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之王》喂六

55、第五十五章

　　许辛简单粗暴的方法果然有用，而且十分有用，他话刚说完，简可就站起来了，“我去上个厕所。”

　　“请便。”

　　他虽然搞不清简可对他的来意，但是直觉告诉他没有好事儿，他懒得纠缠，与其给他一丝臆想，不如把臆想也给抹杀了。

　　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他发觉自个儿有点想曲甯远了，才分开几个小时而已，怎么能这么想。

　　任野不知道在玩什么，聚精会神的，他坐过去，瞥了一眼，发现是昨晚和跟曲甯远玩的手游，“你也玩这个？”

　　“游戏推荐的，我没想下，随便一点，它自动下载了。”任野说。

　　他笑笑，这种情况他也遇到过，“名字叫什么？我加你。”

　　“一生不羁放纵爱野游。”

　　“靠。”他忍不住笑，“我还日游，你取的什么名字？”

　　“我觉得好听，爱加不加。”任野专心玩着游戏。

　　“敢不加你么？”他打开游戏，正准备搜他，没想到收到两个好友请求，他点开一看，一个叫不吃生姜，一个是今天吃了药感觉自己很丧。

　　一个是他昨晚的队友，一个是被他杀了几次的敌方，吃了药加自己情有可原，这个不吃生姜加自己干什么？难道被虐上瘾了么？

　　“赢了！”任野把手机丢桌子上，搓搓手，扭头催他，“快加啊，我们来一局。”

　　“嗯。”他把吃了药的要求同意了，忽略了那个不吃生姜。

　　他和任野团了几局，把把赢，任野挺高兴，拉着他还要打，旁边的闻人提醒他们，“差不多能走了，玩嗨了还。”

　　“去哪儿？”

　　“见人老大去。”闻人和其他两个人站起来，他们再坐着玩游戏就不像话了，任野关了游戏，看到时间，“才五点，这么早尬歌是不是太早了？”

　　“不是唱歌，是吃饭。”简可站出来说，“我们队长请你们吃饭。”

　　“哦。”任野不在意地勾着许辛肩膀，“鸿门宴啊。”

　　没人接话，罗昊想说什么，被简可按住了。一行人坐计程车显然太挤，又要一个人认识路，于是分成罗昊、闻人律，坐一辆，剩下三个人坐一辆。

　　出租车直往郊区跑，任野看着窗外渐渐变少的高大建筑，对许辛说：“此行少不了流血。”

　　许辛没说话，手机也不想玩了，闭上眼养神。

　　出租车跑了四十多分钟才停下，一下车，满地的灰尘飞舞差点儿没让任野骂街，来回打量了下街头巷尾，他总结到，“这个地方忒适合犯法了，杀人抢劫的最佳场所。”

　　许辛下来扫了一圈，感觉这个地方有点儿像城市边上的农村，说它农村它又有现代化的设施，混杂着城乡都有的建筑特征，是他们老师说过的城乡结合型地区，在一些大城市的四周常见，特点是穷、法律意识淡薄、出口成脏、乱、差、难以管理，很多从外面来城市打工付不起昂贵房租的外地人会选择住在这里，还有一些流浪汉跟乞丐，导致这一地带成为鱼龙混杂、乌合之众的栖息地。

　　简可过来说：“这里脏是脏点儿，但是没什么危险。”

　　他话音刚落，从旁边的一排廉价出租房里传来一声尖利的嘶吼声：“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我不活了啊！他娘的又来抢我的钱！救命啊！”

　　接着踢踢踏踏地脚步声和锅碗瓢盆砸地、还有渐渐响起来的男女劝架声，响彻在一条长长的马路上，任野指着那个破烂地房顶说：“这是没有危险。”

　　“不经常……”

　　“要怕就滚回去，怂地跟狗一样。”罗昊冷冷地插了一句。

　　“你说什么？！”任野一个跨步就要冲上去，许辛拉住他，“别管他，先看清情况。”

　　任野平复了下胸腔里的怒火，指着罗昊说：“晚上让你好看。”

　　“随时奉陪。”

　　“好了，来吃个饭而已，闹这么僵干什么。”闻人上来圆场，站到他们中间，“小可，在哪儿吃饭？这里看上去没什么好酒店啊。”

　　简可走到前面说：“跟我来。”

　　顺着有些坑洼的水泥路走着，右边是很长的一排出租房，墙上和门上贴满了有房出租和其他一些小广告，在出租房里穿插着小商店，有几个五六岁甚至十几岁的小孩儿在门口玩着游戏，跳皮筋还有丢石子什么的，这些许辛他们没玩过，任野挺感兴趣，驻足看几个小女孩跳皮筋，看的小女孩以为是坏人，把皮筋撤了跑到巷子里躲起来。

　　左边是一大片田地，有种白菜、豇豆、胡萝卜、葱、蒜，还有一些别的，他们叫不上名，平时在外卖里吃过，真见到了还不知道叫什么。

　　再远点就是比较高的建筑，还有几处正在建设的工地，他们跟着简可走了很远一段路，出租房影子都变少了，还没见停。

　　“叫个车行么？没到就累死了。”任野皱眉说。

　　“少爷，前后你看像有车么？”闻人笑他，“过几天就要篮球赛海选了，你这体质行么？”

　　“跟那个不一样行么？”任野踢了下脚下的沙石，“这个路给我脚免费按摩了一次，比鹅卵石还管用。”

　　“话少点吧，保存体力。”闻人扭头继续走着。

　　好在又走了几分钟终于到了，这一块比刚才出租房要好点，至少有几个娱乐场所，像网吧、KTV、打台球的店，还有卖衣服和卖水果的，感觉有点儿繁华了，简可带他们到一个在这个地方看上去豪华有逼格的饭馆前停下，叫：森等雨。

　　名字挺文艺的，想不到是饭馆，一看名字以为是卖衣服或者饰品的小店。

　　简可推开门让他们进去，罗昊往里面走，边走边喊：“森哥，森哥！”

　　从楼上探出来一个正太脸，“回来了？人也带来了？”

　　“自己看。”罗昊转身上楼去了。

　　正太脸蹬蹬下来，看着他们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丛良，BREAK的吉他手。”

　　“你好，闻人律。”闻人主动上前，丛良露出可爱的微笑，“我知道你们，你是闻人律，这是任野，那是许辛，还有……”

　　丛良往他们身后瞅瞅，“还有一个吉他手呢？方云敬。”

　　“回家生孩子了。”任野走了这么久，腿都要废了，在一楼大厅里找了个凳子坐下来，揉着小腿，他怀疑是不是故意选了个这么破的地方，让他们逃无可逃。

　　“哦。”丛良拉过凳子给他们，“坐，一路走来不容易吧？”

　　“是不容易，你们队长呢？”闻人问。

　　“他在后面帮森叔做菜，听说你们来要，森叔亲自下厨呢。”丛良也坐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两个棒棒糖，把其中一个给他，“吃么？”

　　“谢谢。”闻人接过来，却没有打开，“你们不是在市里表演么？怎么住在这里？”

　　“是啊，我们表演去市里，却在这里生活啊。”丛良笑笑，“这里不错吧，有花有草，还有菜，想吃什么就去摘。”

　　“挺好。”闻人律环顾一圈，“这里是那个森叔开的？”

　　“嗯，森叔三年前开的，在这‘星缘’还挺火，每天好多人来吃饭。”

　　“星缘？”

　　“星缘。”丛良舔了口棒棒糖说：“你看这边的房子星星点点的分布，我们大家又在这么多人中遇见，不是缘分么？简称星缘。”

　　“哦，这么文艺啊。”闻人律笑了下，感觉他解释的很有意思，还想问点什么，从不远处的后门进来一个人，看上去有三十岁，短发，长得挺有味道，身上的气质跟这里破败和脏乱的环境显然不符，“你们来了？”

　　左森擦着手走过来，“我叫左森，欢迎你们来做客。”

　　“你好。”闻人律动了下许辛的胳膊，“你好我是许辛。”

　　“早就听过你名字了，你们演出我也去看过。”左森坐到旁边的凳子上，笑的亲和，“这次突然找你们吃饭，请你们不要介意，本来就想和你们聊会儿天的，可是你们上学没时间。”

　　许辛说：“哦，我不知道你们只是找我们聊天儿。”

　　“不然能干什么？”左森看着他，“打架？尬歌？”

　　看许辛没说话，他笑笑，“那要看对什么人了，像FK他们纯属来挑事的，我们当然用那种方法对他们，你们唱自己歌，搞自己的音乐，我们没理由阻止你们。”

　　顿了会儿，他又说：“放松点，今晚纯粹叫你们来吃个饭，认识一下，小烁他们还想跟你们交流交流音乐。”

　　他站起来，数了下他们的人数，“少个人？吉他手呢？”

　　“坐月子在。”任野说了句，左森愣了下，笑笑又出去了。

　　剩下四个人在大厅里干瞪眼，闻人律跟丛良聊得开，没一会儿就熟了。

　　许辛和任野互看了会儿，任野先开口：“不是鸿门宴，套近乎的。”

　　许辛想了想说：“我也没想到他们走这出。”

　　“是吧。”任野把凳子往他这边移了移，“感觉他们挺接地气的，村子里开个饭馆，种菜、土路，还有大黄。”

　　“大黄？”

　　“你后面儿。”

　　他扭头一看，门口趴着一条大黄狗，闭着眼在睡觉，刚才进来的急，没注意到，“我们把人想的太坏了，听来的消息也不能当真。”

　　“你看哪个把谣言当真的？我就没信过。”任野说：“既然不是找怼的，吃完饭就回去，待在这地儿我浑身难受，回去走的那条路我都想把它炸了。”

　　“你爸不是一夜暴富么？”他问。

　　“就因为是突然富起来的，所以才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任野掏出手机，脸色有点儿不太好，他也不深提，看着大黄说：“行，应付完回去。”

　　他俩玩起了手机，继续刚才在清吧里的手游，展开了火热的联机。这边儿菜也快准备好了，简可从后门出来，招呼着丛良收拾桌子吃饭，菜有点儿多，拼了两张桌子菜摆满。

　　他们三个人是客人，坐在桌子边上看着他们几个人前后忙碌着上菜，摆杯子、筷子等一些用具，又拿了几瓶饮料和酒，拿酒时左森问：“都能喝么？”

　　“能！”丛良含着棒棒糖叫的最欢，左森没搭理他，看着许辛，许辛点点头，“都行。”

　　“那我白的红的都上点，你们自个儿拿。”

　　酒和饮料上齐了，人也坐齐了，两个人乐队加起来一共七个人，加上左森，一共八个人，不算多，围着两张桌子有点儿空。

　　许辛他们自觉的离他们远点，左森坐到他旁边，先举起一杯雪碧说：“你们都见过了，我就不介绍了，今晚我们请辛野来吃饭，谢谢你们赏脸。”

　　“客气了。”许辛站起来，其他俩人跟着站起来，“我不能喝酒，以水代酒，小烁。”他喊了句旁边的王烁，“你们也跟他们喝一杯。”

　　BREAK的人很懂礼貌，一桌人都站起来，像模像样地喝了第一杯，喝完坐下吃菜。

　　菜是家常菜，菜色不错，不过许辛没什么胃口吃，任野也是，只有闻人吃的挺开心，和他们也聊的开，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吃完任野就要走，这边晚上有蚊子，可能是因为种的农作物比较多，加上是郊区，蚊子盛行，刚吃饭的时间，他就被咬了好几下，忍着没出声。

　　许辛也有这个想法，左森挽留到：“这么快就走了么？还没展示你们的能力呢。”

　　“刚才不是说了，交流音乐。”左森点了根烟，站在饭馆前面的空地上，看着前面黑暗中的远方说：“难得来一次，给他们展示展示，小烁对你们抢了‘这样吧’的场子心里挺火的，不过我说打架解决不了什么事，现在都什么社会了，用拳头不管用，要用能力说话。”

　　他看着和他一样高的许辛说：“没意见吧许辛？”

　　许辛没动，他忽隐忽现的烟火在郊区的黑夜里格外显眼，像一只萤火虫，引导着在黑暗中的人向他走去。

　　任野没忍住骂道：“妈的，还是鸿门宴！你吃饭前说的话可真好听！”

　　“那些话是真的，现在说的话也是真的。”左森抖了抖烟灰，“即使你们是学生，也该懂点儿规矩，抢了别人的地盘，要不交代出什么，很难服众的。”

　　“你想让我们以后别在‘这样吧’表演了？”许辛问。

　　“我说了，那是你们的自由，我管不了。”左森看他，“他们要的是一个服，不是用低劣的手段逼你们离开。”

　　任野指着他说：“打一架行不行？打一架绝对让你们服！”

　　“你可真没意思。”左森笑了声，“打架是最愚蠢的举动，在摇滚圈儿，你靠打架赢不来什么。”

　　“我操！那你到底要怎么样？！说话弯弯绕绕的，急死人！”任野骂了句。

　　“还是一开始的要求，演奏一曲，跟小烁比一场，比什么你们定。”左森一口吸了太多，浓烟从嘴巴里散出来，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后边儿丛良伸出小脑袋说：“肯定不比吉他，我还想着弹一会儿的。”

　　“别闹。”罗昊把他拉回来。

　　许辛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任野和闻人，说：“好，一起上吧，唱一首歌。”

　　“许辛！”任野喊他。

　　“你有更好的办法么？”许辛瞥他一眼，走进左森，“你当裁判，谁好谁坏你来定。”

　　左森拿出一张手帕擦着被呛的嘴，“绝对公平。”

　　“不过说好，输了自己离开‘这样吧’。”

　　“还不是为了这个么？”许辛讽笑了声，“你的方法不见得多高明。”

　　“至少比你们小孩子动手强。”左森转头叫来王烁，“你带他们先去，我关门。”“好。”

　　王烁一群人看上去挺欢乐，一路有说有笑，丛良还过来找闻人律说话，这下闻人没理他，他自讨没趣去前面找简可玩儿。

　　许辛他们跟在后面，气氛有点儿凝重，等下的比赛不是小事，事关他们以后能不能继续表演的大事。虽说学校附近的酒吧不止一家，可是如果这次跟BREAK私下比赛的事要传出去，肯定在附近圈儿里掀起一阵大波浪。

　　他们在学校周围挺有名的，上街还有粉丝认识他们，跑过来要签名和合照，虽然他们对此看得很淡，但是别人貌似看的很重。

　　像FK，本来也很有名，虽然名声不好，但是不乏追随者，跟BREAK比输了后，很快就不见了，在摇滚圈儿再也没听过他们表演的消息，有人说解散了，也有人说因为败了很多追随者离开了他们，加上FK自残抑郁倾向就很多，有人说自杀跳楼的都有。

　　他们当人不至于此，可肯定会受打击，感觉跟□□有些像，被人碾压过，自信和团队的凝聚力就会被打破，不仅如此，粉丝的抛弃也是很正常的，还有找他们表演的主办方也会过问，他们一般都找名气最大，最有号召力的乐队表演，这样才会有人看、有钱赚。

　　不是说他们缺钱、缺人气，而是这次输了会破坏他们以后在摇滚上付出的心情和心血，他们会在输了的坎上困住很久，跨不过去，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上失败。

　　没有任何一个人。

　　这事关到个人的面子和自尊，是件头等大事，不怪任野刚才制止他那么果断，因为他和自己一样，热爱着摇滚，热爱着音乐，他不敢想自己输了这次后发生什么。

　　他同样不敢想。

　　所以就不能输。

　　输了就相当于认怂，认自己玩了这么多年的音乐都白玩了，认他们不如他们。

　　压根儿没有那回事，他许辛从来没在音乐上后悔过，也没有失败过，当然也不会放弃，他会赢，让他们心服口服，他喜欢了六七年，靠它生存下来，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