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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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失态了。”过了几秒钟，龟甲收敛起了周身的暴躁与戾气，又恢复成了那个在众人面前一向优雅镇静的他，“那么，我们现在回到正题上来。”
“我已经按照您的请求向您提供了问题的解决方法，在此基础上，对于将安然转移到相模国进行下一步审理的事情，您眼下只有‘接受’与‘不接受’两个选择。除此以外，您的任何所作所为均没有任何意义，请您明确这一点，然后按照我们约定的规则进行接下来的议程。”
龟甲用毫无波澜的声音缓缓地说着：“当然，如果您还要冥顽不灵地坚持下去，那么我有权利越过您，直接联系你们备前国的最高负责人，请求他做出正确的抉择。”
看着他公事公办的冷淡模样，鹤丸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真是不念旧情。想来安然的亡魂，是不可能就此安息了。”
这一次，龟甲的情绪再没有了半点波动，宛如死水一样沉寂得让人害怕：“请您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接受还是不接受？”
只是在目光恍然的一霎，似乎欲言又止，仿佛不念旧情的人是鹤丸一样。
鹤丸捕捉到了这一点异样，却不想不到对方透漏出来的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危机感，仿佛自己陷入了一桩迷局，并向着错误的方向愈陷愈深。
是因为龟甲给出的这两个选择都会让他陷入两难的处境吗？
鹤丸的目光沉了沉。
在高层已经给他下达了明确的指令后，如果他选择不接受，就是违抗军令，少则停职查办，重则离职远调。更严重的是，这种和国家命运带上关系的事情，还有很大的概率被冠上‘叛国’的罪名驱逐出境。
而如果选择了接受，他们备前国将丧失最后的主动权，被推到一个任人宰割的尴尬境地，之后事态的走向将会演变到怎样的一个状态，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估量的事情。
鹤丸很清楚，深知这一点的高层绝对不可能不明白‘接受’背后存在的巨大风险。这也就是说，所谓的‘放弃’远不止字面意思上呈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而是有着更为深层的含义——
杀死安然。
呵。
鹤丸的手忍不住攥了起来。
这毫无疑问是他早已预料到的结局，对于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他来说应该是一件可以放下心，值得开心的事情。不过，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坦然。
或许是因为放不下安然的私心，或许是因为这么做他便极有可能打破自己和三日月的约定，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高层，或者说备前的皇室对于这件事的处理态度。哪怕置身高位的他早已把这一切看透了，很清楚在关乎国家命运的问题面前，个人的利益与感情都只是过往云烟，但这个时候，这种理性到了极点的冷酷还是让他有些心凉。
其实用不着设身处地地想，鹤丸早在从战场退下后半只脚踏进政坛的那一刻起，就从无数政治牺牲品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有可能沦落的境地。
在这个刚刚和平稳定下来没有多久的时代，因为和平安定带来的优越生活总是容易让某些尝到甜头的高官蠢蠢欲动起来。当他们遇到了野心勃勃的改革者，就会自发地结成同盟，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不谋而合地策划出一些破坏这份宁静的行为。
哪怕鹤丸是站在守护和平的那一方，也不可避免地要同这些人交锋周旋。在自身实力没有最大化之前，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破绽都会成为对方像饿狼一样扑上来啃噬己方血肉的有力借口。
他不畏惧同这些人正面交锋，争个输赢，怕的是处在高位，真正能够决定这个国家未来命运的皇室因为被这些人处处限制，像一只被驯化的狮子，丧失了最初的雄心，安于现状得过且过起来。
他们过惯了被人圈养的生活，享受着目前虚假的和平，以至于在面对潜藏的隐患的时候，总是选择温和的止痛，而不是直接的铲除。
换而言之，皇室这一刻做出放弃安然的选择，就是一种妥协的姿态。他们失去了主动权，哪怕这背后还有深层的含义用来亡羊补牢，也无济于事。一步的退让，只会在后面扭转局势的行动上花费更多的力气，以及做出一些不必要的牺牲。
如果鹤丸没有猜错的话，下一步扭转局势的行动任务一定会落在他的身上——这是那些不安分的高层操控皇室铲除他的最好机会。
安然身份的敏感程度不言而喻，抢在龟甲带着安然返回相模国之前杀死安然，自然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到时候迫于压力，备前必然会推出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的责任。而鹤丸，就是平息这场风暴的最佳人选。
他会成为继安然之后的新一个牺牲品。
无论此刻鹤丸的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澜，龟甲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请您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接受还是不接受？”
只是那种来自话语深处的逼迫感更重了。
鹤丸敛去了眼底的情绪，静静地凝视着他，眼底的寒光越发的重了。
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紧张，一旁躺在病床上的安然甚至有一种错觉，似乎感受到了两人目光交错的刹那迸溅出的激烈的火星子。
就在他以为火星子越来越多，燃成一片炽烈火海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缓缓地响了起来。它像一场及时雨，扑灭了浓浓的火焰，带来了舒缓的凉意：
“哈哈哈。不过是一点不足为道的小事，两位何必大动干戈，打搅到病人的正常休息。”三日月从房间浓稠的阴影里面慢慢地走了出来。彼时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正巧打在了三日月的身上，光影的变换与穿插，配上他笑起来昳丽的面容，美好得让人迷醉。
凝重的气氛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祥和，仿佛世间的万物都不由自主地沉寂了，不愿打扰这份美好。
龟甲沉默了几秒，身上冷硬的气息也散了不少。他皱起了好看的眉，有些不大赞同地开口道：“您这个时候插手是什么意思？”
“只是有一个小小的提议罢了。”三日月笑着说，“这样可以避免伤了两位的和气，也可以让两位各自对上头的人有所交代。”
鹤丸听闻抬起头，静候后文。
“在我们把安然带走之前，他身体的具体情况自是需要专业人士来进行详细的诊断，以免他体内存在某些潜在的隐患在某一天爆发，影响到接下来的调查进度。不过介于双方都有所顾忌，我的提议就是，诊断的任务就由我来处理怎么样？”三日月说。
听了三日月的话，龟甲的眼神微微一沉，有些严肃地开口道：“您的意思是，打算插手这件事情了？”
“哈哈哈，我可没有这么说，只是提供必要性的帮助罢了。”三日月的笑意更浓了，“你眼下的选择也只有两个，接受，还是不接受？”
他的笑容虽然十分灿烂，可眼底那种显而易见的坚决却冷硬得厉害。
龟甲明白，三日月这是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再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您这是在为难我。”龟甲说，“您知道把安然带回相模国的事态有多严重，还依旧……”
“如果你是担心这么做没有办法和上面的人交代的话，我刚才已经联系过了。”三日月看了看光脑上显示的时间，“如果他们的办事效率还算可以的话，再过不到一分钟，你就会接到最新的指令了。”
“之后应该做什么，相信你应该比我清楚。”三日月的视线从光脑上移开，重新定落在了龟甲的脸上，“做好你份内的事情。”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一刹，龟甲的光脑就传来了新消息的提示音。他点开屏幕，快速地浏览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凝重了起来。
过了好半天，他才重新舒展了眉，面色如常地开口道：“我知道了。”
然后他微微地鞠了一躬，恭敬地说：“十分抱歉，打搅了您，给您带来了不便。三天后的这个时间我会重新登门拜访，希望那个时候，您可以遵守我们的约定，把安然交给我们。”
说罢，龟甲便转身离开。
在关上病房门的一刹，他突然抬起头，深深地冲病床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个举动的指向实在太模糊了，以至于鹤丸到最后也没有搞清楚龟甲接下来的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无论今天你的选择如何，你最后的归宿永远不会改变。希望你可以早一点认清自己的命运，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鹤丸看着骤然合上的门，觉得自己似乎来到了命运的抉择路口。他不知道关上的那扇门是哪一扇，可另外打开的，却是更深的黑暗。
龟甲的飞行器驶离后，一架停在不远处的飞行器也动了。
“……和您预料的一样，鹤丸没有遵守之前下达的指令……违抗的方式？三日月出手了……”
里面传出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很快在疾驰的风中慢慢淡散，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然后属于未知的颜色一点一点重了。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39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