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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身死 ...

  •   艾橦,炼烔域六大炼药世家之一艾家家主独子,十五岁时丧母,成为艾家少主。后以艾辄染之名行走于大陆,因有奇遇,回族后一改十五岁前的软弱无智,精专炼药一途,晋升为同辈中的佼佼者,三十五岁便已是炼药七品丹师,高阶玄灵者,一时响彻及莫大陆,可以说是一名惊世绝伦的人物。与他妖孽的炼药天赋一样震惊世人的,是他那张遮隐在灵罩下、妖冶的脸,以及传言中狠辣倨傲的性子;血染刹神,人们称之为“血染公子”。不曾想,这样一个人却在刚过四十岁不久便死于亲人之手,死于他最擅长的毒。
      不为人知的是,艾橦其实有着比之炼药天赋还过人的术法天赋,本人对术法的兴趣也更为浓厚。然因生在炼药世家,为承袭族业,毅然舍弃原本所爱,精钻炼药一门。虽于炼药一途大有成就,可正如其授药恩师所言,他的炼药手法空有技艺却缺了魂,失了真;非己所爱者,心难往矣!
      他是他们口中的蠢人,担起一族重任,只为给他们圈出一片净土;冷心冷情,却将他们放在心底“家人”的位置。他的软肋,出手毒害他,真真是可笑之极;偏偏就这样发生了,他悲哀的被自己最擅长的毒术谋害了。是啊,没进过心的,自己从未走进过他们那颗黑心,当然不能奢望他们看到真正的自己,所以只能看到自己的阴险毒辣、冷酷无情。或许娘亲死后,对家人就不该抱有幻想;一群豺狼,根本就是养不熟的。
      父亲大人,真是别人的父亲,自己的大人了。以往有多敬他,现在就有多恶他。自诩正直的他,对自己当真是利用,恐怕自己和娘亲一样,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还是极为不驯的那枚。
      族内的长老们,自己是分了些他们的权,不也是他们自己倚老卖老吗。到底,是受了天级药诀的蛊惑。他已经毫无防范的将品易药诀记录到族库,与外家也自小便无往来,都做到这份上了,他们还是担心,为自己的利益熏心找借口罢了。
      莫离韵给他的感觉,复杂。她当初暗中助他,只是想让这个游戏好玩一点吗。就算娘亲还在,灭他,想必对她来说亦是易如反掌。她以前没动手,反对他温柔备至,她给他母亲般的假象,他还她得偿心愿,也算平了。
      算了,想不通的也便不再想了。世人多为假象所惑,以讹传讹,以德树德的事儿多了去了。
      到散魂了吧,这毒水果真厉害,艾橦感到魂体内不多的魂力在不断消散,头脑一片清明,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生命即将殆尽,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人的身影;那个人,是早已被他亲手掐灭的一丝暖光。
      他,不知听闻自己死得如此窝囊,会作何反应,始终是自个伤他最深。对义兄不信,违背当初结拜誓言,他艾橦遭此报应也是应当的。不由地,想起了他的话:
      “辄染,你婶娘可能有问题,就是你父亲,你也不可全信。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你留个心眼,总归是好的。”
      “小染,这世上放人之心不可无,你是聪明,可你不一定看得清。当局者迷,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信我好不好,你别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太自以为是不好,你过于相信你的族人了。”
      “小染,你不信我!我们自相识以来,经历了这么多,舍了命的交情,你当成了什么。设局作戏,另有图谋?就为他们区区几言,你就这样想?真好,算我昔梧走了眼。”
      “艾辄染,你狠,真不愧你血染公子的名号。今时今日,你我义绝。我无法对你动手,要毁,你就毁吧。只望你少伤及无辜,你身上的煞气已经够重了!”
      那时的艾橦,满心满意的地相信自小疼爱自己的婶娘,从不怀疑涉世未深的单纯堂弟妹;哈,假的,全是假的。
      顺着他们的心思,他与一帮兄弟闹翻;听信他们的话,在心里洒下怀疑的种子,认为义兄的接近另有目的;在他们的策划下,失手错杀了义兄的未过门的妻子,毁了青舍派,夺了魂冰丹。
      回想起来,他误信人也就罢了,伤天害理的事没少干。血染刹神,这凶名是真当得啊!
      魂力化尽的钝痛感游荡到魂体上,想大叫出声,发现根本是奢望;肉身早就不存,魂体也快灭了。
      没了肉身的束缚,艾橦的魂魄在他死去的地方逗留许久,最后在心念的牵引下,来到了那个他此生最为亏欠的人——义兄昔梧的身边。

      昔梧身处书房内室,垂手立于窗前,视线落在了窗外。沉浸于对过往追忆中的艾橦乍然见到昔梧时,呆愣了几瞬,想起大陆上“魂离身而后心念为主引”的传言。听到时极为不信,认为是谣传,没人尝试过的说法,难以取信;魂离而散,接下来就是永世消亡,谁敢印证。今日看来,实为真言。
      见昔梧面向窗外发傻,那神情极其柔和,带着点魔怔;顺着他的视线好奇的看过去,咦,自己的视线居然无法投过去。
      眼前是一团灰雾,看不清窗外的景象;转念一想,明白是因为自己现为魂体,自然有些不同之处。艾橦在这房间摸索了一阵,才知道被困在了这狭小的内室,还无法离昔梧七步远。同时,视线受到限制,只能瞅见屋内的场景。
      艾橦心里忍不住骂娘,难不成他心念之人是昔梧,真是见鬼了;自己不就对他有那么点点愧疚之心吗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刚才一直在想这个人的。
      外室传来脚步声,微乱,有些许急促之意。看来,听力没受限。“主子,主子。”艾橦想了下才识得,是昔梧的随从梧渊。
      在艾橦的印象中,梧渊胆子极小,总低着头,唯唯诺诺的;都不敢抬眼瞅自己一眼,是个没任何存在感的人。
      昔梧回过神,收回面上的柔色,不是面对艾橦时的和善,而是他一贯清冷的面瘫表情。“进来。”梧渊得令后慢慢步入内室,渐渐平静了下来,欲言又止,不见方才的急色。到了昔梧跟前,行了跪拜大礼,姿势悦目,礼节十足。看得艾橦困惑不解,梧渊这会儿给他的感觉变了,有种世家暗影的错觉。这跪礼,比艾家这种炼药世家还标准赏心。
      瞟见梧渊的行为,昔梧心中闪过不安,中阶三级魂师的势压泄了出来,命令道:“说”。
      “刚得到了暗报,艾家少主艾橦六天前中毒消亡,系仇杀。”梧渊一字一句说着,话毕,松了口气;额头上却出现了被自家主子的势压逼出的几滴冷汗,不曾抬头也可像到主子面上是何光景。
      “你,说什么。辄染死了,怎么可能!中毒,谁还玩得过他。情报错了,对,铁定是情报有误。”传到耳中的话令昔梧呆住了,不敢也不愿相信那个人没了;他不是祸害吗,祸害遗千年啊。
      过了许久,梧渊仍不闻主子有啥动静,试着唤道:“主子”。
      被梧渊一唤,回过神来,忙证实自己的猜想:“中了什么毒?小染可是七品丹师,堂堂高阶玄灵者,是谁能伤他。就算是中毒,四十九天以内只要魂体没受损,我就可以救活他。”
      满是希冀的话语传来,让梧渊沉下眼,狠了狠心,打破主子的妄想。
      “是蚀体消魂水,肉腐魂消,毫无生机可言,灭得干净。”“主子,就是他魂体尚存,难道你要弃了自己的魂师修为替他招魂吗?别忘了我们的使命,尊主交给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昔梧耳中只余下“蚀体消魂水”五字,后面的话,一句也入不了他的耳。他只觉得血气上涌,后竟生生吐出血来,人也摇摇欲坠。
      艾橦闻言,在一旁没良心的感叹自己痛得太专注,离自己被害竟已快七天了,时间过得真快。见昔梧反应这么大,慌忙上前搀扶,不料扑了个空,惊觉自己现在是魂体状态。为昔梧对自己深厚的友情所感动,这义兄当年没白认啊。自己没法搀扶,只好寄希望于义兄身边的梧渊了,但梧渊接下来的话让艾橦真想揍他一顿。
      “主子,艾辄染他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何苦呢!”“就他那没心没肺的性子,还自以为是,真不知你们喜欢他那点。独孤祭然这样,你也这样。他死了,还要让他人为他伤神,祸害!”梧渊上前边看顾伤心过度、快昏过去的昔梧,一边劝诫着。
      “查,给我去查查,秘域内谁家存有蚀体消魂水。是他们,一定是他们,除了他们,大陆上谁还有着传说中的毒水?他们竟敢,竟敢杀他。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该死,他们该死。啊…”昔梧激动地说着,到最后痛苦地捂着头,不知所言,沉浸于艾橦死去的消息里。
      “梧渊,你说,我该怎么做?我要去找他,小染不能死,我们还没和好呢。我是骗他的,我不会不理他的,当时只是一时气话啊。他一定是想明白了,又拉不下脸来,故意假死骗我回去找他。”念叨着,突然有了精神,挣扎着要站起来去找人。“梧渊,快,计划提前,我们去把小染带回来,不能再让他呆在艾家了。”
      知道义兄没真想与自己绝交,艾橦放心了。虽说昔梧有点状态不对,艾橦将它归结为一时无法接受,大家都相识多年,感情是有的,缓缓就好了,艾橦如此轻松地认为。计划,昔梧口中的计划是什么?这才是艾橦最关心的,这一时改不了的思虑盘算。似乎忘了,他知道得再多,也无济于事,已死之人,现在的他,只是一缕即将消散的魂。
      “主子,醒醒吧,他死了。艾辄染死了,尸骨无存,什么都没有了。就算他艾橦没死,我们手中的证据不足,他也不会相信的。你计划着把他拖出棋局,也要他肯啊,人家是上赶着当棋子的。现在他死了,咎由自取。”梧渊简直气疯了,主子自从遇到艾橦那煞神,就没一天正常过;为了那个人,打破大陆平衡,值得吗?
      棋局,棋子,还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义兄也有事瞒着自己,原来,他真是最蠢的一个。
      “你说谎,他怎么可以死了呢,什么都没留下,连魂都亡了。我该如何找他,我把他弄丢了。不,辄染没死,他还在,我还有机会,我还有机会告诉他我……。”昔梧完全被困在自己的执念中走不出来,说话间头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神智已混乱。
      艾橦呆了,他没想到自己的死对昔梧影响如此之大,之前的怨念随之消失得一干二净;必须把昔梧弄醒,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昔梧是魂师,神智必须保持清明,陷入执念,会产生心魔,走不出,只有等死一途。焦急着,就被一阵刺痛惊扰,以至于没听清昔梧后半句所言。之后,就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了。
      末了,艾橦心里只留下一个念头:就冲义兄为自己白头的在意,管他什么棋局隐瞒,谁没点秘密。起码,他是真心对自己好的,这就够了,可惜一切无法重来。别了,这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不该疏远的兄弟们,以及,昔梧。
      一滴本不该流出的魂泪,划过了眼角。魂正消散的艾橦无法看得到,当他的魂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一抹流光闪过,极快,是绚丽的紫蓝色。魂泪被那流光包裹,吸纳了他最后一丝魂魄。最终,艾橦无怨无悔,只有豁达,对生的放手。似乎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随那滴魂泪的流出,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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