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律日神》绮繆千怨

8、8

　　这世道没有不透风的墙，宰相很快就排除手下来杀秦顾。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竟在那杀千刀的身边，还被排除的死士所误伤。

　　方氏这一代就方士同一个儿子。即便是自己的人误伤，也是因他人而起。宰相命人捏造了罪名将秦顾收监。这一闹，哪些来认亲的李府家人倒是安静了。

　　大牢之内任凭狱卒如何的动刑折磨，秦顾都不为所动。

　　一连磨了10日，牢门大开。因太后的寿辰而特赦天下，虽然罪名是被诬陷的，秦顾也在特赦的名单上。

　　除了华叔小吴小三3人外，还有陈阵来接秦顾出狱。

　　就在今朝，陈阵写了休书休掉他那明媒正娶的发妻。妇人因无所出而被逐出家门是常有的事，但对一个出生门阀世家的千金却是奇耻大辱。而却……生不出孩子的原因是他们夫妻拜堂至今数载还未圆房。就因成亲当夜亲娘嫌弃新郎是个粗人觉得至今下嫁给一个毫无文采的武将委屈了自己。将新郎推开，既然新娘不愿意，他也不勉强。再来就是陈阵本来就不喜欢这些眼睛长在额头上的千金大小姐。

　　“我说秦庄主，你怎么没被弄残？这大狱里的狱卒可是出了名的手狠，5年时间就虐死了300多个犯人。可我见你小子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啊。”

　　小吴和小三慌张地给秦顾抵上干净的衣裳还有佩剑。

　　佩剑一到秦顾的手立即变形，变成无形的火云图案缠绕在秦顾的右手腕上。华叔因为要看好马车所以没看到这一幕。而这样的情景着实是把看守狱门的狱卒给下了一大跳。

　　陈阵跟在大司马的身边多年。见过大司马施展玄门道术的厉害，见过大司马是如何空手变出宝剑。也见过大司马的义子，当今的司天监里的“太岁”是如何将一支烟斗变成长矛。陈阵很自然的认为这秦顾跟大司马一样修炼玄门心法，也就没跟那些不长眼的家伙一样被吓到。

　　在回家的路上都很太平，只是回到家后就不是那么的如意。放在家中那阿若容貌的头部塑像不见了。这正好是秦顾想要的。

　　他不知道是谁杀了阿诺，既然不知道是谁，就得想办法让凶手自己现身。

　　现在塑像不见了，这院子里就这么几个人出入。找一条鼻子另一点的狗即可。

　　十坛好酒换一条狗，这买卖任谁都觉得可笑。

　　陈阵虽然认识秦顾，但也是没什么交情。只因他的酒好以及除酒意外的交易才会结交。

　　要杀人，陈阵以为秦顾会亲自出手。却没想到这以砍人头来换赏领的猎头人竟也会买凶杀人。且手法残忍。

　　千刀万剐凌迟至死。

　　官府清楚这是江湖人的恩怨，也就只是做做样子收敛了尸体送往义庄便不再彻查。

　　城中一琴坊，名花韵楼。楼内女子皆琴艺超群，能歌善舞，为达官贵人献艺。

　　今夜楼内首席琴师紫嫣拒绝众多富家公子抛掷千金。

　　而今晚紫嫣为她的客人弹奏的并不是她最擅长的筝。今晚，紫嫣手抱一把来自东瀛的三线琴。虽只有3跟细线，在姑娘高超的琴技下卻另有一番韵律。

　　在弹奏间，紫嫣姑娘突然开口说话：“李老爷数月前才在奴家这小琴馆中带走了姐妹。怎么这么快就来寻欢了？”

　　“李某花钱只为图闲。姑娘若是不愿意挣李某的一两银子，大可去挣其他客人的银锭金砖。”

　　“李老爷这样说似乎是把奴家的琴馆当成妓院。”紫嫣微笑了一下停止弹奏。好怀中的三线琴开始把玩起用来演奏三线琴的响板。响板是用象牙所制成价格高昂。

　　“奴家的琴馆内所有姐妹各怀本事。也全都是干净的女子。卻全为生活而来到此地卖艺。只因卖艺，即便出嫁也是被如同玩物般看待。奴家就不明白了，为何世间女子，被养在深闺不知世事的就是宝贝。像奴家这般靠真本事养活自己的就是自甘堕落？但为何世间的男人有要来为他们看不起的堕落女子而挥洒金钱。”

　　李静皱起眉，“看来今夜李某是无法在紫嫣姑娘这图的清闲。那李某便告辞了。”

　　紫嫣淡笑并不送客。李静一人漫步在昏暗的街道。随时京城，但并不是所有街道都是入白天班日闹。许多地方都是太阳下山便闭门休业。

　　酒馆打样，萧御庭拎着一把干柴和几个面饼回家。独自一人讨生活后，他才明白为何爹娘在世时时常给他姑娘，劝说他成亲。原来家里有个人真的很重要。起码工作完回到家能马上吃上饭，衣服脏了也不用自己洗。现在倒好……若天天吃外食兜里的铜板撑不住。自己煮吧……酒馆打烊时菜场早就收摊。

　　回事跟昨天一样回家煮个面洗洗睡吧。

　　说是家，也不过是在长廊里租一个单间。单间的空间不大，连他以前的家里面下人的房间都不如。

　　一床棉被，一个装水的木桶，一个铁锅，一股铁铲，一些碗筷，几件不像样的衣服加上一个藏在地板下用来装钱的陶罐便是他萧御庭现在的全部家当。

　　不知为何李静这京城首富也来到长廊。这长廊便是他李家发家致富的开头。李家就是靠在祖上留下的这一片地盖房出租，然后用租金来做生意。即便现在已是富甲一方，这长廊出租所得的盈利在他的生意里早就不算什么。他也不会变卖这里。就好比家里养的母鸡。家大业大的人根本不会在意家中养的几只母鸡到底会不会下蛋。但只要母鸡还在就能确保有鸡蛋。鸡蛋能吃也能孵出小鸡。小鸡会长大，小鸡长大了能吃也能跟母鸡一样下蛋。这长廊是他李家的本，不能掉。

　　远处传来哈气的声音。李静不是个多事的人，但他还是向声源的方向望去。远处出现一个人形的影子，可下一秒，那影子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个全身赤裸头发脏乱的女人像野兽一样的将李静扑倒。女人像条狗一样嗅了嗅李静的身子然后放开。李静清楚的看到这个疯女人的身上是何等的皮无完肤。而很快又出现了一个男人。

　　男人衣衫素白，腰间佩剑。男人唤那疯女人“素素”。

　　叫素素的疯女人扭头，见到男人就扑上去。同样往男人的身上嗅了起来。嗅到熟悉的味道后便张大嘴的来撕咬男人。

　　男人并没有挣扎，从包裹里拿出素素喜爱吃的桂花糖和米糕。素素嗅到食物的甜味才松开口狼吞虎咽的把食物塞进嘴里吞咽。

　　素素正在来月事，葵水时不时的顺着脚跟下滑。葵水对男人来说可是比粪便跟脏乱，比是死尸更邪门的秽物。但这个男人卻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来给素素擦拭，然后拿出披风盖到素素的身上。只是素素一把的扯掉披风，继续赤身露体。

　　糕点啃完了，素素还是觉得饿，见到有耗子就跟猫一样扑过去。

　　素素虽然头脑坏了，身手却比脑子好的时候要灵活。这一扑一抓，就把耗子给捉住。

　　一个疯女人茹毛饮血的把一只活耗子咬死并吃掉。男人心痛的捡起披风再次盖到素素的身上。男人在素素挣扎时用银针刺了素素的穴位，让素素睡着。

　　桐维興第一次来京城，对京城并不熟悉。他用披风将素素包裹严实后抱起，向刚才那个被素素扑倒的人问路。而问的地址正是秦顾现在住的地方。

　　桐维興为求药而来。作为江湖上顶顶有名的神医，只要不是绝症，只要求医者还有一口气他都能治活。他有心要照顾好素素，可惜失心疯是无药可治的。而将素素逼迫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之中，他占了一份。是他将当时只有13岁的素素练成药人。

　　不止桐维興在找这个素素，将素素这个疯女人带来京城的除桐维興外还有一人。毕竟要带一个疯子上路，一个人根本照顾不来。

　　凤于天见到桐维興发出的信号，就立即赶去。凤于天是素素的生父，就是他要求桐维興将素素练制成药人。

　　就因一个误会，他至亲女生死于不顾。并为了治疗自己的伤势将亲女炼制成药人作为炉鼎奸污。没用后又把亲女赏赐给手下玩弄成孕。他甚至将将要临盘的亲女丢至野外自身自灭。他一直认为素素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以为素素是他至爱的女人与别人私通的野种。上天真的是跟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原来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他所爱的女人没有背叛，而他一直疼爱的正室所生的儿子才是真正的野种。

　　凤于天到丢弃素素的山林去找素素。一连找了3个月。找到时他的女儿素素已经疯疯癫癫，却还是尽心尽力的在照顾初生的婴儿。凤于天无法想象自己的女儿是怎么在哪荒山野林生育。他只知道他的女儿素素在见到他后的惊慌和逃窜。

　　素素的奶水不够，就採野果用牙齿嚼烂来喂孩子。但孩子先天不足，出生后山野环境严苛注定养不活。但孩子卻不是死于体弱或是疾病。他强行的将素素和外孙带回去好生照料。由于素素是药人，素素的孩子一出生便也是药人。门内竟有弟子为了提升功力，偷走了素素的孩儿烹食。素素在见到孩子那被肢解煮熟的残肢后便彻底的疯了。她是多麽努力的让自己活下来，是多麽努力的来养活自己的孩儿。

　　从那之后素素就只会吃。她什么都吃，花草树皮树枝，鸟猫鸡狗。只要觉得饿便见到什么吃什么，甚至是人肉，并且还都是生吃的。作为一个父亲，作为对女儿的弥补。凤于天只能供素素足够的温饱，却无能医治素素那药人的身体。药人都是活不长的，要延续药人的性命就必须花费更多的资源。他凤于天有这个财力，但要延续药人的性命光是有钱是办不到的。桐维興既然能把素素练成药人就有能力给素素续命。但要续命就得有药。

　　素素的药已经用完，若不按时服药体内五脏六腑就会急速衰退。即便桐维興的医术再高，凤于天的财力再大。有些东西还是很难入手的。比如鲛人。要给素素续命的药需要鲛人的眼泪来做引子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功效。而在这江湖上只有一人饲养了鲛人。

　　鲛人的眼泪很特别，在水下流泪则溶于水中消失不见。若鲛人实在岸上流泪，泪水就会变成珍珠。

　　鲛人的泪珠秦顾早已经备好,就等人来取。可他不会白送。他要凤于天替他做事。

　　在秦顾的房子里，凤于天给素素梳洗。3年前还是一个美貌的女子。可现在他的女儿……如今素素的脸半人半鬼。左边的脸还是一张清秀的人脸，可右边的脸卻是狰狞的鬼脸，额上甚至还长出骨角，嘴唇内的牙齿也长出了獠牙。这是延续药人性命的副作用凤于天早便知晓。继续的用药来延续女儿的性命，最终女儿的外貌就会完全的变成怪物。但只要人还活着就好，只要人还活着，他便能继续的来照顾她，弥补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