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夜问秋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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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主高初盈，是最小的公主。
母妃李氏因酷似先皇后，在民间时被皇帝临幸，生下高初盈后，北上中都无意得知皇帝身份，遂自西武门躁乱，皇后为挽皇室颜面，遂出面替皇帝纳李氏为后妃，封李贵人，长居贵郦宫。李氏未死前，采鸾曾见过她，确有倾城美貌，与先皇后更有九分相像，也难怪皇帝会错认李氏为先皇后，李氏也凭借容貌曾得宠过一段时间，但月盈则亏，李氏越发模仿先皇后之态，更私自动用先皇后的物品，惹得龙颜大怒，打入冷宫。
冷宫。采鸾晓得那是什么地方，因为她母妃也待过。
李氏被打入冷宫，心有不满，遂写《怨妇诗》控诉皇帝薄情寡义，一时坊间抄颂，也因《怨妇诗》李氏被赐死，只留下高初盈。因李氏之故，高初盈在后宫备受冷落。过的尤为不好，高采鸾有时会去看她，高初盈偶尔也来看她。
上次去看高初盈，已然半月前。所以今日高初盈过来，采鸾与她说的话多了，高初盈也就留在西云宫就寝。天气热，高采鸾让西云宫宫女先侍候高初盈沐浴，自己则是待在殿内。
弯弯灯火。
高采鸾坐在桌前，低头看泛黄的书籍，偶尔翻页。
春萤从外面忙完时，看到的便是采鸾夜读的场景，本来高初盈来西云宫，春萤就很不开心，但碍于公主颜面，气在心底就没说，今日再看采鸾夜读，春萤上前，无可奈何道：“公主，奴婢与你说了多少遍，夜晚不要读书，伤眼又累心。您老是不听，以后可怎么办？”
采鸾抬眼，瞧到春萤脸色，自觉以手遮住书名。“初盈不是在沐浴吗？我闲的无聊也是无聊，就随意看点书，不会伤眼累心的。”
瞧高采鸾遮书动作，春萤肯定道：“公主别遮了，春萤知道你看的，必然不是皇后娘娘要求看的女训。”春萤了然于心。“肯定是从东宫借来的《尚书》《春秋》吧。”
“春萤聪明。”既然春萤猜出来，采鸾也没想着隐瞒。她松开手，拿着书道：“不过这本书并非《尚书》《春秋》，而是《九仪》。上次我去东宫时，瞧到这本《九仪》就觉得有趣，皇兄就借我了。《九仪》这本书蛮有趣的，里面讲许多稀奇古怪之事，春萤你要不要听我讲？”
“唉。”春萤摇摇头。她语重心长道：“公主你不看皇后娘娘要求熟读的《女训》，整日看这些书干嘛？能派上用场吗？皇后娘娘的《女训》考试，下个月就要开始了。”
因为高采鸾即将外嫁，依照规矩，她出嫁之前是要把《女训》熟背下的。
“书怎会用不上呢？”高采鸾反问。“《尚书》治国。《春秋》明志。《药经》通识，每本书都有用处，怎会用不到呢？再说了，多读些书，自己心里也会充实些。”
“奴婢知道公主心底所想，可这些尚书春秋之类的。”春萤自小就跟在采鸾身边，也知采鸾好读，可一个公主读治国之书，这……这实于理不合。春萤委婉道：“都是太子殿下所读，是士族所读，是男人所读的。他们读书，是为官，是治国。公主您是女人，不该……”
春萤没再说下去，高采鸾也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一个公主，一个女人，确实该读些女训女德，不该读尚书春秋，可……高采鸾心底总有股气，她忽然想起那日在玉台春与柳是辩论的淡青衫姑娘，看起来应该是哪位闺秀，还有那位姑娘说的话。
“没人教过，女子离开厨房后该做什么？”
“从仕。”又顿。“从商，从军，只要男子可做，女子又为何不能做？”
高采鸾收起思绪，她转眼看向春萤，忽然问道。
“春萤你想过，女子从仕的场景吗？”
春萤微愣，她显然被高采鸾的问题吓到。“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春萤想也未想过。”
“大逆不道吗？”女子从仕，从商，从军，出来抛头露面就是大逆不道吗？
“公主您想太多。”春萤又道。“自古以来，朝堂士族皆为男子，治国能贤皆为男子。女子从仕，着实是稀奇古怪的想法。”
高采鸾还想说些什么，哪知殿门开启，方才去沐浴的高初盈高兴的朝她跑来。
“三姐！”小小的身子冲向高采鸾怀里，高初盈似对她手里的书感兴趣，便问道：“三姐，你在看什么书啊？”目光看到书名，初盈恍然大悟。“是《九仪》啊。”
“初盈读过吗？”高采鸾有些期待。
高初盈摇头。“只是听先生讲过，初盈没看过，秋雅不让我看这种东西。”
秋雅是高初盈的贴身宫女，在初盈的宫殿月华宫的地位就相当于春萤在西云宫的地位，高采鸾说不失望是假的。她略侧首，灯火之下，她瞧到高初盈的脸容，目光不经意下移，瞧到某处时，神色略变，她不动声色道：“时间很晚了，初盈先睡好不好？”
初盈不想自己睡。便道：“三姐呢？三姐不和我一起睡吗？”
“三姐去沐浴。”高采鸾温笑着，伸手刮了高初盈的鼻尖，道：“初盈先睡，三姐一会过来。”
初盈想了想，欣然点头。“那三姐先去洗澡澡，初盈在这等你。”
“嗯。”采鸾示意春萤，春萤了解，从外面叫了一位宫人过来陪伴高初盈，见此高初盈道：“三姐，我让秋雅陪我就好了。”说着，高初盈挥手示意，让那个叫秋雅的宫女过来。
“不麻烦的。”高采鸾仍然笑，让西云宫宫人照顾高初盈。并朝初盈道：“秋雅她照顾你一天，也该沐浴洗澡，就让我西云宫宫人先照顾你一会吧。好不好？”
初盈看了看不远处低眉的秋雅，又看了看采鸾，点头。
“谢谢三姐。”
“嗯，早睡吧。”
高采鸾说罢，眼神示意给春萤，春萤点头表示理解，她才走出殿，带采鸾走出殿后，春萤缓走到那位叫秋雅的宫女身边，小声道：“秋雅姑娘，三公主有请。”
秋雅不明，也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以至于让三公主请她出去，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秋雅随着春萤走出殿，七拐八抹的走到一处僻静处。
“奴婢秋雅，参见三公主……”请安的话还未说完，秋雅就感觉到脖颈一片凉意，定下神看，就看到一把剑搁置在自己脖子上，剑身泛着寒光，循剑身望向高采鸾，秋雅顿时被高采鸾的眼神吓住，想起刚刚三公主所说《九仪》之事，连忙下跪求饶：“求三公主饶命，不是奴婢不让四公主读书的，实是四公主年纪小，读《九仪》不太妥当，求三公主饶命，饶命啊……”
见她下跪求饶，高采鸾冷道：“我想问的，并非《九仪》之事。”
听此，秋雅不明了，春萤也疑惑。高采鸾又道：“我问你，初盈身上的痕迹怎么来的？”
“痕迹？”秋雅一片雾水，脖颈凉意让她赶紧想最近四公主身上受了什么伤，但左思右想，秋雅怎也想不到四公主受了什么伤，高采鸾又步步紧逼，吓得秋雅连忙磕头求饶：“三公主，奴婢实不知四公主身上确实有什么伤痕，若是有伤，奴婢肯定会知晓的啊。”
“我说的不是伤痕。”此话一出，让秋雅愣住，她被吓出的泪也凝在眼底，见秋雅反应，高采鸾心知她对此并不知情，采鸾问道：“你是初盈的贴身宫女，初盈在的地方，你必然侍奉，是吗？”
“是，是的。”秋雅摸不到头脑，心底更害怕。“侍、侍奉四公主，是奴婢的职责。”
“那我问你。”高采鸾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近来，你可曾离过初盈的身？”
“没、没有。”秋雅迟疑会。“奴婢不敢。”
“还敢说谎？！”她手里的剑逼近秋雅的脖子，表情也有些春萤不熟悉的因素。
“奴、奴婢不敢撒谎。”似被高采鸾惊吓到，秋雅又猛磕头，一个劲的道：“照顾四公主是奴婢的职责，四公主在哪，奴婢就在哪，奴婢不曾离过四公主的身边……”似想起什么，秋雅忽然道。“对对对，奴婢想起来了，三公主奴婢想起来了，前天，奴婢去御膳房拿吃食，曾小段时间离开公主的身边，但、但那只是一刻钟的时间，只有那次，三公主，只有那次了。”
“当时，谁在四公主身边？”她又问。
“是、是……”秋雅努力回忆，接着道：“是，是新来的侍卫。”
侍卫吗？高采鸾目光更深，脸色更沉。她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说、说是叫冯氓。”这句话，大概是秋雅说的最清的一句话了。“是他留在公主身边。”
“他如何进月华宫的？”
“是、是、是……”秋雅语无伦次，抬头看到高采鸾的凝重表情，更是吓得含糊不清。
“是谁派他过来的？”
“是，是……”秋雅觉得心底害怕，便说了出来。“是皇后娘娘。”
皇后。冯氓。高采鸾的唇略抖，被气的脸色发白，春萤见不对劲，立马扶着高采鸾。
“公主，您没事吧？”
“我……没事。”几乎咬牙切齿。
“可……”
“春萤”高采鸾站直身体，努力平稳自己心绪，握剑的手有些抖。“随我去一趟月华宫。”
月华宫？高初盈就在西云宫，为何高采鸾去月华宫？春萤不解，但见高采鸾情绪不对，春萤立马点头，高采鸾持剑就走，见高采鸾走，秋雅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秋雅。”高采鸾停步，忽然喊她的名。
“奴、奴婢在。”今日，秋雅确是被吓到。听高采鸾的声音，心底就很害怕。
“你以后，若敢再离初盈一步，下次，就不会那么好运了。”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请三公主放心，秋雅不会再离四公主半步，今日之事，秋雅也不会朝旁人言语，请三公主放心。”
“希望你说到做到。”
说罢，高采鸾转身而走，春萤跟在后面。
见高采鸾离开，秋雅崩溃似的倒在一旁，刚刚朝她发火的三公主还是那个愚钝的三公主吗？明明眼底的杀意让人战栗，秋雅深知今日所见不能说出去，可秋雅也不明白，三公主为何无缘无故的发脾气，而四公主身上又有什么痕迹？
痕迹？
三公主说四公主身上有痕迹，却不是伤痕，听到冯氓之名，又着实生气。秋雅想起刚刚为四公主宽衣解带看到的痕迹，那不是伤痕，却长在四公主锁骨处，颜色很淡。
不会是……冯氓对四公主……
秋雅像是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心下一沉，脸色恐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夜问秋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