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去者定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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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千菀现在是公主，这个公主府又独她最大，自然没人敢扰了她的睡眠。第二日睡到日晒三竿，才醒过来。
薛千菀刚从床上坐起来，婢女们听见帐内的动静，如豆子一般瞬间从寝殿的各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伺候她梳妆的，服侍她洗漱的，为她准备早膳的婢女们一时在内殿里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薛千菀看着眼前这幅忙碌的场面，依稀想起昨夜同桓济夜游紫微阁与白令园，徒生出自己还在梦中的感觉来。
这些婢女随伺候得还算周到，薛千菀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顺心意，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殿中的人未免太多了些，以往凌潇雪为她梳洗时，最多带上宓儿在殿里帮忙。
凌潇雪已走了将近一个月，薛千菀越发地想她了。之前虽然因为凌潇雪娘亲的事情发生了点争执，但是也因此事大大增进了她们两人之间的感情。薛千菀既盼着凌潇雪回来，也希望她不要回来。
她这正吃着早膳心里念叨着凌潇雪，一块黄瓜正夹在筷子上还没有咬上去，就见宓儿满面欢喜地从屋外疾步走进来，对着薛千菀福了福，道：“公主，潇雪姐姐回来了。”
薛千菀喜出望外，立即放下筷子就要迎出去，却见几个婢女拥了凌潇雪走了进来。
凌潇雪离开这一个月，先是服侍病重的母亲，忧心不已，后又为母亲服丧，悲痛欲绝。虽然期间凌潇雪一如往常的冰冷模样，但是从她一双布满红血丝看起来极其疲惫的眼睛可以看出来，她这段时间过得很是焦心。
如今凌潇雪端正地站在紫薇阁里，不改当初的傲气与冷漠，一张本来就较小的脸又瘦了一圈，与一个月前离开公主府时不同的是，她的一双眸子里的冰雪融化成了水，偶尔会有些涟漪。
凌潇雪等人向薛千菀欠身拜了拜，道一声“公主”。
凌潇雪抬头看向薛千菀，随后又瞥了瞥周围的婢女，薛千菀懂她的意思，挥挥手便屏退了殿中的婢女。
侍女们纷纷退下，此时殿中仅剩下薛千菀与凌潇雪两人。
薛千菀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凳子，本欲叫凌潇雪过来与她坐下说一说，却不想凌潇雪突然跪在地上，对着薛千菀行了个稽首大礼，看得薛千菀很是惶恐，连忙起身要去扶起她来。
“你已是自由之身，不必向我行礼的。”
凌潇雪微微低头，道：“公主始终是公主，尊卑要分，况且奴婢始终是公主府中人，礼数还是要讲的。”
薛千菀听凌潇雪这样说，心里高兴得敲锣打鼓，她这话即是表明她不会走了。
还未等薛千菀反应过来，凌潇雪又俯身一拜，吓得薛千菀赶紧去扶她起来。凌潇雪淡然拂开她的手，道：“多亏公主相助，奴婢才有幸能在娘亲最后的日子里陪伴左右，略尽些孝道，公主之恩，奴婢自不敢忘，日后做牛做马，定不负公主。”
说完，凌潇雪俯身又是一拜。
这一次，薛千菀并没有拦她。其实凌潇雪重情重义，当年赵婳施恩于她便可收归麾下，谁知她却用了那么大费周章，做了个金丝笼将她困住。这么精明能干的姑娘放在赵婳身边当个贴身婢女着实有些浪费了。
凌潇雪拜完之后，薛千菀扶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她说完了，便该自己说了。
“你行事细心谨慎，自然知道我与以前不同，”薛千菀并没有说明，生怕隔墙有耳，被别人听了去，“或许你与曾经的我有过嫌隙，但是如今我真心待你，也希望你能够以真心待我，在这个混乱的时空里我俩能够互相扶持共同进退。”
“诺。”
薛千菀对她微微一笑，拉住凌潇雪的手，道：“还有以后你在我面前就不要自称奴婢了，‘我’或者其他普通的自称都可以，我们那里向来主张人人平等，倒是没什么阶级之分，独我们二人的时候你也莫要行主仆之礼了，这样显得太过生分了。”
“奴婢，”凌潇雪刚要回答，又赶紧改口，“我知道了。”
“你还没有吃早膳吧？”薛千菀语气亲和地问道，随即递给凌潇雪一副碗筷，“反正现在也没其他人，我们便一起吃了吧。”
薛千菀说着，很是热情地给凌潇雪夹菜。期初凌潇雪还有些不适应，有些拘谨，过了片刻也被薛千菀的热情爽朗感染了，随她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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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明川扑于寝殿房顶之上，掀开一瓦，暗中窥伺屋中的动静。他看着薛千菀和凌潇雪相处得如此融洽，也放了心，便去办桓济交给他的其他事了。
洛明川在公主府中转悠，从这个房顶跃到那个房顶，没一会儿就到了厨房。
或许这些轻功特别好的人都喜欢趴屋顶。洛明川找了个好的位置，趴下，然后揭开一块瓦，观察厨房内的动静。
桓济那日说薛千菀的身体里有慢性中毒的迹象。仔细分析一下，平日薛千菀的衣物洗浴什么的基本上都是凌潇雪亲自负责的，她之前为了见她的母亲威逼薛千菀，却也没有下毒，所以下毒之人一定不是她。如此看来，最有可能有毒的就是厨房里的饭食和平时进补的汤药了。
这几日薛千菀还在吃桓济配的调养的药，为了查出投毒之人，薛千菀这几日吃的药都是白令园拿过来的，倒不会有什么问题。
洛明川在厨房房顶上一守，就是数日，厨房里除了做饭菜的厨子如平日一般做饭菜，却也没什么异常。
一无所获的洛明川守得有些心灰灰，但是因为是桓济的命令，他也没什么办法违抗。
第三日，凌潇雪交代厨房为薛千菀熬制平日里吃的补药。
午饭时间过了片刻之后，厨房里除了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婢女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这个婢女叫莺儿，平日里是负责给薛千菀熬药的。洛明川仔细看了看她的脸，依稀想起，莺儿刚进府的时候，曾偷偷给桓济送过糕点。但是桓济一向不收女子所送之物，便被他吃了。现在想起来，那几块桂花糕做得真是不错。
莺儿在厨房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先是洗了洗药罐子，然后坐在凳子上，双手托腮，出神发呆。她发呆的时候会时不时地傻笑，似是想到了什么特别美好的东西，不过洛明川却看得有些累。
过了一会儿，府里的另一个侍女给莺儿送了薛千菀平日吃的补药来。莺儿拾掇拾掇，就开始熬药了。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问题。
凌潇雪从紫微阁出来，去厨房给薛千菀泡些茶。观察力敏锐的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趴在房顶上的蓝色身影，不由得浅浅笑了一下。
平日里婢女奴才都是低着头或者平视前方地走，所以洛明川趴在房顶上本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凌潇雪不是一般的婢女。
凌潇雪一如往常地在厨房里泡了茶，给薛千菀送回去之后，便寻了个由头，出来了。
她纵身一跃，就上了房顶。洛明川看见凌潇雪来，大喜，招呼她过来。
她在他身边蹲下来，也开始监视起莺儿来。
洛明川看凌潇雪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心里又喜又急。桓济之前曾嘱咐过他，要悄悄进行调查，不可让旁人知道。这要是让桓济知道了，不晓得会发生些什么。
他想了一会儿，凑到凌潇雪耳畔，轻声道：“你留在这里干嘛啊，公主兴许还在等着你回去服侍呢。”
凌潇雪知道他想支开她，但是事实上，她早就知晓了一切。之前桓济给她她娘亲那封信的交换条件就是留意府中的人，查出投毒的细作，所以她淡定得很。只是洛明川凑在她耳畔说话的时候，靠得太近了，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脸颊上，痒痒的，让她十分不舒服。
她往后一躲，结果没站稳，身子就往后仰去。洛明川眼疾手快抓住她，这才没有掉下去。只是这样剧烈的活动引起的响动不小，瓦片互相撞击产生了不小的声音。
两人立刻机警起来，小心翼翼地挪动，同时注意莺儿的行动。
本来这样大的声音必定会引起莺儿的注意，谁知两人悄悄凑到洞前一看，莺儿却依旧同之前一样双手托着脸，目光迷离，脸上还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桃花一般的笑容，丝毫没有被洛明川两个人影响。
火烧得很旺，汤药很快就沸腾了，药罐里一阵沉闷地响，一部分汤药“嗞嗞嗞”地溢了出来，此时此刻，莺儿才惊慌地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找了块抹布将药罐的盖子揭开了。
洛明川两人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不过这下两个人都谨慎了许多。
“不如你也趴着吧，这样没那么累。”
凌潇雪想想，觉得很对，于是也跟着趴了下来。
还好今天没什么太阳，不然那屋顶上摆着一蓝一碧，活脱脱就像是在晒两条海鱼。
过了一个多时辰，药熬得差不多了，莺儿找了块抹布，娴熟地把药倒进碗里。
凌潇雪目不转睛地看着，而身旁的洛明川已经睡成狗了。
只见莺儿把药碗端进盘子之后，左顾右盼了一番，瞧着四下没人，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黄色纸包来。
凌潇雪眼神立马尖锐了起来，她用手肘推了推洛明川。洛明川大梦初醒，看到莺儿手中的纸包时，目光也变得犀利了。
或许，莺儿就是府中的内奸。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去者定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