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览冥之生

28、离开

　　第二天一早，习惯早起的纪安在和往日一样的时间醒来，睡意朦胧的他总觉得哪里似乎怪怪的。他睁开眼准备起身却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压着，转头一看结果是卫戈大半身子都覆在他上面。幸而卫戈现在是灵体，不然非得把他压坏。
　　纪安盯着看了他一会儿，“还装，别以为你没心跳、没呼吸我就不知道你是不是醒着。快起开，你睡相真是有够差。”边说还边踹了卫戈两下。
　　卫戈心道可惜但没办法只好起身，“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睡相如何。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同床共枕，你别怪我。”
　　纪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信你才有鬼，你可是卫家家主，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你身边凑。”
　　卫戈摇了摇头略有感伤的感叹，“你想太多了，我身边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掉入万劫深渊，怎么可能让别人近身。就算如此，我现在不是还是成了这副模样？”
　　完了，好像说错话了。纪安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引起卫戈想起伤心事的。他讪讪一笑“呃，是我想太多，是我想太多。你别多想就成！”
　　卫戈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握拳，果然只要表露出一些不甘、一些伤感以纪安容易心软的性格来说总能让他对自己多谢怜惜，虽然有损威严，但这种时候还是拉近与纪安的关系最重要。作为一个合格的家族掌舵人他总能知道在什么情况下用什么手段能达到最有效的效果。
　　“我不多想，之前为了卫家我整日操劳实在太过辛苦，现在这样的状态最好。以前我是属于卫家的，现在我只属于你一人。以后我只为你一人多想如何？”
　　“你，还是多为自己着想比较好。我就算了。”纪安有些艰难的说。不对劲，卫戈非常不对劲。自从他们相遇之后，卫戈待他的态度简直分分秒秒都在变化，好像越来越粘他了。虽然这没什么不好的，他心里其实也挺开心的，但总觉得有哪些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的不对劲。
　　“你这种如临大敌的态度是干什么？我还能把你给吃了？”纪安纠结的表情都写在脸上让卫戈有些失望，看来不能逼他逼得太紧不然很有可能让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让我不要想太多你倒是想的不少，行啦，不说这些了。眼下这几档子事都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难道还准备待在这里？”
　　纪安被卫戈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想也想不通干脆也不想了。只是接下来要干什么他好真没有想好，他本来专门是为等卫戈而来，想着能跟他打听一些当年之事。结果人见是见了，却惹出一连串的事来。不过消息是打听到了，而且还不少，但是眼下该做什么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查清当年之事，但想要真正搞清楚要等到一年之后才有机会。这一年我们也别干等，先把你我的实力提升上去，有机会的话查一下到底是谁害得你。我就奇了怪了，明明被害人是你，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对这事一点都不上心呢？”
　　纪安认为卫戈就是一朵大奇葩，他自己的事一点都不见操心，别人的事却紧张得跟什么似的，这不符合他狂拽酷炫、霸道总裁的设定啊。要是他经历这样的事的话他非得把那些害他的人杀个片甲不留。
　　卫戈的确不急于找出害他的真凶，只不过他之所以不对他遇害这件事挂心是因为他已经将那当成旧世界的旧事了，如果他还是卫家家主别说别人朝他捅刀子就是给他使个小绊子他都得十倍偿还。但是他自从得到“新生”之后，他就脱离了那个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权力世界，随纪安进入到了神奇玄妙的新世界。于他而言，这是他的第二次生命，他不想将经历浪费到以往得生活中去。
　　他把自己的这套想法理论阐述给纪安听，却换来纪安的无情嘲笑。
　　“说你想太多你还不承认，要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与世俗并没有明显的界限。你所说的新旧世界只是因为你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你曾说过你八岁之前是能见到那些神异景象的，只是你未能更进一步去了解而已。现在你只是重新踏进这一层面，再次深入了解这个绚烂多彩的世界的另一面，但本质上还是一个世界。
　　事实上，我们这类人从来都不曾真正与世俗脱离，两者是相互依存互惠互利的关系，当然偶尔也会互相伤害。所以两者之间是不可能相互独立的，只是各自有着不同的游戏规则而已。但我们手中掌握的力量和世俗中的权势在某些层面上是可以相互比较甚至对抗的，所以永远不要轻视世俗，也不能脱离世俗。
　　以上是毕先生曾跟我谈到的，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明白，可能是因为接触的层面还不够。但毕先生说的话是绝不会错的，相信我。”
　　纪安略带得意的向卫戈炫耀了一通，他其实也有过类似卫戈的疑惑。他被毕先生抚养期间大部分时间都是与世隔绝的，即使与人交往也多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但是毕先生会每隔一段时间带纪安去世俗之中伪装成父子过普通人的生活，时间不长，有时三两天、有时一星期，最长不超过半个月。
　　纪安那时不是很懂毕先生带着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让自己观察他们是怎么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一天、怎么交际、怎么生活。他觉得那样的生活离自己很远，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所以他跟毕先生说了和卫戈想的一样的话，然后就被这样教育了。
　　直到一年前毕先生离开，他逼不得已进入世俗社会中闯荡，看看纷纷扰扰大千万象才逐渐开始慢慢领会。没想到今天居然有机会拿出来教育别人，真是爽快。
　　卫戈与纪安不同，他很快领会了其中的深意。毕竟纪安的生长环境太过简单，即便他十分聪慧在这种问题上还是只能在有了亲身经历之后才有所领悟。卫戈出身在那样复杂的家族之中，日后又执掌整个卫家他的见识阅历不比古稀老人差。一听便明白自己之前想岔了，既然同处一个世界、既然有力量博弈，那他之前轻易舍弃卫家的想法就太不对了。作为世俗中的顶尖势力，卫家必定能在他们的调查中贡献很大的力量。如果能掌控卫家的势力，别说一半就是三分之一也能让他们的调查事半功倍。
　　那么现在就必须拿回属于自己的力量，卫戈这样告诉自己。
　　他也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纪安。结果纪安却有气无力的看着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你难道指望这样出去拿回卫家？我们这种人是不能参与世俗权力斗争的，这是规矩！”
　　“这规矩倒是合理，不过我猜这规矩只是要求不能使用超出世人理解的力量并没有限制其人不能参与吧？”
　　纪安一脸惊奇“你怎么知道，当时毕先生跟我说时我还觉得奇怪呢，限制力量使用跟普通人没什么分别那参与不参与有什么不同？结果他说到时候就知道了，我当时也就随便问了下也没多想，这回听你说起突然又有印象了。”
　　“以你的聪慧只要往深处一想便明白了，你只是懒得去想。其实这并不复杂，即便不被允许使用超凡的力量，但他们本身就是力量的代表，就像是筹码一样。在斗争中，谁的筹码越多谁就越容易获胜。而如果他们所支持的一方获胜他们也能得到相应的利益。
　　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我在卫家这么长时间从来不曾接触过这一层面，按说以卫家在世间的地位绝对有资格触碰到这一领域的。看来卫家还有许多连我这个家主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卫戈回顾了自己在卫家这么多年的经历，发现自从八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接触过任何世俗之外的事情，即便他接手卫家这几年也从来未曾碰到过任何能人异士。这就有些诡异了，以前他不知道内情也便罢了，可听了纪安的解释他发现这平静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但也越来越有趣了。既然如此，那便查他个水落石出。
　　纪安被突然燃起斗志的卫戈吓了一跳，待问明情况后他也兴奋起来，事情越来越好玩了呢。“接下来也没什么要紧事，要不我们先去你家谈谈什么情况？说不定你的死也另有隐情呢。”
　　卫戈对此毫无异议，两人稍微讨论了一下便决定再回一趟首阳山后就立即启程赶往临安卫家。
　　说了这么久太阳都出来好一会儿了，纪安梳洗好之后就去找杨清然辞行。结果看到她双目无神正在疲惫不堪的整理文件。
　　本来杨清然处于休假之中，但是辖区内却出了卫家家主失踪这么一件大案，她不得已又临危受命，结果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各种忙直到凌晨才休息。昨晚纪安参加盛典回来她都没机会问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结果今天一大早又早起开始着手查案，连早餐都没吃，正昏头晕脑呢，纪安就过来辞行了。
　　她揉了揉一阵阵抽痛的鬓角，“你这么着急走干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还没有解除嫌疑啊？”
　　纪安见她神色不是很好也不想让她心烦，走过去轻声说：“你也别太拼了，注意自己的身体。警方现在没任何证据证明我与此案有关，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不用担心。我本来也只是回来祭拜先人，现在已经在此地逗留了一天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就不在这多呆了，谢谢你这一段时间的照顾。”
　　杨清然见他心意已定，就不再劝，只是嘱咐他照顾好自己，有事给她打电话，然后就开车送他出镇了。卫戈也自然而然的默默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四方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