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律日神》绮繆千怨

7、7

　　萧御庭没想到会被接送到大司马的官邸。他从妓院出来身上还是那一身不堪入目的鬼样子。府邸的下人将萧御庭引导大司马的卧室。

　　卧室内不仅有大司马，还有大司马未过门的妻子颖兰郡主以及陈阵和贵祥。

　　他们四人在打马吊，萧御庭进来的时候陈阵因为输了牌在脱衣服。

　　只见陈阵在向牌风正顺着的颖兰郡主求饶道：“郡主大人，小的上身都已经脱光了。再输下去就非礼勿视了。”

　　颖兰郡主却是不以为然地，好不淑女的大笑起来。说：“愿赌服输，本郡主刚才输的时候肩膀都被你们给看了怎么不见你说非礼勿视。”

　　他们4人都是有身份，可此刻在萧御庭看来却跟市井无赖更疲惫。

　　大司马一边收拾马吊牌子边对萧御庭说：“我就是花映阁的幕后东家，这是实话。那么这几天的感觉如何？”

　　“... ...”萧御庭说不出话，他握紧拳头强行压制自己的情绪。

　　看着这小伙子憋气得连青筋都冒出来了，颖兰郡主笑了一下：“傻瓜，这花映阁里的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男人什么时候是最无防备的？当然是跟自己喜欢的姑娘愉悦的时候。加上这掺了料的酒，再密的嘴巴都封不住。”

　　将牌子拼好那4人又再搓起马吊。这回说话的是陈镇，只不过他一反常态的摆出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把你弄进花映阁，不是要羞辱你。我陈镇这辈子喜欢的女人不多，敬佩的女人就更少。你姐——我既喜欢而又敬佩。她本以嫁作他人妇，你萧氏所蒙受的罪他根本不用同当。可你姐，为了救你。和给萧家洗刷冤屈，甘愿受到莫须有的牵连。进入教坊司，一边被达官玩弄，一边套取情报。还为了将得到的情报送到我们手上甘愿受死。”

　　等陈阵说完后，接下来话的人是贵祥。而他的话不多，只有一句：“杀死你姐的人是我。”

　　颖兰郡主打出牌子，摸牌... “要你在花映阁受罪，就是要你体会一下你姐姐人生最后的历程，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女人在男人的眼中永远是弱者。可女人不仅可以为了利益而毒如蛇蝎，女人为了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而不惜一切。你姐姐，可比你爹要强多了。”说着说着颖兰郡主又糊了，老规矩牌面最差的一个就要脱一件衣服。陈阵在万不甘愿下，真的只脱剰一条裤叉。

　　免得手下再丢人，大司马才开口结束这一场牌局。然后对萧御庭说：“不过将你弄到手的人不是我。那个人你已经见过，是他救了你的命。我们欠你姐一条人命，你萧家的冤屈不管要花多少年只要我还活着，还是大司马。我就一定会给你们讨回来。所以你绝对不能亲举妄动，坏了我布下的局。”

　　贵祥把一份人物的档案递给萧御庭，说：“明日就会传出你的死信。这是你今后的身份。”

　　即便是在京城也是有连官服都不理会的地方。北六门大街三教九流的，这里有最丑的妓女，有最难喝的酒的同时……这里也有最美味的蛇羹和最讲道义的恶棍。这里没有行讨的乞丐，在这里只要肯干活便人人有饭吃。

　　而在近日的北六门大街上开了一家新的酒馆。酒馆没有挂招牌，只在店门前放了个大酒桶。酒桶里装满了烧酒，只要是酒鬼闻着味儿就会知道这儿是卖酒的。

　　这酒馆的店面不大，一个成年人从店门到里面的收银柜台也就4步的距离，柜台后是一正面的酒架。酒架上放满了大小各异的酒壶，而地上也放了不少酒坛子。而店里就2个小厮轮流看店和送酒。

　　一碗掺水的黄酒三文钱，续碗只要再加一文钱。一份花生两文钱，茴香豆也是两文钱。没掺水的酒按两算，那瓢酒的竹勺做的刚好一瓢一两的酒水。

　　萧御庭站在收银的柜台后面单手的拖着腮帮子。

　　虽然大司马承诺会给他萧氏一门昭雪。不许他亲举妄动。他也不会鲁莽地区刺杀那陷害他全家的凶手。现在最迫切的还是要养活自己。他已经不再是羽林军的副帅，他现在的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白丁。

　　“喂，伙计。来两斤白干儿。”

　　听见有人买酒，萧御庭就应了一声：“哦。”

　　买不掺水的酒是会送一份花生的。而在这地方喝酒的也都不是斯文人。基本上都是酒一到就直接灌。

　　“啊~ ~”直接拿起酒壶干了一口。狗哥儿是这北六门大街里赌坊的老板，平日没什么嗜好，就是闲来无事时喜欢喝上两口。

　　“伙计，你这店的酒好，够味道。再来两斤肉冰烧。”

　　“来了。”

　　“啊~ ~好酒，真是好酒。好酒就要配好肴... ”说着狗哥儿就摸出一颗碎银放到桌上。“伙计，给我去蛇档买5斤蛇卷来。记得跟老板说是我狗哥儿要的。”

　　在这北六门大街已经混了好些日子。在这些日子里，萧御庭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可笑。人们都说北六门大街里住的都是流氓痞子没一个是好人。但当自己身入其中才会发现... 这里的人虽然粗俗了点，会为了一两文钱而斤斤计较。但他们都不是什么坏人。比起那晚在花映阁里竞标的人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正当萧御庭捧着一大锅蛇卷回来时，正好一个老妇人哭泣着满脸涕泪的来求狗哥儿。

　　“葱饼婆，你放心。虽然我狗哥儿不是开善堂的。但起码还知道什么叫人性，你现在就去我赌坊叫我婆娘拿钱去将你孙女给赎回来。”

　　老妇人连忙道谢后就立即离开酒馆。只见狗哥儿怒气冲冲的自个儿拿起放在地上的酒坛跟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收银的柜台还用算盘来压着。

　　“真是太过分了，那些人贩真是太过分了。居然当街抢了人家的孩子拿去卖。小孩子都是有娘生的... ...这样的黑心钱比挖人祖坟还要可恶。”

　　狗哥儿喝得很醉，醉酒后的狗哥儿还一个劲的在咒骂那些人贩子。还好，在打样前狗嫂子来把她的男人给领回去。

　　萧御庭一直以为这北六门大街的老大的女人会是个美人。没想到这狗嫂子的容貌是这么的一般。

　　“啊~婆娘... ...”

　　醉醺醺的一个男人在见到自己的女人后就立即起身，大鹏展翅的张开手来搂住狗嫂子的肩膀。

　　“小二... 她是我的婆娘... 她... 长得不美，但我喜欢。”已经醉的一塌糊涂的狗哥儿就这样搂着他的夫人在酒馆里对萧御庭指手画脚起来。

　　“小二，听我的话。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是正常的... ...但漂亮的女人年纪一大...还不是一样会变成老陈皮。所以，娶老婆不用脸皮好看。女人……要像我的婆娘... 在家里会煮饭，会吃饭。能吃是福。出到赌坊能跟爷们一样镇得住台下的兄弟。不是我自夸，我狗哥儿这辈子最走运的事情就是娶到个好婆娘。没我的好婆娘，我狗哥儿也不会有今天。”

　　狗嫂子半扶半拉的带狗哥儿回家去。可这狗哥儿前脚才踏出酒馆，后脚又拐了回来。

　　“我婆娘不仅会持家，我婆娘的肚子不知多厉害，给我生了只会念书会打架的的小狗崽子。说道我的那只小狗崽子... 我自认自己只是条赖皮的土狗。但我只小狗崽子不同。你知不知道我只小狗崽子有多厉害。他明明被人给拐了，我几乎将整个京城都找遍了。都找不到。结果过了5个月后，我只狗崽子自己就回来了。小二，你说我的小狗崽子是不是很厉害？... ...”

　　“别说了，狗崽子还在家里等你这条老狗开饭。”

　　一听到老婆说小狗崽子还在家里等他这条老狗开饭。狗哥儿立即捉紧狗嫂子的手：“你个臭婆娘，怎么不早说。老狗可以不吃饭，但狗崽子不能饿。快...快跑... 回家跟狗崽子吃饭去。”

　　怪不得这地头蛇会那么的仗义。原来是儿子也曾经被人贩子给拐了。

　　案件毫无进展。方士同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而单日负责押送兄长的衙役一不知所踪。一个人要是突然了无音信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收到风声躲了起来，二是已经死了。

　　正当方士同烦恼不已的时候大理寺的刑头走了过来。姓邢任职大理寺卿，所以大理寺内外都管他叫刑头。

　　刑头看了一眼那些方士同正在研究的案件卷宗。然后说：“卫大夫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被最信任的人所出卖。”

　　在国君之下有卿、大夫、士三级。刑头在人后一向都是知乎他人的全名。并非不敬，只是朝堂上同一姓氏的官员实在太多。若不说出全名只称某某大人的话实在是会高不清楚谁是谁。但刑头却称他兄长为大夫。刑头只会对他看得上眼的人给予职称。

　　“士同小弟，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刑头伸出手来将方士同正在看的卷宗给卷起来。“你亦该清楚刑部办案一年内能破获两成的案件已经很厉害。是两成。只是两成的破案率已经是倾尽整个大理寺所有的人力和物力和时间所得出来的数字。而有的时候即使已经查明真相，但又会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得不让凶手继续逍遥法外。”

　　“刑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方士同看着这个他所尊敬的上司。他想知道答案。

　　“出卖卫大夫的人是皇上。你要找的对你父亲不利的证据全都在皇上手里。皇上有意卖你父亲一个人情，就算你到死都不可能给你枉死的兄长翻案。除非方宰相再无价值。”

　　在这被称为神都的京城官员中通宵玄门奇术或加重门客中有又道方士者比比皆是。但在这一大群人中最厉害的并不是那所谓的国师，亦不是司天监的太史令。

　　大司马司夜缨站在窗台边看着天上繁星。

　　夜观天象只能预测天气。可方间却以为天上形象代表人的命数。真是荒谬绝伦。可正因为它荒谬，无知凡人才会深信不疑。

　　司夜缨拿起一张用桃树皮所制成的平安符。符上朱砂早已淡去... 他心里想着那个自以为有点小聪明的皇帝。龙椅真是白坐了好几年。为了抑制他的势力，以命数和国运为由，迫使他与郡主的婚事一拖再拖。婚事是先帝御赐的，谁都不可取消。司夜缨自问自己是喜欢郡主的。而群主也是喜欢他的。两情相悦，婚约在身却不能携手。皇帝怕得罪宰相极其党羽，这表面上是怕动摇朝纲。实际上有事为了自保，怕对方发烂。

　　“养条豺在自己的头顶上真是傻子中的傻子。卫子阳，我早已告诫过你。这世道没天理，天子也就不可信。你偏不听。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不值。哈哈... 说来你也不是个信天理的人。”

　　对着夜空说话的大司马其实很可怕。在院落间巡逻的护院们不仅心头发毛。

　　天亮，秦家大门今日依然挤了不少人。大多都是看热闹的。这京城首富来认亲，可这姓秦的小子却是闭门不见。李府送来的礼也一律不收。华叔又是个老实人，李府给的钱是万万不敢要的。

　　华叔知道自己的主是个有本事的小伙子。华叔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主，就算李府真的是搞错了。这小伙子去解释清楚不就行了。也总比像现在这样好多了。

　　“华叔... ...”

　　就在华叔在院子清扫落叶的时候，秦顾要华叔去请镖局的人来托镖。托运的是一面绢画屏风。

　　平安镖局的总镖头大从懂事起就开始在镖局里做镖师。在这二十多年来押运的镖里金银财宝，名画古董多不胜数。就连死人也护送过好几回，是个见惯风浪的汉子。可这回他在见到所托镖之物竟有几份心寒。

　　青竹配猛虎，牡丹配雄狮繁枝配喜鹊。画都是有意思的。这绢画的屏风画的却是青竹配恶鬼。红皮的恶鬼个个都面目狰狞手持细竹棍棒方向一致的像是追打戏弄着什么。

　　被家中老人吵着烦，为了讨好老人，即便是再不愿意。作为李府的长子嫡孙，也不得不降底身价的来请那传言中的弟弟。

　　而今日秦顾倒是没有闭门拒客。原本该在袁凤山庄的小吴和小三哭丧着脸向主任奉上一个木盒。打开木盒，里面装的是满满一盒子被烧焦的骨块。而这一盒的骨头碎块便是阿诺的遗体。

　　当李府的大公子李源进到屋子，正好见到秦顾拿起木盒里阿诺那被火烧得发黑的头颅。

　　秦顾拿着头颅抬头看了一眼那李源。然后问小吴和小三，“谁杀的。”

　　小吴和小三都害怕及了。两人都吞吞吐吐的说：“……不……不知道……我们发现，发现他的时候……阿诺……阿诺，他已经……已经烧起来了。”

　　秦顾放下头颅，说。“算了。原本就没指望过你们。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是，公子。”小吴和小三立即捧起装骨头块的木盒子快速的往屋外跑。

　　虽然小吴和小三的确是捧着装骨头块的木盒子出去了。可头颅还在，这可把华叔给吓出魂来。

　　“当家的……当家的……”

　　秦顾歪了脖子看了一下阿诺的人头对华叔说：“没事，不过是个死人罢了。”

　　秦顾拿起头颅特意走向李源，站在李源的面前。“我现在要去杀人，你要跟便跟。”

　　杀人前得先知道是谁杀了他的人。所以秦顾要拿头颅去找一个能给他找出凶手的人。而秦顾要找来帮忙的人正是刑头。刑头有一门手艺，可以将化骨的骷颅恢复回生前的容貌。

　　将塑造成阿诺容貌的泥塑和阿诺的骷颅交给秦顾。

　　“我说秦画皮子。你的画虽好，却还是不及老夫这一双会玩泥巴的手啊。”刑头给秦顾倒了杯茶，也不在乎隔墙有耳。“我知道卫子阳不是死在京城的。你一向神通，来说说到底是谁把卫子阳的尸体给运回的。”

　　“是我。”

　　得到答案，刑头“哈哈”大笑起来。“誒~我就想不明白。卫子阳可没钱啊，他本身也不值钱。你不是很喜欢钱吗，这买卖怎么看可都是会赔本的。”

　　喝上一口不好喝的茶。用来煮茶的茶叶明明是好茶，可惜刑头是个老粗，把茶给煮老了。

　　放下茶碗，秦顾扑克这一张脸。“他付的报酬比钱有价值。”

　　刑头笑着摇头。他与秦顾没什么交情可言。认识只因为秦顾每年都会送通缉令上的人头来换钱。在大理寺当官也不过是混一口饭，他可不会跟这些靠杀人来赚家底的江湖人摆官威。得罪了搞不好会给自己惹来祸事。

　　门外，刑头跟秦顾的对话正好被方士同听见。激动下方士同毫无掩饰的推开门，一把就揪住秦顾的衣裳。

　　“我大哥是你杀的？”

　　秦顾一手拿着头颅，一手推开方士同：“我看着他被杀，看着他被活埋。我跟他做了场交易，所以我把他给挖了出来并送回来。”

　　方士同不相信，他的情绪十分激动。激动的拔出佩剑来指向眼前的陌生人。

　　“方士同，你不要命了。”刑头怒拍桌面，因为他知道这秦画皮本身虽没什么地位。但他认识的能人绝不是他这个大理寺卿能惹得起的。

　　江湖人不受礼法拘束，会为了所谓的江湖道义而聚众灭门。衙门里有3成的杀人失踪案件都是江湖人间的恩仇。

　　秦顾举指轻弹。方士同的佩剑“噹”一下被震落。

　　“当差拿剑的，可不保命。”秦顾站在原地做了个踢脚的小动作。“你已经找到一切，却不愿承认。千方百计的做调查，越是挖掘便越不相信自己所查到的。你现在一定是很痛苦吧！你爹杀了卫子阳的父亲，霸占他人财产，抢夺他人之妻为妾。不管怎么你爹都是一个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