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宫廷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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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太子落水是个大事，再加上三公主也失足落水，这可把东宫折腾一番。不过好在两人都没大事，东宫宫人便放下心来，而经历这番折腾，始作俑者的高采鸾却坐在东宫，裹紧温暖披风，只露出脸，手里捧着东宫熬制的姜茶。
这次是她失策，如今七月，她还以为湖水会温些，哪知却是刺骨的凉。这下可好，高守湛没有受寒，反倒是她受了风寒。失策啊失策，高采鸾捧着姜茶，如是想。
东宫有些寂静。
萧善音坐在正位之上，瞧着殿内的高采鸾，有些说不出话来。当然，这并非紧张，而是自她嫁给高守湛以来，与这位三公主交集并不多，偶尔会在宴会见面，只记得是位极为安静的公主，沉默寡言经常坐在角落里，默默出现又默默离开。在二公主北嫁之后，这位三公主便是太子殿下在意的妹妹，对其甚是宠爱，喝醉酒后也不往东宫，反而经常跑到西云宫。
东宫有流言，但萧善音却未生妒心，她很羡慕这位三公主，可以成为殿下的知心人。
她正想着，座下的高采鸾打了个寒颤，见此，萧善音关切问道：“公主，可还觉得冷？”
“不，不冷。”高采鸾又打了寒颤。
见她硬装出来的淡定，萧善音转头，朝彩衣道：“彩衣，你去把上次长兄送过来的风寒药拿过来，等一会给西云宫送去。”接着又朝采鸾道：“公主放心，这药方是我兄相赠，妾幼时风寒久治不好时，是这药方医好的，前阵子妾偶感风寒，兄长才送了些过来。”
萧善音又是赠药，又是解释，高采鸾还没来及开口，话全让她说完，遂点头道。
“采鸾谢过太子妃。”
太子妃？萧善音听这三字，眼眸略暗，但很快的便收敛心绪，遂答道：“公主多礼了。”
彩衣走后，这东宫又是寂静无声。
高采鸾虽捧着热茶，裹紧披风，可余光也在注视着上座的太子妃。现在该怎么办？她皇兄换衣裳的空荡，与其让萧善音陪她，不如让她自己待着，她实在不懂如何与这位嫂嫂相处。要说什么比较好？从未单独与萧善音相处的高采鸾犯了难。
这位太子妃，可是精通琴棋书画的女人，去谈这风雅四事，不是往自己脸上打吗？高采鸾思来想去，眼光无意瞥见某处的书柜时，忽然有了话题，便道：“这些书，又是皇兄收集到的吗？”
萧善音随她目光望去，见那塞满书柜的书，点头道：“这些书，是殿下从西梁买来的。”
“西梁的书？”
“嗯。”谈起正殿用以装饰的书柜，谈起书，萧善音才道：“西梁与东魏相邻，但因靠近洛水等因素，与东魏的文化相异，他们重视祭祀之礼，所以民间大多流散西梁诡事。殿下比较喜欢看这类书籍，遂托人在西梁买书放到这里，无聊时会拿此打发些时间。”
西梁重鬼神之说，可高守湛并不信鬼神，这点很奇怪。高采鸾回首，她望向萧善音，柔问道：“这么多书，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萧善音起身，随高采鸾一起去书柜前。
正如萧善音所说，书柜里大多是西梁的书，有讲述洛水渊源的《洛水纪》，还有西梁国典等书籍，不过引起高采鸾注意的却是一本平淡无奇的书。
西梁诡事。
高采鸾拿起这册书，望着泛黄的书皮，对这本书起了好奇心，一旁的萧善音见了，说道：“公主手里的书，是殿下也喜欢看的书籍，不过里面很多西梁字，颇是晦涩难懂。”
高采鸾翻开书卷，映到眼帘的确实是西梁字。这书开卷便说此书是集西梁历代流说而成，并无作者，只记载编纂者的笔名是青云散人，里面记载的便是青云散人收集出来的稀奇怪事，这青云散人开篇也说了，世有万物，万物有道，道是如何，任凭后人猜论。
她翻了几页，也草草看了几篇，书籍里记载的故事自是稀奇万分，其中就谈到一个故事，说是西梁某大官小妾，郊游落水后就染了风疾，回家后就忽然昏倒，醒来后却患了癫狂症，不守三纲五常，整日与下人欢声笑语，甚至开西梁先例，给西梁大官一封休书后，就忽然消失了，等到再发现这位小妾时，小妾却不记得发生何事。
此等怪事在西梁时常发生，所以除了这位小妾，后面还记录许多与之类似的诡事。
高采鸾还想往下看，一只手越过她的肩，拿住了那本书。她回首，就见是高守湛不知何时过来，手里拿着的便是她刚刚看的书，高守湛略敛眉，而后道：“这种书，不要多看。”
“殿下。”见高守湛过来，萧善音连忙垂首行礼道：“是妾怕公主待的无聊，才拿书给公主解闷的，请殿下不要怪罪三公主，是妾的疏忽。”
萧善音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高守湛就满脸抑沉，他忽然开口。
“我的书在太子妃眼里，只是解闷之用？”
是质问。
莫名其妙而又有恶意的质问。
就是高采鸾都能感到高守湛语气的低劣，更别说是萧善音。
“妾，不敢。”萧善音低着头，声有些颤。
唉。高采鸾瞧着萧善音，又瞧瞧不知生何气的高守湛，顿时头大。书是她拿的，她皇兄却迁怒于萧善音身上，想必那些流言都是真的，萧善音这位太子妃并不受宠。或许还经常无缘无故受到冷落。高采鸾瞥向萧善音，她一直低着头，而她皇兄又不出声让她免礼。
这明显就不是书的问题了啊……高采鸾正想找个话题，外殿忽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高采鸾往殿门一看，是一位丫头急忙过来，丫头见殿内三人，连忙行礼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三公主。”
“何事？”高守湛说的冷淡。
“回殿下，是、是……”没由来被太子的眼神吓到，小丫头连忙道：“是沌元房。”
听小丫头的话，萧善音疾快问：“吉儿出了何事？”
沌元房是专门为皇太孙而设的，里面都是经验丰富之人。沌元房就代表皇太孙。
“皇太孙刚才哭的厉害，沌元房束手无策，想请，请太子妃过去。”皇太孙是东魏之未来，皇太孙若是出事，那沌元宫的人都会玩蛋。
“我这就……”
“谁允你去的？”高守湛眼神未起波澜，他转头朝小丫头道：“哭就尽他哭。最好把他这一生将要接受的东西哭出来，这样以后再遇到被人强加于身的东西，就不会再哭了。”
“殿下！”萧善音第一次那么大声的说话。
高守湛的话，是话里有话。高采鸾能听出来，萧善音是白渃水死后被父皇指给高守湛的，也是自这位太子妃进门后，高守湛连续纳了几位官家小姐做妾，他说的东西，无非是在指萧善音，对女子来说，被人轻视以东西相称，是个被侮辱的称呼，尤其是对萧善音这种出生名门望族有着极强自尊心的闺秀来说，高采鸾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甚至有些后悔，之前就该让她皇兄去找那白家女儿的，这样萧善音也最多伤心一下。
高采鸾虽不知高守湛到底欢喜如何性格的女子，但她想，绝不是柔弱似水的女子。
就比如现在，倘若萧善音能够面色不改的没反应，说不定她皇兄会对其起怜悯之心，可显然，高采鸾看着萧善音脸容上的两行清泪，以及那副高守湛最不喜欢的柔弱表情，就知道高守湛要说什么。
高守湛看向丫头，狠绝道：“让他最好把太子妃的委屈也哭出来！”
说着，便拂袖而去，气的直接忽视高采鸾的存在，愤然离开。不过即便他离开，也是朝东宫宫人说：“没我的命令，太子妃不得踏出东宫半步。”
这下可好，萧善音直接脸色发白的晕过去，高采鸾连忙接住她的身子，喊宫人过来后，待宫人们把萧善音安置妥当后，高采鸾瞧着萧善音脸色发白的凄然模样，有些忍不住心来。
“彩衣。”高采鸾最看不得这种场景，便喊来萧善音侍女。
“在。”彩衣回道：“公主有何事吩咐？”
高采鸾起身，问道：“你随我来。”
东宫宫人都不知高采鸾干嘛，彩衣也一头雾水，她是非常想待在这里陪伴她家小姐的，但公主的命令不敢不从，遂跟着高采鸾走出去，随着高采鸾越走，彩衣越熟悉高采鸾领的路，当高采鸾停到某处时，彩衣望着沌元房三字，有些呆住。
“还愣着干嘛？”
“可、可这里是沌元房。”
“我知道啊。”高采鸾点头，她道：“皇兄禁止你家小姐来沌元宫，并不代表禁止皇太孙去东宫。”略顿，又道：“回头太子问起话来，你和沌元宫就说是我把皇太孙抱到东宫的。”
彩衣跟随萧善音多年，自是目睹这几年太子对萧善音的态度。萧善音自知比不上白渃水，在皇太孙出生后，便把精力投注到皇太孙身上，刚刚太子的话无疑对萧善音是个打击。彩衣不懂这三公主为何帮助她家小姐，也想不透原因，心底却对此时的高采鸾充满感激。
“你们萧家的人，是不是总爱哭鼻子？”高采鸾望着彩衣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甚是无奈，她扶额道。“以后，让你家小姐少哭点。”
“是、是。”彩衣赶忙抹去眼泪，道：“奴婢谢过三公主。”
说罢，高采鸾就领着彩衣进到沌元房，沌元房的人听到她的来意，碍于皇太孙的哭闹声太大，便让沌元房的人跟着高采鸾，一起来到东宫殿内，听到皇太孙的哭声，晕过去的萧善音缓缓醒来，见到自己床边的小吉儿，满眼慈爱的看着小吉儿。
高采鸾见此，和沌元房的人打过招呼后，再看了内殿里的萧善音一眼，就悄悄离开。
这女人啊，一旦成亲，不是担心自己是否受丈夫宠爱，就是担忧自己子嗣的性命安危。想当初，这萧善音也是位朝阳般的女子，大婚时的绝艳风采，可是让她印象深刻，但这东宫生活还未过上几年，如今却也变成这副略显憔悴的模样，所以她才比较讨厌成亲这件事啊。
采鸾正想着，一道浅浅的足音在后面响起。
接着便道：“公主此举，不怕引来旁人的猜忌吗？”
“李破啊。”高采鸾未回头，只是走着。“你难道以为，皇兄是故意把我忘在东宫的吗？”
她这么大的人，高守湛不会忽视。但因之前的凉亭，多少是她害的高守湛未能见到白家女儿，所以高守湛这次把她留在东宫，也是想看看她如何解决此事吧。但总归明面还在生气，她擅自把皇太孙送到东宫，还是要受些罚的。
高采鸾在旁人眼底是生性散漫，对于生性散漫之人的惩罚，就是约束。
所以，高采鸾猜出那惩罚是什么。
“难道不是吗？”李破怪之。
听言，高采鸾嘴角勾笑，而后道：“或许是吧。”
次日。
内务府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偏僻的西云宫，来者拿出金灿色的圣旨，见是圣旨，西云宫众人纷纷行礼，但却都摸不懂一向无事的内务府跑到西云宫做什么，春萤也是如此想。
来者展开圣旨。
宣：皇女采鸾生性散漫，又擅自将皇太孙移至东宫，遂命其为宫坤大位，主司大坤。
宫人皆惊。
没人比她更清楚，她的惩罚是什么。
“儿臣领旨。”
高采鸾道。
春萤觉得自己看花了眼，为何她会看到她家三公主在笑。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宫廷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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