”梦雪儿大笑道，“我可从来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哥哥或弟弟来看待的。倒是你，小傻瓜，你就真的能这么轻易割舍得下吗？”

　　相生轻轻吁了一口气，道:“我从来没有感到这么轻松过，我现在好像突然超脱了——对什么都不在乎了。”

　　梦雪儿道:“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而是把他的幸福看得比自己的幸福还要重要。你怕自己给不了他那样的幸福。”

　　相生道:“姐姐，我不来说你，你又何必来说我呢。对于公子，你敢说你没有动过真情吗？只不过你不会轻易表露，比我隐藏得更深罢了。如果你对公子没有情意，你会一直戴着公子送你的簪子吗？而且公子对你也一往情深，只有你，才是公子最适合的人选。”

　　梦雪儿道:“一支簪子说明不了什么，仅是朋友间的馈赠而已。好了，咱们别说这个了。走，去对面的面馆，我请你吃饺子。”

　　两人刚吃了几口饺子，范依稀和罗逊面带笑容地从绸缎店出来了。

　　梦雪儿见相生痴痴望着二人的眼神，道:“这个死罗逊，真是个‘花心大萝卜’，有了新欢便忘了旧义！”

　　相生叹了口气，道:“也许世间的男人都是如此吧！”

　　梦雪儿赞同道:“对，妹妹，你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世上的臭男人压根儿就没一个好的！”

　　相生道:“姐，我已经想好了，明天我就去城外的慈云庵出家。”

　　梦雪儿听她这一说，不由一惊，道:“你不是犯糊涂了吧，好好儿的，出什么家呀？就算你一辈子不想嫁人了，还有姐姐我啊！咱姐妹俩在一起，行走江湖，逍遥自在，岂不是胜过嫁人或陪伴青灯古佛孤寂一辈子的强吗？”

　　相生道:“我心意已决。姐姐如果还当我是好姐妹，就别再劝我了。”

　　第二天，相生便去城外的慈云庵落发出了家。师父说“相由心生”，便以她的原名赐法名“相生”。这在建庵以来尚属首例。
　　梦雪儿来看相生。相生将六月公主所赠玉佩交给梦雪儿，托她代为还给六月公主。梦雪儿流着泪与相生告别。
　　相生倒是十分平静，对梦雪儿道:“姐姐有空仍可时常来看我。我会为姐姐祈福的。”

　　梦雪儿回到梁都城，想找个机会将相生出家的消息告诉罗逊。

　　这天，她在客店里喝茶，忽然听见背后邻桌有人说道:“咱们这次受命捕杀梦雪儿和相生未果，却意外栽在两名郎中手里，还折了这么多兄弟，真是晦气！”

　　另一个道:“烦恼的是，回去不知道怎么向公主交代呀！”

　　梦雪儿从声音听出这两人正是梁公主范依稀的随身护卫刘青云和顾振彪。梦雪儿心想:他们说的两位郎中，不知道是不是胡淋灵和莫郎中？这两人武功均不在我之下，如果胡淋灵和莫郎中真的遇上了他们的话，那可糟糕了！

　　想到这里，梦雪儿即会账出店，纵马往平和村来。

　　正赶间，忽见前方路口出现一支队伍。梦雪儿定睛看去，只见这支队伍并无旗号，不像是正规军队。再走得近些了，梦雪儿才认出那打头骑马的人竟然是杜子腾。
　　梦雪儿打马迎上去道:“杜子腾，你怎么来了？”
　　杜子腾便将自梦雪儿别后情形讲了一遍。原来西夏国见燕国衰弱，便派出大军攻打，意欲将其吞并。燕国自被梁军打残了后，时有周边国家侵扰，国力日渐衰弱，哪能抵挡西夏大军的进攻。西夏大军如入无人之境，不消三五天，便打到了燕国都城之下。燕王带着燕丹和公主、文武官员以及后宫女眷们，弃城而逃。半路上遭到一支西夏军队截杀。西夏军队杀光所有男人，俘虏女人，并割下燕王及王子丹的首级，准备回去献功。不料被前来趁火打劫的莫道山匪众杀败。掳获了所有女人并无数金银财宝。抢了这么多女人，山上的大小首领自然少不了每人要分一个。杜子腾偏在众多女人中一眼发现了六月公主，当即点着要了六月公主。山上的兄弟们谁认得什么公主不公主？只见个个如花似玉，尤其是那些妃嫔们，装扮相貌看着都不比六月公主差，所以也就乐得让杜子腾点了去，并没有谁眼红嫉妒的。

　　“现在六月公主成了我的夫人啦！”杜子腾不无开心地说。

　　听着杜子腾的叙述，梦雪儿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她实实想不到在她离开的短短时日里，竟然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件。尤其是杜子腾竟然娶到了六月公主！她一直以为，杜子腾想得到六月公主，那无异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谁想如今这只癞蛤蟆竟然真的吃到天鹅肉了！这简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梦雪儿道:“恭喜你呀！回去一定要请我喝喜酒。”

　　杜子腾道:“那是自然。我这趟来，一是向你报我和公主的喜讯的，二是山上的兄弟们都很担心你的安危，特遣我来寻你回去。”

　　梦雪儿见跟在杜子腾后面的是一辆马车，便问:“那马车里面坐的是谁？不会就是尊夫人吧？”
　　杜子腾道:“可不是嘛。她新近丧了亲人，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不大爱说话。”

　　梦雪儿走到马车近旁，轻轻叫了一声“公主”。

　　六月公主掀开车帘，低低应道:“姐姐。”并邀梦雪儿进马车同坐，可脸上却怎么也挤不出笑容来。她就那么勉强着，最后竟似要哭了出来。

　　“不了，我习惯了骑马。”梦雪儿拒绝了公主的邀请，道，“你放下帘子，我就在马上和你聊几句吧。”
　　梦雪儿和公主聊了几句宽慰的话，将玉佩交还给公主。公主听说相生出了家，以为是做了和尚，唏嘘不已。
　　然后，梦雪儿纵马上前，指引杜子腾往平和村去。

　　行了不久，便发现路面满是血迹。杜子腾约停队伍，同梦雪儿下马察看。在道旁发现了莫郎中和胡淋灵血肉模糊的尸体。不远处还有一并十几座新堆的坟。

　　见到梦雪儿沉重的样子，杜子腾问道:“这两人你认识？”
　　梦雪儿道:“他们便是曾救过罗逊和相生的好人。”

　　杜子腾即命人将两人安葬好。

　　梦雪儿又叫人到那边挖开两座新坟来看。发现死者与她在客店所见与刘、顾二人同桌那些人的衣服一模一样。

　　杜子腾问:“有什么发现吗？”

　　梦雪儿道:“我所料不差。这些人果真是梁公主的手下。”于是便将在客店见到刘、顾等人，并听到他们所说的话，等情形说了一遍。

　　梦雪儿道:“这两位神医定是因为救了罗逊和相生二人，而得罪梁公主，才遭此毒手，”
　　杜子腾道:“难道梁公主要对罗逊和相生二人下手？这是为什么呢？”

　　梦雪儿想了一会儿，道:“她也许要对付的并不是罗逊，而是相生和我。”见杜子腾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又道，“算了，‘女人心，海底针’，个中玄机说了你也不一定理解，而且我也不好胡乱猜测。总之两位神医是她派人所杀不会错了。”

　　杜子腾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要给他们报仇吗？可对方是梁公主呀，就算咱们拉上莫道山的所有兄弟，也无法与梁国相抗呀！”

　　梦雪儿道:“现在罗逊还在梁公主那里。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让罗逊知道事情的真相。”

　　且说这一天范依稀又拉罗逊出去逛街。
　　罗逊道:“天天这么逛，你不累啊？该消停一天了吧！”

　　范依稀道:“有你相陪，怎么都不会觉得累！走吧，今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说完，挽着罗逊的手往外走。

　　范依稀带着罗逊在梁都城的大街小巷吃了各种小吃。最后，他们来到一家茶馆，坐在临街的座位，慢慢品茶。

　　罗逊道:“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正被强盗们捆绑着，你从天而降，蒙着面，我还以为你是一位大侠呢！直到上了马，我闻到你身上特殊的香味，才发现你原来是女人。”
　　范依稀笑道:“谁说大侠就一定得是男人啦？女人也可以是大侠嘛。我从小就很羡慕那些小说演义里面侠士们的做人行事，并且决心长大以后也要像他们一样，做一名济弱制强、行侠仗义的侠女。我认为只要有一颗侠义为怀的心，谁都可以做大侠的。”

　　罗逊道:“你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当，偏要去当什么侠女，真傻！”

　　范依稀嘴一撅，道:“公主有什么好的，我才不稀罕呢！我向往的人生就是做一名侠女，遇见自己中意的郎君，与他一起行走江湖，相伴一生！”

　　罗逊道:“就知道穷浪漫。可是浪漫是不能当饭吃的。这个等你体会到了就知道了。”

　　范依稀道:“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也不过是日吃三餐，夜寝三尺。”

　　范依稀望着罗逊道:“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我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日子！”

　　罗逊拿起喝空了的茶杯转了转，道:“谢谢你对我无微不至地关照，我也感到很开心，真的！谢谢你！”

　　这时，一位女茶侍过来斟茶，不小心将茶溅到了罗逊手上。

　　范依稀当即骂道:“没长眼的东西！”

　　慌得那女侍忙拿毛巾蘸了凉水为罗逊敷上。

　　罗逊道:“算了，没事。不要紧的，你下去吧，有事会叫你的。”

　　范依稀伸出手，意思要罗逊将烫了的手交给她，道:“给我看看。”

　　罗逊道:“算了，没事的。哪有那么娇贵。”说着，还是把手伸给了范依稀。

　　范依稀道:“都已经烫红了，还说没事呢！”说着，唾一口香唾在手心，涂在罗逊手上被烫伤的地方，轻轻地摩擦。

　　此时，梦雪儿从街上经过，恰好看到了范依稀将罗逊的手握在手里又摸又抚的情景，心想:哼，死罗逊，才多久时间，就跟公主亲热到了这般程度！难道亡国灭家的仇恨，你也这么轻易地忘之脑后了吗？

　　此时，她突然察觉茶馆的外面已有人留意上了自己，知道那是范依稀的暗保，便匆匆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