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儿》眉上轻愁

132、第一百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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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安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家伙今日定是豁出去要与自己血战到底了。
　　他本可一刀将他杀了的，但他因怜其年迈忠勇，有意放他一马。怎奈王功死缠不休，万安活捉不得，罢手不能，只得与他缠打缠斗，以期消耗他的体力，只要体力一尽，他便不认输也不行了。但这老头虽年已七老八十了，精神耐力却是出奇地旺盛。

　　燕丹在城墙上见王功势危，便欲派一名上将前去搭救。忽听城门开处，一员将军冲出城外，直奔酣战的二人而去。

　　燕丹细看那将背影，却不是梦雪儿是谁？城墙上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呐喊之声。因为众将都清楚，那名敌将已败过梦雪儿一阵，不是她的敌手，梦雪儿此次出马，定能救回王老将军。

　　万安见一骑风驰电掣般而来，正是梦雪儿。昨天他双手中梦雪儿银针，好不容易用内力催逼出来，已然吃尽了苦头。惟恐梦雪儿再发银针射他，忙老远大叫:“呔，来者那将，咱们要打便打，你不可再施放暗器阴人了啊！我不再伤你们这位老头就是。”

　　梦雪儿果然不再发针，纵马疾上，挥剑接战万安。并叫王功快回去。
　　王功虽然失去了对手，却也不回去，只是立马停在一旁观看。

　　楚雪儿所使之剑并不比万安的刀长，而且以一敌二，行有余裕，丝毫不见慌乱。反倒是万安，他的双刀虽灵活至极，却完全捉摸不透梦雪儿飘忽鬼魅般的剑法。梦雪儿像逗小孩儿一般以玄妙轻灵的剑法在他周身要害处游走，令万安手忙脚乱，防不胜防。

　　最后，梦雪儿叫一声“撒手”，以剑忽左忽右攻出，引万安双刀交错格出，梦雪儿再以剑削其手腕。万安为免断腕之厄，慌忙撒手弃了双刀，拨马逃回本阵而去。
　　梦雪儿并不追赶，转身去拉王功同回城中。岂料手才一触碰王功身子，王功即从马上栽倒。

　　梦雪儿反应甚快，即以手托住他身子，拦腰将他挟过，横置于自己马上。
　　回到城内，燕丹及众将赶忙接上。其时王功早已气绝身亡。众将无不悲痛下泪。

　　燕丹依其生前之言，将其葬于翠屏山十里塆一带。

　　接下来的一天，梁国派出了刘青云在城下叫阵。当然，刘青云并没有亲自叫，身为公主的贴身护卫，他才懒得费这功夫呢。他只是拿着一把利于马上作战的长兵器，端坐在马上，让一个士兵在一旁拼命地叫骂。

　　梦雪儿内心中早起了疑窦，这梁国连日来只是叫阵厮斗，却不攻城，肯定有啥阴谋。可这阴谋是什么呢？梦雪儿突然想起梁军在攻陷魏国都城的时候，是利用里应外合，让城里的内应偷开城门的方法进得城来的。莫非这一次梁军又在城防军中收买了内应？

　　梦雪儿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燕丹。燕丹顿如醍醐灌顶，忙要布置专门人手去查核内奸。

　　就在这时，忽听传令兵来报告，说不知是谁偷开了西门，大量梁军从西门涌了进来。

　　这还了得！燕丹立刻如蜂蜇了屁股似的从座位上弹起来，夺门冲出去。
　　梦雪儿从北门拉出一支队伍，跟随燕丹奔西门而去。
　　绍慈也在后面跟了出去。
　　在大街上，老远就听到西门那边传来盛大的喊杀声。紧接着便见到西城门一带的大街上已成了一片惨烈的战场。无数梁军如潮水般从城门洞内汹涌而入。
　　此时，燕丹已顾不得自己王子之尊了，率梦雪儿及所领之军冲杀进去。他们这支小部冲入战场，虽不能立时起到反败为胜的作用，却也一时地有效遏止了梁军势如破竹的攻势。
　　王子燕丹的身手确实不怎么样，完全靠了绍慈在身边保护，才得无恙。
　　梦雪儿以她神妙的御风轻功加上她最近愈习愈精的若之剑法，在乱军中纵横厮杀，如入无人之境。可以这么说，正是因她杰出的厮杀，令燕军于颓败中失去的信心又重振了起来。
　　梦雪儿杀至一处，瞥见杜子腾正被数名梁军穷追猛打，已逼至一个角落，形势十分危急。梦雪儿不及过去相救，顺手撒出一把银针。那几个围攻杜子腾的梁军顿感全身一麻，手脚软软的，乱挥乱舞着刀剑，全无杀伤力。杜子腾顿时犹如神助，奋勇出招，将其一个个斩杀。
　　杜子腾以为自己突然之间功夫大进，得意忘形，挥剑继续猛冲猛杀。然而再也不如刚才连杀数人那般轻松自如了。
　　梦雪儿不俗的战斗表现立时引来了为范依稀当头阵，刚刚随军进入城来的云中鹤的关注，他见梦雪儿剑到之处，梁军如劲风吹草般倒伏，着实可惜，又可恨！
　　他一边闪避乱军的刀剑，一边疾步向梦雪儿冲来。还离着老远，即抖出手中长鞭，当空向梦雪儿劈去。
　　梦雪儿正厮杀得劲儿，忽闻长鞭带起的尖利风啸声破空传来，抬眼看时，鞭梢离头顶已不足三尺远。慌忙中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这一鞭击。鞭子抽打在地上，即是一声爆雷般的巨响，荡起一阵烟雾似的黄尘，把四周厮斗正酣的人们都唬了一跳。
　　梦雪儿惊魂甫定，向鞭子来处瞧去，见云中鹤已收鞭在手，正向自己这边赶来。
　　云中鹤道:“上次让你侥幸逃得性命，今番可没那么幸运啦！”
　　话落手动，又是一鞭横空卷至。
　　长鞭所到之处，有那不及闪避的，鞭子抽在身上，便如抽那破絮袋似的，衣甲绽开，血肉飞出，哀哀嚎叫着倒地，片时即不再动弹。
　　梦雪儿待鞭将及身时，纵身一跃，像跳绳似的又避过了一鞭。
　　见梦雪儿连避自己两鞭，云中鹤道:“好快的反应！饶你身似灵猴，今番也决难逃过我的鞭击。看鞭！”
　　话音甫落，又是一鞭击出。这一鞭不同以往，鞭子如灵蛇般呈波浪形蜿蜒着直向梦雪儿而来。
　　梦雪儿不知其变化，未敢造次，于鞭子未到之际，先发两枚银针，分射云中鹤上中盘两处要穴。
　　云中鹤这一鞭乃他神鞭中的绝招之一，初时直去向敌人，看似呆滞，实则暗藏了无穷变化，不论敌人怎样闪躲，鞭子都能随其而变招，可谓必杀之绝技。自练出此招十数年以来，还没人能破得了此鞭的。他向来对敌，至多能在两鞭内完事，再无超过三鞭的。而今天梦雪儿已连避他两鞭，如再让她避了第三鞭，对他的战绩及名誉实有损伤。所以他第三鞭便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绝招之一，誓要在这一鞭中将她击败。
　　云中鹤见梦雪儿面对他的鞭子击来，竟不避不闪，而抖抖手腕，仿佛是甩出了什么暗器。但他仔细视听，却察觉不出任何迹象。虽然于乱军厮杀的混乱热闹场面，他只要凝神聚精，也能辨出丝丝毫毫的声息迹象来。然而这次他却毫无所觉，不禁以为是梦雪儿在虚张声势，吓唬吓唬他的。但他为防万一，仍是以一手护住胸前要害，一旦发现异样，便以手去或挡或接对方的暗器。而自己这必杀之夺命一鞭，他是如何也不愿撤回的。
　　面对云中鹤这夺命一鞭，梦雪儿竟真的不避也不闪，挺剑向鞭梢袭来方向凌空划圈虚绞。
　　云中鹤暗暗哂笑:“我这夺命之鞭，岂是你这般划几个小圈圈儿就能解掉的？待会儿鞭到的时候，你怕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了！”
　　云中鹤心念刚及于此，忽感护在胸前的左手背，以及下腹部似蜂蜇了一下似的，微微一痛。叫声“不妙”！接着，腹部作麻，体内真气受阻，浑身一下没了力气。手上的鞭子虽由着惯性仍径直向梦雪儿击去，却再也无法控制其作任何变化了。
　　眼见鞭子径向梦雪儿虚绞的剑中击去，片刻便被绞成一截截的小段。
　　云中鹤又试着运了运功，发现提不起一丝真气，仿佛多年修练的内功一下子无影无踪了。其时偶尔有旁边燕兵的刀剑袭来，他或可能勉强闪避一二，却怎么也无法作出及时有效的反击了。
　　梦雪儿知道云中鹤身中她银针，已经暂时失去内力，也就不再顾他，继续返身投入战斗。

　　这时她才发现，就在刚才她与云中鹤相斗期间，又从城外涌进了许多梁兵。而且有许多已杀入城里面去了。再看杜子腾及燕丹王子等人，都已不见了踪影。梦雪儿猜想王子他们也许进城暂且避祸或搬救兵去了。而梁军进城之势几乎已成定局，凭她一人之力不可能力挽狂澜。想到罗逊仍身陷在顺天府的囹圄之中，若不及时救出，落入范依稀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念及此，拔腿向顺天府方向奔去。
　　一路上，到处都有两军将士在交战。有些梁军见梦雪儿一身燕军官服奔过，便向她追杀而来。但梦雪儿轻身功法何等神妙，她只用了不到一成功力的功御风行轻功奔跑，那些在后面追她的梁军士兵马上就被远远地甩开了。有些梁兵在前面对她进行拦截，梦雪儿或从旁闪避而过，或挥剑斩杀，无一能挡之者。
　　不多时便到了顺天府门前。顺天府府门大开，府外府内早已空无一人。不对，应是无一活人才对。府内府外的地上，都同满大街上一样，摆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梦雪儿不及他顾，径奔直入，冲至侧院后府，找到地牢入口。门仍是锁着的。梦雪儿往地上的尸体搜寻了一遍，没发现守地牢士兵的尸体。便挥剑直砍那锁，直砍得火星四溅，剑秃刃卷，而那锁上只留下条条砍痕，丝毫不见有砍断的可能。梦雪儿方知这锁乃精钢所铸，非寻常刀剑所能伤。忽尔想起刚才经过中堂时，见那正壁上挂着一把不知名的宝剑——既然是挂在顺天府中堂的，应该是王上所赐的尚方宝剑吧。于是弃了自己的坏剑，回身奔中堂去取那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