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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要作死撩学霸番外 ...

  •   番外
      二十年前,坛县还不叫坛县,叫坛市。

      何宏礼是何家村五队的,他认识王雅琴属于一场意外,那天王雅琴随她妈下乡探亲,一路兜兜转转从上海到坛市,再从市里头坐着山轮车下乡,大热天又热又干,颠了一路,她一到就吐了。
      小身子蹲在小河边吐,吐的脸色一片惨白,根本顾不得她白色的纱裙拖在泥上,她姥姥从屋里头端了清水给她漱口,她妈急急忙忙的找了村里的老中医,那一天所有人都绕着她转。

      何宏礼家在她姥姥家隔壁,十岁的他只记得这个小姑娘太弱了,就吐了一下感觉世界都塌了,至于吗?果然城里的姑娘就是矜贵,隔壁村的招娣上次从上层铺上摔下来,把脑子都磕了,结果家里人觉得敷个鸡蛋就好了,过了两个月,才知道腿给摔折了,去医院已经没办法恢复正常了。

      何宏礼吆喝着太热了,要下鱼塘游泳,三五成群的孩子就围过来,小的六岁,大的十二岁,时不时看看一边吐的脸色发白的王雅琴,一边一个个扑腾到池塘里,何宏礼把上衣一脱,一个冲刺就跳进了河里,落水之后,他看到王雅琴惨白的脸上偷偷在笑。

      艳阳之下,暖风吹的她细发飘飘,他还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小姑娘,顿时傻呵呵的朝她挥手,王雅琴撇过脸,一点儿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等她回头的时候何宏礼已经从水面上消失了,她一面寻找那个小孩子一面忍受着胃里的翻腾,姥姥把水给她,她漱口之际何宏礼一个跃起,带的水花连连,大水花砸在水面上,其他小朋友纷纷开始欢腾,扑腾的水花四溅,何宏礼对她眨了一下眼睛,又一个猛扎扎进水里。
      王雅琴噗嗤笑了。

      第二天,何宏礼又来了,带着他们村那些调皮鬼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几个小孩就在王雅琴家的水泥场上打弹珠,王雅琴坐在姥姥家外堂吹电风扇,老式电扇哐当哐当作响,外面知了吱吱叫着,那几个男生玩的不亦乐乎,王雅琴就坐在那看着外面,她认得他,姥姥昨天跟她说,那个男孩叫何宏礼,要少和他玩,他是村里的混世魔王,专门捣蛋,不要跟他学坏了。

      王雅琴看着他蹲在地上一丝不苟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的裤兜里已经装了一兜的弹珠,他手指捏着一个弹珠,眯着眼睛朝另一个弹珠弹过去,又踹进了兜里一个弹珠。

      他玩了一会,转头看到她看得津津有味,朝她激动的招手,嘴里叫了一句:“过来玩吗?”
      王雅琴想到姥姥说的话,连忙摇头,他又说:“真的不来呀?”
      王雅琴点头,他笑了笑,牙齿白的出奇:“那你想玩就过来呀。”
      她点头。

      那天他们一直玩到家里大人回来吃晚饭,小朋友们各自回家了,他揣了两口袋的弹珠,从王雅琴家大门走进去,他说:“来凤婆婆呢?”
      王雅琴指了指后面的田地:“去田里了。”

      他熟络的从她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他说:“我叫何宏礼,你叫啥名字?”
      天太热,他身上散发着阵阵热气,王雅琴往旁边挪了挪:“王雅琴。”

      他从口袋里掏了一把弹珠,抓着一把透明的弹珠出来,然后从里面拨弄着,忽然翻到了一颗蓝色的弹珠,他捏着那个弹珠出来,伸直了手臂:“呐,给你。”
      王雅琴摇头:“我不要。”

      他把那一手的弹珠重新塞进了口袋,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把那颗蓝色的弹珠放到她的手心里:“哎呦,大小姐,你就别嫌弃了,这颗珠子我打了一下午才赚来的。”
      王雅琴捏着那颗晶莹剔透的弹珠:“我妈说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
      他搓了搓手:“这珠子不值钱,一毛钱好几个呢。”
      她说:“那也不能随便拿呀。”
      何宏礼说:“你们城里人是不是都这么见外?”

      王雅琴摇头,姥姥提着箩筐进来就看到何宏礼那个兔崽子在自己家,但又不好说啥,把锄头挂在墙上说:“宏礼,你妈叫你把饭热了,她马上回来。”
      何宏礼站起来:“来凤婆婆,我知道啦,我马上就回去。”
      姥姥鬼里屋拿了大白兔奶糖出来:“宏礼,给你。”

      何宏礼在电视里见过几次大白兔,小小的一个,贵的要死,他妈好几次承诺给他买,结果最后都是随便买两个硬糖忽悠他,他捏着两个大白兔奶糖,这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
      他挥了挥手:“谢谢来凤婆婆。”

      出了门,蹲在砖瓦墙的边上,拨了一块奶糖还没塞进嘴里就已经闻到了奶香味,他把一整颗奶糖塞进了嘴里,软软的糖在嘴里微微化开,一股甜腻的香味在口齿之间蔓延,他忍不住舔了一下舌根,太好吃了吧,等不及的把另一颗奶糖也塞进了嘴里,脑子里就想到了屋子里的小姑娘,真是甜的要死。

      可又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如果延续现在的状态,那么以后走的路肯定和父母一样,大白兔会成为他这辈子一个记挂,他想吃大白兔,想天天吃。
      那天以后,何宏礼忽然就变了,变得好学了,整个暑假窝在家里,再叫他打弹珠他也不出去,叫他出去偷桃子也不去。
      王雅琴在何家村待了一个暑假,和何宏礼成了好朋友,主要是何宏礼突然好学了,天天拿着课本来问她题目。

      暑假结束的时候,王雅琴又随她妈回上海去,上车前,何宏礼给了她一袋桃,他说想吐的时候吃点水果就好一些,王雅琴在母亲眼皮子底下接过来,相处一个暑假下来,她内心底生出了很多的不舍。

      自那以后的每一年,他们都在盼望着暑假,暑假来前的两个月就已经开始激动不已,何宏礼不善于表达,但总会写上几个字寄给王雅琴,王雅琴每次收到信也会回给他,顺带告诉他自己这里的一切,她知道了隔壁招娣家的猪生了猪,结果半夜撞了猪栅栏跑了两只,邻村的李王八娶了个镇里的姑娘,天天从村头被打到村尾,何宏礼也从她的信里知道了,上海的高楼有多豪华,骑车比拖拉机要快好几倍,还有大城市里上学都穿校服的……

      他们依靠着书信和每年的暑假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这样的关系持续到了何宏礼考大学的前一年,那一年王雅琴的母亲因为意外去世了,何宏礼是在她妈去世的第二周,从何家村到上海的。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穷小子是怎么从乡下到城里,他到的时候胡子拉碴的,头发已经好几天没洗,一身素衣的王雅琴从大门跑到了巷子里,他站在自行车旁边,十六岁的小姑娘再也忍不住扑进了他怀里,夜色正浓,他的身上染了一身的风雨,冰冷却透着温暖着她,他紧紧箍着她,吻着她的长发,声音低哑:“你还好吗?”

      王雅琴摇头:“不好,一点也不好。”
      说着就哽咽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耸动,他摸着她的长头发,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足足有半年了,他疯狂的思念她,知道她家出了事,再也忍不住的想来到她身边。

      她哭了很久很久才从他怀里出来:“你怎么来的?”
      何宏礼笑嘻嘻的刮了她的鼻子:“不告诉你。”

      说话之间,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大白兔奶糖,他拉过她的手,把奶糖塞进她的手里:“回去吧,好好的,我一直都在。”
      王雅琴搂着他的腰:“谢谢你。”

      何宏礼说:“阿姨虽然不在了,但是我会替她把你照顾得更好。”
      王雅琴蹭在他的胸口,余光看清了他旁边的自行车,不可思议的指着它说:“你骑着它来的?你从村里头骑来的?”

      何宏礼拍了拍他的车座:“牛逼吧?”
      王雅琴看着他骄傲的脸,忍不住红了鼻子:“你是不是傻子?”
      何宏礼揉了揉她的长发:“我是男人,你快回去吧。”

      王雅琴从口袋里摸了钱:“坐车回去,别骑回去。”
      何宏礼没有要,推了自行车往巷子外面走:“我回去了,你好好的。”

      他在王雅琴的注视下骑上了大自行车,王雅琴一直目送他到巷子外面,她当时还沉浸在母亲的离开之中,并没有太多心思去想其他的。

      直到后来,她独自一个人下乡的时候才知道上海距离何家村有多远,坐车都容易转错车,何况当时他还是骑得自行车,大指示牌的路标很远才有一个,他一定骑错了很多路,还骑了很多天,他骑过来只是为了安慰她一下,她真的三生有幸才能遇见他这样的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不要作死撩学霸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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