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没什么好看的小说》提胆野行

18、第18章

　　符歌萝和唐憺齐心照不宣，两人连夜离开齐府，在齐王的身份遮掩下，出了天狼族。
　　夜色很浓，暂时未找到回妖界的通道，俩人便在一处山洞里先行歇息。

　　唐憺齐坐在山洞口，显然是要守夜。
　　他视线望着远处，似对着空气在说话，“睡吧。”

　　符歌萝闭着躺了会，最终还是爬起来，“你睡吧，我睡不睡都一样。”

　　唐憺齐这才侧过脸，略有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睡不着？”

　　无论是妖魔还是神仙，都有修为，确实可以不用睡觉，只靠修炼打坐便能恢复精神，但其实都可以真正睡上一觉。
　　可符歌萝显然不是这样，她极少打坐修炼，哪怕无法入睡，每晚也要闭眼躺着，权当做是在休息了。

　　符歌萝没说话，慢慢走至山洞口，望着被云遮挡的月。
　　似想到什么，她脸上呈现出一种尊敬又迷恋的神色，在月色下，像是为她镀了层柔光。

　　“初来魔界时，我不敢睡，一个被天界流放的弃子，进入魔界等同于是在受无限制的刑罚，那时我修为很浅，一只只会用蛮力的牛角兽，都能将我打个半死，别说是我委身的尘墟市了，便连魔界稍微有点修为的魔修，都能随意捉弄攻打我，”
　　她的声音很淡，也没什么表情，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但我需要活下去，需要灵石治病、修炼、买食物买衣物……于是，我拿起武器，堕身成魔，斗魔场便成了我赖以生存的地方。”

　　符歌萝三言两语，简单概括了那几百年所遭受的一切。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在这个人族面前说这些，大抵是在幻境里，受到束尘镜的影响，她也变得优柔不少吧。

　　唐憺齐心神震动，双手慢慢握成拳，又松开。
　　声名远播的魔界战将，外人提及她的名字，便会退避三舍的“符歌萝”，竟……也有不堪提及的过往么？
　　他曾以为，自己的身世，已然很可悲，想来他为了不过二十载，同其他千千万万年生灵所经受之，比起来委实见识浅薄。

　　符歌萝看见唐憺齐眼底的震惊，微微笑了一下，“用不着可怜我，现在的我，可以随时杀死你，包括这世界上的大部分妖魔乃至神仙。”

　　唐憺齐：“……”

　　符歌萝的确不喜欢沉湎于悲痛。
　　她上一世以为，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源自于自己低贱的血统。

　　天帝作为天界主事人，身居高位，为六界做表率，一言一行都要考虑更多，而带着妖族血统的女儿，流放她也许才能向天界有所交代。

　　是以，上一世，天帝找到自己，还对自己给予厚望，委于重任。
　　符歌萝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欣喜，她以为天帝对自己的惩罚终于要结束，天界众人见到她能力出众，替魔尊扫平了叛乱，终于对自己另眼相待，不再计较她的血统。

　　实际上呢，天帝不过是利用她罢了，天界的那些人，见她一步步爬到魔界战神的地位，只会对她又惧又怕。

　　符歌萝忍不住想笑，“当然了，我师尊说过，凡事三思而后行，万不得已，不可乱开杀戒。”
　　说到这儿，她忽然顿住，这句话好似有些熟悉。

　　唐憺齐好奇道：“师尊？”

　　符歌萝点头，“哦，就是他将我从斗魔场救回去，远离了每日杀死不同魔兽，才能从它们的魔爪里，获得当日奖励的生活。”

　　听她的语气，那似乎是一段无足轻重的日子。
　　可斗魔场这个名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唐憺齐声音带了丝迟疑，“那他人呢？”
　　自从他到魔界后，从未听说过魔界战神还有师尊。

　　不过这时，他忽然想到刚初魔界的一幕了。
　　那时在鸾车里，寻游以明珠照亮后，符歌萝曾说过一句话——
　　几千年，曾有一人，为魔界带来了日月星辰。然而有一天他走了，将光明也一并带走了。
　　当时符歌萝神情淡然，只语气有些许怀念，现在看来，与她提及师尊时，很有些相似。

　　符歌萝没有直接回答唐憺齐的话，只是自顾自得说：“在我初入魔界时，便听旁人提及，魔界有位修为无上的魔神，他既修魔道，却已勘破虚无，若他可以，已然能至上虚境封神。但他却留在魔界，庇佑那时动荡不安又混乱的魔界，没有被天界吞噬，也没有被其他几界联合围剿。魔族之人，皆封他为魔神，连魔尊也对他尊敬有加。而救我那人自称青与，我便一直不知，他便是连天神都忌惮几分的魔神。”

　　唐憺齐第一次从她口中，如此详细的得知一个人情况。
　　相处这几个月来，她提及自己都少之又少，对于这位魔神的事迹，她随手拈来，仿佛已刻在心底。
　　而从她开始真切地谈论她这位师尊时，他胸口便有种又闷又沉的感觉。

　　“他将我带走后，让我叫他师父，我原以为他是看中了我与魔兽打架的能力，也同其他想要买我的大人一样，想让我替他卖命赚钱，”
　　符歌萝想到被他带回宫的第二日，她收拾好，便准备要去打魔兽时，被师尊一把拉住，情不自禁笑了笑，“他说她带我回来，只因我天资聪颖，将来能成大事。我那时不懂，性子比你还要莽撞倔强，他却是个温吞又淡然的性子，嘱咐我不要着急，不止教我修炼，教我识字作画弹琴品茶，知晓我怕黑，便拘来日月星辰，将魔界便得犹如人界一般，日出暮落……后来得知他便是魔界最为崇敬的魔神，我便唤他为师尊。”

　　可以说，歌萝如今的修为乃至一切习惯，都是在青与的培养和纵容里慢慢形成的。

　　唐憺齐低低“哦”了一声，“我要睡觉了。”

　　符歌萝挑眉看他，“我还没说完。”

　　唐憺齐神色毫无倦怠地说：“我大概困了。”

　　符歌萝微微眯起眼，“不是你问我，为什么睡不着么？”

　　唐憺齐抿了抿唇，不可置否。
　　他的确问了，可她回答的这些，跟他的问题有任何关系吗？
　　为什么提到师尊，符歌萝就像变了一个人，连话也絮叨许多。

　　符歌萝其实也有些累了，她许久未说这么多，也未跟人提及从前。
　　她想自己大概是有些无聊，在这个幻境里，她与这人族小皇子困在一起，总归是他的福气。

　　符歌萝施舍的口吻，最后告诉唐憺齐，“原因无它，师尊离开了。”
　　也带走了魔界的日与月。

　　唐憺齐深吸一口气，“不要再说他”这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好在他及时忍住，才没让自己莫名其妙的气随口而出。
　　而歌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仿佛在等他道谢，他缓慢闭上眼，过了许久，才不大情愿地说：“谢谢你的告知。”

　　“那是自然。”
　　符歌萝毫无负担地接受，视线却不由在眼前人的脸上流连。
　　她还有一件事未告诉他，不过是长了一张相似的脸，倒也没什么好同他说的。

　　符歌萝望着外面的夜色，一直到黎明破晓，也没有任何异常。
　　她忍不住闭目养神，大抵是提及过去，她脑海里翻来覆去不断闪现着那些画面。

　　正当她要睁开眼时，不知怎么神识一滞，大约昏暗了片刻，再醒来时，她便躺在齐王府的新房里。
　　唐憺齐从桌子上醒来，迷瞪了两秒，陡然一惊，立刻转头看向她。

　　两人对视，从对方眼底，都看到了无奈。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无法擅自逃离这个幻境。
　　无论前一天去往哪里，第二天，都会在幻境给他们安排的身份背景下醒来。

　　符歌萝站起身，决定了，“不许离开，那就不逃避了，我们得，直面‘它’——”

　　唐憺齐明白，这个它，既指束尘镜，也指洛湘雅。

　　既然它想要他们以这个身份留下，那符歌萝这个齐王侍妾，当一当也无妨。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是得先填饱肚子，这几日可真是没空安慰她的肚子。

　　齐王作为不受宠的王子，府邸不比寻常官家大多少，下人的俸禄，三四个月总有那么一月，不能按时发放，便连厨子也是干不了多久，就会请辞离开。

　　可不巧了，这段时间，齐王府的主厨就空缺着。
　　虽然还有帮厨，可那手艺，符歌萝实在不敢恭维。
　　唐憺齐倒是不挑食，但见歌萝又饿又下不了嘴，只能听她的话，带她去暮古楼。

　　两人还没进暮古楼，四周人就开始议论纷纷。
　　大抵都是些什么女子怎可出门，还胆敢进酒楼的言论。

　　符歌萝联想到煜月的话，倒真有些好奇，便随意抓了个人，问道：“你是爹妈生的，我也是爹妈生的，我为什么就不能出门，不能来酒楼吃酒了？”

　　“你你你……”
　　被抓的是个看着儒雅的中年男子，费力挣开歌萝的手，一个劲往后退。
　　过了两秒，反应过来不对，又往前一步，指着歌萝的鼻子骂：“你哪家的姑娘，还是哪家的妇人，怎地如此不知羞耻，在我们天狼族，女子本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家中，不可随意出门，更不可随意跟陌生男子说话，你竟然还对我动手动脚，你这个……”

　　在他更过分的话骂出来之前，符歌萝便动手，让他成功闭嘴了。

　　男子捂着脸，愤怒且惊恐，“你你你……竟敢打我，你竟然敢动手！真是个泼妇！没教养——”

　　“哦？你说的教养，是你这样的吗？”
　　符歌萝捂住嘴，满脸惊诧，“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丑，回去照照镜子，别出来丢人现眼。我说这溪岸的空气，怎的越来越脏了呢啧啧。”

　　她说完后，捏住鼻子，往后躲了躲，仿佛面前是比臭鼬还要难闻的东西。

　　那中年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忽而转向唐憺齐，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一样，“这是你家女人？竟敢让她上街露面，还与陌生男子交谈，简直是胆大妄为，也不怕别人耻笑？我天狼族的女子，何时可以自由上街还能如此行事了？还不快管教管教！”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篇文写的有点奇怪
虽然我做了很详细的大纲，但越写越怪异

本来是有四卷的，除开束尘镜，还有另外的三个篇幅：乐医万物的玖鸣钟/天罗地网的伽罗索/摄人心魂的幽冥轮
也在起大纲的时候，定好了每一篇的主旨

这几天写的时候，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走进了什么误区
感觉暂时没有心力将原来设想的东西写出来了

大概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因为这篇文我想表达的东西太多
可惜我的笔力、脑洞、知识架构，都无法支撑
甚至连一个完整的故事都构建得很勉强

关键是我也不太清楚要怎么改进
所以这篇文在束尘镜篇后就会收尾完结
大概这个月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