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没什么好看的小说》提胆野行

10、第10章

　　符歌萝听到束尘镜三个字，脚不自觉往前路挪了半步。
　　她欲再多探听一些，长者似乎很忌讳提到这个，打断罗烈的话，两人便转了话题，之后便是讨论祭庆典与天极草的事情了。

　　符歌萝微退一步挥手，墙面立时恢复原样，除了字画，再无罗烈和长者。

　　一人一鸟还在旁边呆愣着。
　　符歌萝回到座位上，斟了杯酒，“进来时，我便在外设了层结界，没有人能听到我们的谈话。”

　　白鹤此时才咬了口嘴里的鸡腿，嘴巴又僵又酸，“那你刚刚这样，害得我连口水都没咽一下。”

　　刚刚……刚刚不过是想认真听墙角，不被打扰而已。
　　倒是没想到一人一鸟如此听话，整个过程一动不动，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

　　符歌萝抿唇笑了笑，“适才那两人的话，你们可听出什么来了？”

　　白鹤琢磨了一下，点头又摇头，“听不懂，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但有一件事，它再不说，就要憋死了，“小唐唐，我向你道歉，上次在桥上，我不是故意耍你，我只是想带着你在天上飞几圈，让你感受高空飞行的快乐，让你明白自由翱翔是多么美好……”

　　唐憺齐怔了怔，难以言喻。

　　白鹤以为他不信，想也没想地再次示范了一遍。
　　只不过房内空间狭小，它飞了一圈便被撞在了地上，鹤唳之声不绝于耳，却还逞强道：“唳嘤嘤你看，自由翱翔，随心飞翔，是至死不渝的浪漫，是所有人类的心之向往。小唐唐，我相信你一定会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爱上这个感觉！”

　　唐憺齐这下没辙了，“你倒也不必如此。”

　　白鹤一下就蔫了吧唧，长短爪交替爬行，趴在符歌萝脚边，可怜巴巴地拿眼望着她，“小歌萝，你帮我解释解释呜哇……”

　　符歌萝心疼得脸微微皱起，下一瞬，神色平淡地望向唐憺齐，“我一向不管他人之事，便也没有问过你，那玉佩，你是从何得来？”

　　唐憺齐抿了抿唇，眼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符歌萝语气平缓，并不想追根刨底，“不愿说也行。”

　　唐憺齐低下头去，像做错事的小孩，声音沉闷，“是我去世的母妃，留给我的遗物。”

　　符歌萝愣了一下，“那罗烈口中姜将军的女儿，便是你娘亲？”

　　唐憺齐缓缓摇头，“不是，我母妃姓唐，我也并不曾听说过，她认识姜姓之人。”

　　不认识啊……那就有点奇怪了。
　　这玉佩自打唐憺齐出身，就在他身边，那究竟是唐憺齐的母妃，从哪得到的呢。
　　显然唐憺齐也不知道答案，且因想起过世的母亲，而有些黯然无神。

　　符歌萝不会安慰人，咳了一声，站起身道：“这酒怪好喝的，一下就喝完了，我再去拿些过来。”

　　符歌萝说完就出了门。
　　不过她不常与人打交道，出去转了几圈，竟找不到厨房在哪。
　　不仅如此，她似乎还迷路了。

　　符歌萝站在一处楼梯前，对暮古楼的构造十分不解，同一层楼竟然修建了三座楼梯，还都通往不同的地方。
　　她试了几次，都没有找到回去的路，便准备施法先回去。
　　倒是可惜那一桌菜了，她都还没吃尽兴。以往这类事不用她开口，寻游就置办得妥妥帖帖，反观一只鸟和一个小孩，真是没眼力劲。

　　身后似乎来了不少人，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酒楼堂倌恭敬的声音，都要谄媚出水了，“小的这就带您过去，先前不知道您也要来，已经为您的朋友上过一次菜了，是否要重新上一次？”

　　符歌萝正打算退几步，让这些人过去了再走。
　　没想到为首那人经过她后，忽然停下，倒退几步，到她跟前。

　　符歌萝不明所以地抬头，在看到楚王殿下那张脸时，转身便要走。
　　她的衣袍随之被人快速抓住，便听楚王冷笑道：“怎么，看见本殿下又要跑？”

　　魄楚说着，扫了四周一眼。
　　紧接着，八名王宫侍卫，将符歌萝围得整整齐齐。

　　堂倌见这阵仗，都要吓傻了，“殿下……这这……要叫人吗？”

　　魄楚大手一挥，“不用。”
　　喊再多人，对面前这人也无用。
　　于是他故作不悦，“怎么，让我在这里请你喝酒，这酒喝完，就翻脸不认了？”

　　“……？”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这里也能碰到这个倒霉蛋。
　　符歌萝本想一走了之，想起唐憺齐和白鹤还在这里，决定先跟他上楼。

　　有魄楚和堂倌带路，上楼左拐了四次，便到了原先那个雅间。
　　符歌萝才发现，这路她先前走过，只不过拐了一次弯，她见四周都很陌生，又转了回去。

　　当魄楚带着人浩浩荡荡闯进房时，唐憺齐和白鹤立时站起了身。
　　待看到符歌萝站在魄楚身后，四周全是侍卫，少年和白鹤都惊慌地上前几步。

　　“——放开她。”
　　“小歌萝！”

　　侍卫们则瞬间提起腰间佩剑，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将这两个冒犯殿下的人擒住。

　　符歌萝冲唐憺齐和白鹤摇头，表示自己很好，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楚王殿下见场面剑拔弩张，视线来回在几人身上扫了眼，才挥手让侍卫先退下。

　　侍卫不放心，却也不敢违令，“——卑职们在外守着，殿下有事只管吩咐。”
　　说完，还警告地看了符歌萝等人一眼。

　　待房门关上，魄楚踏步流星地坐在桌子旁，还诧异道：“你们怎么不坐下，这菜可都凉了，再不吃就浪费了。”

　　说完，堂堂天狼族殿下，便埋头吃了剩饭。

　　符歌萝站在原地没有动。
　　唐憺齐向她靠近，以眼神询问，是否要离开。

　　符歌萝看了眼屋内不请自来的狼殿下，又瞧了瞧屋外守着的侍卫，轻轻摇了摇头。
　　这殿下对她们并无杀意，也不知道留在这里，是何意。
　　既然狼殿下不问，她便也不说。

　　就在这时，一楼传来叫卖声。
　　仔细听去，似乎到了暮古楼一月一次的拍卖会，底下食客正在出价竞拍。

　　符歌萝打开面朝一楼的窗，倾身看了看。
　　唐憺齐和白鹤也跟了过来，好奇十足地交谈起来。

　　“哇哦这是在卖什么东西，那些人怎么这么兴奋，会不会是小鱼虾呀！”
　　“……天狼族并不稀罕小鱼小虾。”
　　“那会是什么呢，这都看不到台上，要是好吃的，让小歌萝也给我们买几个！”
　　“……已经加价到五百灵石了。”

　　符歌萝泰然自若地接道：“放心，我出得起。”

　　唐憺齐很无奈，符歌萝和白鹤这么有闲情逸致，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魄楚吃东西的空档，也在旁说道：“我也出得起。”

　　符歌萝：“？”
　　唐憺齐：“……”
　　白鹤：“……？？！”

　　两人一鸟都看向魄楚，皆十分困惑。
　　魄楚只得放下筷子，伸出手指点了符歌萝一下，“你——”

　　符歌萝好整以暇，倒要看看这位狼殿下有什么企图。

　　“——跟我打一架，堂堂正正的，就我们俩。”魄楚续道。

　　符歌萝有些没反应过来，“所以——你找我，只是为了打架？”
　　她说着看他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那不然呢，你当老子喜欢你才追着你过来的吗？”
　　魄楚一掌拍在桌子上，白皙的面容泛起红，“不要看你昨日赢了，就瞧不起老子，那是老子没注意，这次我们公平地从头开始打一架。”

　　符歌萝听完后，面上止不住嫌弃。
　　本来见他生得唇红齿白，还觉得赏心悦目，没想到却是个粗野鲁莽的武夫。

　　魄楚激动完，猛然回神，想起自己的身份，双手撑在膝盖处，端起殿下的架子，“你不会忘了，你昨日将王宫当做你家来去自如，还给了本殿一掌吧？本殿一向宽宏大量，又很惜才，对待有些能力的人，便会亲自请教一番。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我们就来切磋一二。”

　　符歌萝见他说完就迫不及待站起身，只得拿手指抵在手掌喊停，“下面正在拍卖，我们就在这打起来，恐怕扰了所有食客的兴致，殿下不会如此不顾你的民众吧？”

　　魄楚认为她说得在理，热情地建议：“那我们去训练场。”

　　符歌萝这下是真的相信，眼前这位狼族殿下，适才并不是开玩笑。
　　她看了唐憺齐和白鹤一眼，视线忽而转到一楼的食客身上，“殿下，既然你喜欢与人切磋，那我尊重你的兴趣，便答应同你比试比试。不过，君子行径，是否也应该尊重我的爱好？”

　　魄楚将“君子行径”默念了一遍，竟很喜欢被如此形容。
　　君子君子，不重则不威，他对符歌萝的欣赏又多了一分。

　　魄楚一口应下。
　　却没想到，符歌萝的爱好，是参加楼下的拍卖会。
　　一行人大张旗鼓地下去，引得一楼的食客大吃一惊。

　　狼殿下魄楚竟然来拍卖会了。
　　不仅来了，还财大气粗的参与了叫价。
　　没多久，他们便发现，殿下叫一次，殿下旁边的公子便加一次价。
　　或者说，殿下旁边的公子每叫一次，殿下便加一次价。

　　食客们发现这件事后，都非常识趣的看起了热闹。
　　魄楚每比符歌萝多加价，他们便十分捧场地鼓掌欢呼。

　　符歌萝也不知魄楚有什么毛病，非要和她抬价。
　　不过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台上，她仔细观察了一下，魄楚腰间放着一块玉，只露出了很小的一角，看不出是什么形状。

　　魄楚见符歌萝不再出声，面有得意，“若是我拍下了，你可要说话算数，不若就今晚比试吧，明日就要准备祭司大典，我恐怕就没多少空闲了。”

　　唐憺齐在旁拉住符歌萝的衣袖，拽了一下，声音微不可闻，“不可，无论你们比试结果怎样，都会影响后面祭司大典的行动。”

　　符歌萝侧耳听罢，安抚似地拍了拍唐憺齐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忧。
　　唐憺齐只感到手背触感柔软，凝目望去，便见她举起左手，在堂倌数数时，轻声开口：“再加五颗夜明珠。”

　　大堂静了一瞬，猛地爆出一阵喝彩声。
　　适才拍卖不过是灵石，她竟然一口气追加了五颗夜明珠！
　　五颗啊！都可以买下半座王宫了！！

　　魄楚急声，“你疯了——”
　　食客们都盯着他，好似他也会这样疯。
　　他也不是出不起，但若被父王发现，只怕要被打个半死。

　　符歌萝摇头，“殿下爱美人，我也如此，”

　　魄楚看了眼台上的女子，又回看符歌萝，语意不明的说：“你确定你爱？”

　　符歌萝不知他这话是何意，但现下也无关紧要，便不紧不慢回道：“当然，我看这女子年纪尚小，样貌出众，与我唐弟倒很般配，即便我不喜欢，也可以让他们两相识，或许也有一番姻缘。”

　　台上妙年女子温柔如水。
　　台下唐憺齐却面色发青。
　　他在一旁待着，却不知怎就扯到他身上了。

　　不情愿的不止唐憺齐一人，台上那女子见是符歌萝买下了自己，显得十分失望。
　　按照暮古楼的规矩，会赠一桌美酒佳肴，正好让出价者与被竞拍者，一起熟悉熟悉。
　　当然了，如果急着深入交谈，倒也可以直接离开酒楼。

　　在食客们艳羡的目光里，符歌萝带着美人去了楼上雅间。
　　唐憺齐只能认命地跟着白鹤一起上去。

　　酒楼老板晃悠悠出现在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这位人族的公子，我观察你许久，极喜你颜如舜华，气质冷冽，这风华正茂的年纪，正要多多闯荡才是。是否打算在我们溪岸多留些时日，好好游玩一番？”

　　唐憺齐本不欲作答，酒楼老板却将路堵死了。
　　他抬起头，冷声回了一句：“哦，溪岸这个名字，与我们人间有个国家的都城同音。”

　　酒楼老板手中扇子一收，忽然变了脸色，“公子莫要瞎说哦，我们可与那人界辉煌文明的六朝古都，没有任何关系。”

　　提到这个，酒楼老板有些败兴，“你若考虑好了，可以随时来我暮古楼找我。”
　　说完，便摇摆着身姿，转身离去。

　　唐憺齐和白鹤被拦下时，魄楚怕符歌萝逃跑，在符歌萝上楼时，早已提前跟了上去。

　　符歌萝预感倒魄楚会回来，暗自在酒中施了法，打算先把他弄晕再说。
　　没想到魄楚刚被她灌着喝了酒，那被她忽略的娇滴滴的美人，不知在哪抽出把匕首，倏然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