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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情意绵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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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明月高悬,风清气爽,尤其适合吟诗作对或蒙头大睡。凌潇雪却被洛明川的杀人魔曲夺走了珍贵的睡眠,此时正黑着脸与他理论。
洛明川甚是委屈,本来是想趁机让她高兴一下,体会一下传说中才子佳人的意境。却不料自己终究才艺不精,白白将这良辰美景变成了杀猪刀。
“书上说女子都比较喜欢风流倜傥的才子,故而我今晚特意如此的。“洛明川蹙眉想了一下,忽而灵光一闪,释然地问,“难道你更喜欢我以前潇洒不羁的模样?”
他说着,语调突然提高,脸上愁色顿时消失,变得欣喜起来,说完就要去搂她。
凌潇雪虽然身手敏捷,立刻回撤一步,让洛明川扑了个空。
“我是不喜欢你。”
凌潇雪的声音冷冷地,充满了鄙夷。洛明川却似乎并没有受到打击,之前受到李果儿的鼓舞,自是信心满满,又继续扑过去。
“没事的,我喜欢你就好。”
平日里洛明川虽然喜欢揩凌潇雪的油,但也没说过这样深情满满的话。此情此景,凌潇雪不自觉脸上有些热热的,心里疑惑着不知何时开始洛明川这样会说情话了。
这一时的走神就让洛明川钻了孔子,他一伸手就紧紧地抱住了她。
凌潇雪回过神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挣脱,一边仓皇逃走,一边道:“我饿了,想去煮面吃,你要吃吗?”
本来让凌潇雪跑了洛明川还有些失落,听到凌潇雪问他就突然提起了精神,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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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潇雪离开数日之后,薛千菀吃罢午饭,准备去高阳山上去剪几枝桃花来插在紫微阁里。途径玉烟坊时,看见玉烟坊门口整整齐齐站着一排婢女。这个姑娘们貌似还不是公主府内的,都穿着宫女的衣服。
公主府里的大管家言榷看见薛千菀,弓着腰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很是有礼数地做了一揖:“公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今日皇后娘娘又从宫中送了几个伶俐的宫女来伺候公主,奴才现在正在安顿她们,顺便教她们些公主府里的规矩。”
“哦?”薛千菀听了,扭头朝婢女那边张望了一番,这些宫女都长得不错,看起来也机灵,只是不知道这是皇后娘娘担心她府里人不够使唤还是特意派了数个细作藏在其中。
薛千菀满不在意地挥挥手,道:“我紫微阁里人够使唤了,你把她们打发至别的院子去。”
“是。”言榷很是恭敬地答道。
薛千菀正欲离开玉烟坊时,紫微阁里的婢女宓儿匆匆朝着她们走过来。
宓儿走到薛千菀跟前,朝着薛千菀拜了拜,随后递上一个紫檀雕花木盒来。木盒约莫三尺长,三寸宽,上面做着镂空雕花,光是木盒已很是精致。
薛千菀将这木盒打量了一番,心里很是喜欢,问道:“这是何人送来的?”
“回公主,那人没有严明自己的身份,将这匣子交与奴婢就离开了,只说是公主看了自然会明白的。”
薛千菀迷惑不解,她才来这里不久,认得的人也不多,想来应该是赵婳曾经的友人所赠。薛千菀想着虽然不是送给自己的,但是毕竟自己现在用的赵婳的身份,还是礼貌性地看看比较好。她打开那木盒来,只见里面是一张用绸缎包好的画卷。
几个婢女帮着打开来,薛千菀看见时,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上那个大学士林逸舟了,难道是被自己的美色/诱惑了?薛千菀向来对容貌这东西不甚在意,况且赵婳长得和自己以前一个模样,就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不过这次貌似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了。
那画恰好不好正是那日林逸舟在宫中为薛千菀作的那副,没什么大的修改,只是在画边上题了一行小字。
伊人生得花为眠,心静如湖自浅浅。
薛千菀看着这行字干干地笑了一声,他们上次本是第一次见,林逸舟又是怎么知道她心静如湖的?果然是撩得一手好妹。
她是个爱画的人,又多看了会儿,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林逸舟作画的手法着实玄妙。若不是他那喜欢玩弄小把戏的德性,或许自己会十分乐于与他交流一番,或许还可能会成为知音。
人虽然有些小毛病,但是这画还是不错的,薛千菀还是决定将画留下。她帮着宓儿小心翼翼地将画再卷好,正欲将画放回匣子里时,瞧见那匣子之中有一封信。
薛千菀存疑地拿起匣子里的那封信,不知道林逸舟又会耍什么小把戏。她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把那封信拆开来了。她将信纸捧在手中,目光落在信纸上。
公主若是喜欢,微臣便常为公主作画来。
虽然拿在手中的只是一张纸,但是薛千菀眼前浮现的是一位因奸计得逞正欢喜的小人形象。
薛千菀将信纸揉作一团,左顾右盼一番没有找到扔垃圾的地方,便将纸团塞进了宓儿的手中,咬字清楚地道:“画,收好,这个,去扔掉。”
说罢,薛千菀便离开了。宓儿很是不解,也不知这信里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能让公主这样气恼,但是她常年跟随赵婳,早就学会了沉稳收敛。也没偷看那信里的话,在经过膳房时让厨子去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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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那天,许多人都会去城里或城郊的寺庙烧香祈福。景安城里有许多大型的寺庙,不过因为北唐佛教信徒众多,十五那天,城里的庙子里几乎水泄不通。而城郊的小庙就轻松了不少,来往的人不多,而且基本上都是些布衣。
在城郊的城隍庙里,穿着素布衣服的人来来往往,在庙里逗留的时间很短,求了平安之后,都忙着回去干活。
城隍庙的客房里,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细细品茶。他身着藏青色绣花暗纹长袍,头戴青玉冠。眉如墨画,鼻如刀削,看起来成熟稳重,颇有王亲贵族的风范。
“姑母还未来么?”
他身旁那个穿着深绿褐色布服的男子为他添了茶,道:“禀王爷,还未到。”
男子口中的王爷正是恒王赵渊之子临淇王赵宁越,而这个添茶的男子是赵宁越的心腹方沆。
赵宁越眉头微蹙,他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走去。
“王爷这是要去何处?”
“到外面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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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庙所在的城隍山的西山脚下,有一座清波亭。上山路在东边,又因西边杂草丛生,故而这清波亭甚少有人来。清波亭下有一条小溪,涓涓溪水配上老旧的亭子,别有一番韵味。
亭子里有两个人,一个着粉色襦裙和外衣,坐在凳子上素手抚琴;另一个女子着鹅黄色襦裙,在亭中央伴曲而舞。
跳舞的女子是北唐丞相宗乾的独女宗子衿。宗乾生了四个儿子,独有这一个女儿。宗乾生怕那四个哥哥带坏了她,故而平日里管教甚严厉些,宗子衿现芳龄十五,颇有林下风气。因宗子衿的娘亲要临盆时回娘家,半路发作,在这城隍庙中生了她,故而平日里宗子衿才能得到允许到这偏僻的地方来。
宗子衿随乐而起,风姿卓然。她本是大家闺秀,其母也是悉心教导礼节,养得一副纯良的性子,跳舞时丝毫没有城中或宫中舞姬那样的风尘气,温婉一如花间白蝶。她眉清目秀,长得十分端庄。跳起舞来,可谓是赏心悦目。
春儿弹到一曲高/潮时,一根弦突然断了,琴声戛然而止。她有些为难地看着宗子衿,而宗子衿也随之停了下来。
还没等两个人说话,忽而一段清心悦耳的箫声响起来。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手里拿着蓝田玉箫,吹着方才春儿所奏的曲子,缓步走进亭子里。
赵宁越对宗子衿点头一笑,示意她继续跳完之前那支舞。宗子衿不失礼节对着他莞尔一笑,犹豫了片刻之后才继续刚才的舞蹈。
宗子衿身轻似燕,舞姿优美。
舞罢。曲停。清波亭里瞬间平静了下来,能听到的唯有山间的风声和小溪流水的声音。
赵宁越看着眼前这个清丽的女子,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赞赏之意。
宗子衿起身,向赵宁越行了礼。与此同时,春儿走到她身后,将方才她脱下的外衣为她仔细穿上,然后退到了一旁。
宗子衿虽有些累,却依旧举止端庄,不失大家风范。
赵宁越把玉箫别再腰间,随即对着宗子衿作了一揖,道:“姑娘舞姿卓然,在下实在佩服,今日能得见姑娘一舞,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听赵宁越这样说,宗子衿觉得脸有些热,不急不缓地道:“小女子献丑了,还望公子勿要见笑才是。方才还多亏了公子临时奏曲,才让小女子跳完了这一支舞,小女子在这里谢过公子。”
宗子衿说着,又欠身拜了拜。
“看姑娘跳舞便知,姑娘不仅对舞蹈造诣极高,超凡脱俗,连姑娘身边的丫鬟弹琴也弹地甚好。想来姑娘的琴艺也是不在其下的。在下对音律很是钟情,高山流水,如遇知音。以后若是有机会,还想向姑娘讨教一二。”
宗子衿浅浅一笑,脸上烧的厉害。曾经一直在深闺之中,就算出去也没什么机会同陌生男子说话,今日遇见赵宁越,一时不免有些不适应。
赵宁越本欲继续与宗子衿探讨一下琴音舞蹈,却听到方沆站在半山坡的小径上咳了几声。赵宁越循声望去,只见方沆指了指山上。
赵宁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等会儿要做的事耽搁不得,遂双手作揖,彬彬有礼地道:“此刻有人寻在下,便先走了,以后再向姑娘讨教。在下王子津,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小女子宗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