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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舌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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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紧闭双眼,呼吸似乎停止了,他第一次同他这样久地贴在一起,他好像感到赵云的心跳,也是狂乱异常。忽然,一股热切的气息扑到诸葛亮的鼻上,接着便是一阵湿软覆到自己的唇上,忽近忽远,缠绵不止。
诸葛亮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双手意欲推开他,赵云感到他手上微弱的力道,便暂时离开他的唇,将距离微微拉远,凝眸看着怀中的人。
“呼……呼……”诸葛亮急促地喘着气,不敢看他。
赵云抱着诸葛亮,他整个人仿佛饮了酒的雪人,晶莹剔透的两颊渗出微醺的颜色,身上快融化了一般软绵绵的,毫无力气,让人撒不开手。
“子龙,你……”诸葛亮正欲言语,赵云又堵上了他的唇,这一回吻的力道更强,赵云用舌撬开他的唇,舔舐他口中的津液,和他的舌缠斗在一处,动作既温柔又霸道。诸葛亮本想要挣脱,可片刻后他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不觉享受万分,他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肩,迎合着他,和他久久纠缠在一起……
“孔明,孔明!”黄月英猛摇诸葛亮的手臂。
“嗯……嗯?”诸葛亮本还沉浸在赵云温柔的怀抱中,眼前却突地出现月英气鼓鼓的模样,猛地清醒过来,“怎么了?”
“你还问我?三更半夜傻笑,你没事吧?”黄月英双手叉腰,细眉微耸,满目疑虑地看着诸葛亮。
“我……没事啊……”诸葛亮故作无事地干笑几声,企图打消月英的疑虑,“可能梦到什么了,不过……我不记得了……呵呵……”诸葛亮摸了摸脑袋,转头一看窗外,的确皎月高悬,可小院内明明寂静无声,并无人影。
“莫名其妙……”月英复又躺下,翻了个身,背朝诸葛亮继续睡了。
诸葛亮见状也只好躺回被中,不过却是再难入眠了,脑中不断浮现方才梦中的场景,那么缱绻,那么动人,令人心旌摇曳。
诸葛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有些发干,看来果然是梦,诸葛亮偏头看月英的背影,羞愧之意顿起,自己这是在想些什么?明明是已有妻室的人,怎能……何况还是男子?
诸葛亮暗暗叹了一口气,安慰自己不过梦而已,勿要当真……可人们却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诸葛亮赶忙摇了摇头,似乎想将一切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他怎么可能对子龙生出这样的想法?可诸葛亮又想到自己那日在船中吻他,心下愈发不安,难道当真……
诸葛亮再躺不住了,他起身穿衣束发,想起和鲁肃约定好于夏口见面,便轻声打开门,拿起收拾好的行囊,小心地出了门,生怕再吵醒月英。
秋露深重,诸葛亮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不过寒凉的空气倒使他清醒了不少,发热的面颊也渐渐凉了下去,他开始在心中撺掇如何说服孙权,心神逐渐恢复常日的镇定与理智。
待诸葛亮步行至渡口,朝阳也探出了些许光辉,鲁肃笑着迎上诸葛亮,两人遂一起乘船,顺江而下,前往江东。
时孙权正拥兵柴桑,一众文臣武将自听闻曹操挥师南下,是战是和便各执一词,议论纷纷,多日难有定论。待得曹操大破刘备,占据江陵,情势更是危急,是以孙权这日又延见群下,商议计策。
“数日前,曹操大军已于当阳攻克刘备,占据江陵重镇,而曹操也亲笔书信于孤,直言要取我江东之地,诸位有何应对之策?”孙权环顾四下一眼,率先开口。
“主公,臣有一议。”张昭施礼应答。
“张长史有何高见?”孙权示意张昭尽言无妨。
“主公,臣主张与曹操言和,原因有三。其一,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有汉相之名,主公与之为敌则名不正言不顺。其二,主公得拒曹操者,长江也。可如今曹操虎踞江陵,已与我等共占天险。其三,曹军势众,我等兵寡,不可与之论。是故臣以为,和为上策。”
“长史所言有理,只是……”孙权抚着自己颔下的紫髯,碧眸微垂,似乎并不想很快答应张昭。
“主公,臣以为张长史所言字字在理,何况前番刘琮投降,曹操得其水军,如今水陆俱下,我等断然难敌。”又一谋士开口,孙权一看,秦松是也。
“秦参军也以为和为上策?”孙权皱眉看向秦松。
“臣等皆以为和为上策!”秦松跪拜施礼。
“臣等附议!”一众文官皆行礼应和,而另一列的武将一时却并无声响,人人低头沉思。
“这……”孙权眉头锁得愈紧,不愿回应。
这时,有一小尹上前报信:“报,主公,鲁参军回来了,求见主公!”
“子敬回来了,好,快请!”孙权顿时大喜,一副恨不得出去迎接鲁肃的模样。
“臣去多时,令主公久等,主公赎罪!”鲁肃进厅叩拜。
“子敬不必如此,”孙权从座上站起,行至鲁肃面前扶起他,认真看他,“我听闻曹刘交战于当阳,子敬可无恙?”原来鲁肃奉孙权之命,前往荆州拜会刘备,谁知刘备当时已转逃当阳,鲁肃本欲赶上,奈何战事正盛,只得待兵锋稍解,前往江夏见过刘备。
“臣无事,多谢主公挂怀!”鲁肃起身应答。
孙权见鲁肃确实无事,心下稍安,遂问:“子敬此去可见到刘备?”
“刘皇叔决意抗曹,臣已带其军师诸葛孔明先生前来拜会主公。”
“哦?可是卧龙先生?先生现在何处?”孙权面露惊喜之色。
“孔明先生正于议事厅外候命。”
“快请!”孙权一挥衣袖,回到座上。
鲁肃也入席而坐,张昭不屑地看了鲁肃一眼,他知道多日来孙权难有决断多是因为鲁肃一直撺掇孙权与曹操一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甚至想出联合刘备的对策,令一众主和的老臣甚是不满。
诸葛亮被小尹引至厅门处,便步至厅中,向孙权行拜礼:“汉左将军刘玄德帐下军师诸葛亮拜见孙将军!”
“先生快请起,请入座!”孙权示意小仆给诸葛亮添置客席。
“谢孙将军!”诸葛亮拜谢起身,退至客席而坐,轻摇羽扇,旁若无人,丝毫不见紧张慌乱之色。
张昭等人见诸葛亮羽扇峨冠,飘洒似仙,丰神俊逸,气度不凡,一时不敢轻视,只静待他开口。
“先生此番前来,孤有幸之至,还望先生赐教。”孙权满目期待地看着诸葛亮。
“吴侯欲知何事?”诸葛亮轻摇羽扇,浅笑着看向孙权。
“刘皇叔与曹操交战于当阳,敢问曹军如何?”孙权不好直言联盟一事,便从曹军说起。
“当阳之战,曹军铁骑攻无不克,威猛强挚;而且曹操挥下,兵多将广,兵足数十万,良将千余。今操芟夷大难,略已平矣,遂破荆州,威震四海,此诚强敌也。”诸葛亮说得激昂,仿佛在夸赞自家兵士一般。
“这……”一众官吏有些骚动,窃窃私语。鲁肃看向诸葛亮,皱着眉,冲他使眼色,诸葛亮却装作没看见,只轻笑着摇动羽扇。
“那敢问先生,孤当如何?”孙权眉头紧锁,面色阴晴不定。
“将军量力而处之,若能以吴、越之众与中原抗衡,不如早与之绝;若不能当,何不案兵束甲,北面而事之?如此还可得个尽忠朝廷的美名。”诸葛亮以扇点过百官,露出轻蔑的笑容。
“诸葛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家主公率军投降曹操?”武将列中一人开口,乃程普也,满面不悦。
“贵处一众谋士不皆是此意吗?”诸葛亮故作一副嘲讽的笑意,看向张昭等人。
“老夫之意乃让我家主公与曹操言和,非降也。”张昭面色铁青,不满地看着诸葛亮。
“哈哈,强敌当前,不战言和,与降何别?”诸葛亮大笑几声,“莫非张长史觉得曹操百万大军南下只为得一纸和书吗?”
“你……”张昭一时难以应答,群臣私语之声复起。
“苟如君言,刘豫州何不遂事之乎?”孙权沉声发问,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田横,齐之壮士耳,犹守义不辱,况刘豫州王室帝胄,英才盖世,众士慕仰,若水之归海,若事之不济,此乃天也,安能复为之下乎?”诸葛亮言罢故作无意地瞥鲁肃一眼,鲁肃正皱眉冲他轻笑,看来是明白了他的用意。诸葛亮遂唇角轻扬,有意摆出满目的不屑,看向孙权。
“哼!”孙权一拍文案,勃然而起:“孤不能举全吴之地,十万之众,受制于人,吾计决矣!”
“主公!您断不可听此巧舌之徒一时激将便轻定大计,他定是来为其主刘玄德搬救兵的,主公,您万不可为其所累呀!”张昭、秦松等人见孙权被诸葛亮激怒,一时心急,上前苦劝。
“呵呵,张长史,秦参军,此言差矣。亮所言句句为吴侯谋划,今孙将军外讬服从之名,而内怀犹豫之计,事急而不断,祸至无日矣。或战或降,只此二路,亮不过为将军指明而已。”诸葛亮毫不在意张昭等人之言,说得云淡风轻。
“敢问先生,若孤想与之一战,当如何?”孙权似笑非笑地凝视诸葛亮。
“当与我主结盟,共抗曹军。”诸葛亮收起笑意,神色郑重。
“哈哈……还说不是刘玄德的说客,如今方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吧?”顾雍仰头大笑,嘲讽地看着诸葛亮,一众文臣齐笑。
“若欲胜曹军,此乃孙将军唯一的路。”诸葛亮不理会众人的嘲笑,只目不斜视地看着孙权。
孙权看向鲁肃,鲁肃向孙权轻点下头,孙权遂清下喉咙,示意众人安静,开口道:“请问先生,孤欲取胜,为何非与刘豫州联合不可呢?”
“回禀吴侯,其故有三:其一,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挟天子之名而已,而我家主公乃汉室帝胄,竭力辅佐汉室,曾受当今天子衣带诏,奉命讨伐曹贼,此真大汉之名也,将军若与我家主公结盟,便可名正言顺与曹贼相抗。其二,我家主公虽败于长坂,仍有关羽水军精甲万人,刘琦合江夏战士亦不下万人,而孙将军兵不过数万,想与曹军抗衡,必需援军。其三……”诸葛亮言至此处,忽起身离席,行至大厅正中,伏地行一礼后起身,复又开口道,“其三在亮也。”
“嗯?”四座文武官员一阵惊疑,面面相觑,猜不透诸葛亮此举何意。
孙权轻笑一下,示意诸葛亮继续:“先生何意?”
“孙将军,”诸葛亮浅笑着开口,“诚如亮方才所言,曹军强挚,破之甚难,然亮有破敌之策,倘孙将军与我主结盟,亮必为两家败曹尽心谋划。”
“何计?”孙权趣味愈浓地看着诸葛亮,此人,倒真是大言不惭。
“亮可先为将军言曹军短处,至于破敌之策,联盟之事但定,亮必言无不尽。”诸葛亮狡黠地看着孙权,双方手上如今皆有筹码,就看有没有胆量下注了。
“好,请先生先将曹军短处说来听听。”孙权有些享受地看着诸葛亮,智骇天下的卧龙先生果然能言善辩。
“曹操之众,远来疲敝,闻追豫州,轻骑一日一夜行三百余里,虽在当阳势如破竹,然此时已是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故兵法忌之,曰‘必蹶上将军’。且北方之人,虽勇猛善战,却不习水战;又荆州之民附操者,为兵势所逼耳,非心服也,故数十万之众,艨艟千余,实不堪一击矣。”诸葛亮言罢环顾四下,人人皆无话可应。
“好!”鲁肃带头拍手叫好,欣喜地看向孙权,孙权会意,亦大喜,拍手称赞。一众主战武将便随声附和,一群文官虽仍心有不甘,也不好再言语什么。
“既如此,那……”孙权正欲答应诸葛亮联盟之事,却忽地听闻一人高声吟诗,琅琅玉声,自远及近,吟的却是:
兵败走夏口,扁舟说柴桑。
激将郎中意,巧舌如三簧。
仰面观太虚,俯身瞰凌江。
点破万军舛,书生气自狂。
智逢宜必合,才角却难降。
“公瑾?”鲁肃站起身来,望向门口的方向,孙权和百官也皆应声张望。
只见一人正大步向议事厅走来,锦袍银甲,气度恢弘。
诸葛亮略微愣在原地,注视着不远处愈行愈近之人。
他,便是周公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