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律日神》绮繆千怨

3、3

　　池子里的鲛人游出水面。传说鲛人上身是美貌的女子而下身是鱼。可这袁凤山庄的鲛人上身虽是人形卻不见那所谓的美貌女子。鲛人的全身都布满青色鳞片，这是何其的丑陋。

　　鲛人将啃个干净的人头递给阿诺。阿诺接过骷髅，今日之前，这些鲛人他都是用从市场买来的鸡鸭猪肉和放些草鱼来喂养。他从未想到原来鲛人真的会食人。

　　阿诺将骷髅埋在一片紫藤下。

　　“千秋业，万古名。”秦顾离远的对阿诺说，“我真是搞不懂。什么是江湖？快意，恩仇，背叛，阴谋... ”

　　阿诺拍了拍手上的土，说：“昔日的弁袭就是因为遭受最信任的人的背叛，才会变成今日的阿诺。”

　　话似乎有点不投机。秦顾也就不奉陪。

　　袁凤山庄外部有九宫迷阵，只不过迷阵至今仍未设好。只要沿着山路便可到达。

　　小三和小吴大半夜的又在慢手慢脚的做搬运。搬的是一串接一串的铜钱币。在这几年里袁凤山庄靠买酒来进账。山下的酒馆都会来进酒，这也是为什么迷阵设了一大半却停下的原因。

　　山庄有一半的面积用来做酒库。5年前酿的酒早已买个精光。现在存放在酒窖里的酒也不过2年。秦顾回来后酿制了一坛新酒。新酒名为鸩，无毒卻同时又是剧毒。

　　弁袭隐身于袁凤山庄的消息很快便传遍江湖。这对靠卖酒进薄账的袁凤山庄而言可不是好事。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堵死在山庄进出的要道上。这山下小镇的酒家上不去，也不敢上。

　　这酒家上不了山庄，只好让山庄上的人来把酒家订的就给送过去。这活自然是交给袁凤山庄力气最大的小吴。

　　小吴推着载满酒坛子的木头车一路走，见大堆人聚集在半路上。于是就大叫道：“请让开... 请让开... ”

　　一□□唰一声劈在小吴的面前来阻挡小吴的去路。

　　一身素白衣衫如同鬼魅的身法。秦顾一手按在被吓到滚出泪花的小吴肩膀，对那二话不说就朝小孩子做出攻击的江湖人瞪了一眼。

　　“什么江湖侠士，就这般德行。真是连土匪都不如。”

　　江湖人基本上都不信鬼神。眼前这小子现身时飘渺如烟，这可是一等一的轻功好手。

　　见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都不动了，秦顾便吩咐小吴继续拉酒下山。

　　弁袭的事情连同山庄的主人秦顾的名号也一同被传出。

　　李府的人在听到传言后立即汇报。他们要早的秦顾是一个靠卖画和做杂工为生的穷伙子。而这传言里的秦顾却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山庄庄主。或许只是名字相同的两人。明明是没有任何关连的两个人。可李静不想待在这个多事的家里。

　　袁凤山庄下的镇子因那谣言而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

　　一般情况下都是酒馆派人到山庄上去取酒的，可是这几天来的江湖人士太多实在是忙不过来，只好多付一点车马费，让山庄的人把酒送下来。趁着卸酒的空档，酒馆的老板就拉着小吴问了起来：“呃，小吴。听说这些人都是来找你们那的阿诺的。那个阿诺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阿诺。”小吴歪着脑袋，“他是少爷的朋友从河里捞上来后硬塞给少爷的。少爷没赶他走，他便留了下来。阿诺以前是做什么的我们也不清楚。少爷说我跟小三都迷迷糊糊的，家里有个大人在会比较好。”

　　“啊！也就是说你们都不知道那个阿诺是什么人了。”

　　小吴摇头：“不知道哦。”

　　李静只带了一个随从和车夫以一天60里的路程，在出门第7天来到袁凤山庄下的小镇。

　　“客观，您来的真不是时候。这镇上就只有3家客栈。这您也瞧见了，这几天来的人多就连柴房都收拾来坐卯间（最差的通铺房）了。”虽说客栈已经没有空房，小二还是殷勤的招呼李静一行人。就算不能住店还是可以点几个小菜的。

　　正好在李静一行人在一楼坐下的时候，小吴跟着掌柜到前台结账。一般做生意的为了方便都会预先的将该付的铜板兑换成银子或是银票。可银子跟铜板的对换经常变。正常的情况下一贯钱可以退换一两的银子，可又有的时候920个铜板就能够兑换一两的银子。也只有大户人家才不在乎那几十钱的差价。不过这小吴却是因为算数不太行才会收的铜板。还好酒馆的老板是个老实人从不抠掉一个铜板。

　　在老板把点算好的铜板放入麻袋给小吴的时候，一个彪形大汉一把揪住小吴衣衫的后领，将小吴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大汉恶狠狠地问：“你是那什么什么山庄上的人？”

　　小孩子胆子不大，被这样一个虎背熊腰的人提起来当然是会害怕：“是...是...袁凤山庄。”

　　“格老子，管它是什么。你马上带老子去找弁袭老贼。老子要让他知道厉害。”

　　小吴都被吓哭了，说：“少爷说，不许任何外人进山庄。我... 我...只是个小厮，不能惹少爷生气。”

　　“你的意思是惹我生气就行。好样的，老子现在就给点颜色你这小童瞧瞧。”

　　就在这个大汉要揍小吴的时候，一根木手杖挡了过来。一个驼背皱纹满面的留这长长白胡须的老人一脸的慈祥样对着动不动就大人来做下马威的大汉说：“小兄弟，难道你不知道。这袁凤山庄的主人手里有一份圣旨，不管庄内发生什么事，即使是命案，只要庄主不到衙门报案，若真出的命案，非朝廷命官活王亲国戚，便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官府概不处理。”老人的拐杖在地砖上锤出2下声音，继续说：“小兄弟若是不信，可以到府衙去问。这袁凤山庄2品以下的官员是动不了的。”

　　“老爷子，别多管闲事。若真是这样的话，老子现在就杀进去。”

　　“唉~~”老人叹气摇头：“小兄弟，你还是太年轻了。”

　　“啰哩八嗦的老头子。老子现在连你也一起揍。”

　　酒馆的老板立即从台面走出来拦在老人跟前：“壮士打不得啊~ 打不得。这位可是前宫廷御医首席。现任的御医行首可是老先生的门生。”

　　一听是跟皇宫有关系的这大汉还收起拳头一把将小吴给甩地上。

　　圣旨是真的，内容也是真的。不过那山庄的主人指的是前山庄的主人。只不过君无戏言，而圣旨上只写了袁凤山庄庄主。并没有写明庄主的姓名。也正因这样被贪官转了空子，剿杀庄内所有人，官府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如今秦顾成了山庄庄主，这前人的圣旨，只有山庄不改名就依旧有效。

　　小吴哭泣这爬起身来，酒馆的老板也只能摇头叹气的把装满铜板的钱袋交给小吴。

　　这发生的一切李静都看在眼里。可他一介的商人，即便是年轻的时候学过一些拳脚功夫也不可能给这还出头。

　　山庄的大门是敞开的，这些日子也进了好几个江湖人士。可进去了的都无功而返。

　　庄外的的九宫迷阵虽搁置，可庄内的七星阵卻是完整的。不懂阵法的人进去胡乱行走最后都会走回山庄大门。

　　正门被堵，庄内人也不在乎就从侧门进出。

　　今日总算是有个懂奇门阵法的人进庄。要破七星阵其实很简单，只要往前走时见到树木亭台就跟着北斗七星的步伐来拐弯一下子便可通过前院。

　　阿诺按照秦顾的吩咐在扫落叶准备烤地瓜。庄内一向都是庄主吃什么，他们这些下人便吃什么。所以今日秦顾想吃烤地瓜，那么他跟小吴小三也就跟着一起吃地瓜。

　　这个进入山庄内的外人，跟守在外面的武林人士完全没有关系。他是司天监，是朝廷的命官。不过却不是为公事。他是来买酒的，买的正是新酿的鸩酒。

　　“恳请秦公子售于我等一坛消愁佳酿。”

　　阿诺一边扫落叶，秦顾在成堆的落叶点暗火闷地瓜。而那一坛鸩酒便放在不远处。

　　秦顾扫去燃完的叶灰挑出已经闷熟的地瓜：“酒，可以拿。你知道规矩。”

　　青君掏出一把匕首便捧起酒坛离去。

　　匕首看起来很普通，可阿诺毕竟跑过江湖，他看得出这小小的一把单刃内藏的凶煞。

　　第一个是来买酒的，而第二个进入山庄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烟都名妓。虽为妓却是卖艺不卖身的青倌花魁。

　　烟雨缓步而进，正好遇上抱着酒坛子的青君便礼貌上的低头行礼。

　　“公子府上的奇珍，真是越来越多了。”烟雨不客气的屈膝坐在秦顾的身旁，拿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地瓜。

　　撕掉地瓜外皮，烟雨笑着说：“人们都说紫心的地瓜甜，黄色的地瓜香。公子，您喜欢吃什么样的地瓜。”

　　秦顾也是一笑：“我对食物没有特别的喜厌。倒是烟雨姑娘...烟都女子一向命贱如泥，只是用作生育。而烟雨姑娘能稳坐花魁之首，让烟都男人为求一睹芳颜而挥洒金钱，也确是不负一代才女的称号。”

　　“才女... 哈哈... ...就因这两个字。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烟都烟雨出生官宦，原本是无忧无虑的官家千金，卻因“才女”的名号而招人嫉妒。被自己最信任的好姐妹买通戏班假传圣旨。全家老少被迫服毒致死，导致家破人亡。为求生存不得已沦落风尘。虽然冤屈得到赵雪，恶人亦以政法。可她一介风尘女流，即使还保有清白之躯也早已败坏家声亲朋弃之。

　　不过转念这也并非是一件坏事。她的娘亲虽是名门正娶，在家中却跟下人无异。她爹多年来聘请先生培养她琴棋书画，也不过是要将她培养成一件能上台面的礼物。她的未婚夫，看中的也不过是她爹的官位然后就是她的美貌。待婚之期时常对她毛手毛脚加以轻薄。

　　烟雨剥好地瓜皮没有吃，将地瓜放回盘子。“记得初见公子的时候，公子还是一个转狗洞进妓院偷吃残羹的小乞丐。没想到才数年时日，公子就有如此家业。”

　　“别再绕圈子了。直接入正题。说。你来是想要我替你做什么？”

　　烟雨从袖子里掏出银票说：“我只想请公子画一面竹林鬼戏屏风。”

　　“没问题。”

　　听到秦顾答应，烟雨便站起来不作久留。“那就有劳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