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览冥之生

19、试探

　　晏宁提到的茶楼距离盛典广场的确不远，沿着街道没走几步就能看到茶楼的招牌。走近茶楼门前，能清楚地看到招牌上写着“茗莊”这两个遒劲的大字，即便是外行人都能感受到这二字的笔力之深。
　　进入茶楼，一阵阵清香扑面而来。不是茶香，却是竹香，令人感觉仿佛身处竹林之中。放眼一看，原来这茶楼中竟然错落有致的分布着一簇簇竹丛。这个茶楼布局倒是颇有新意，临街一侧是一幢三层竹楼，但这竹楼却薄如纸片，并不用来招待客人，真正待客的却是内里的一座雅致小院。
　　晏宁将纪安二人带到小院西侧跨院的一个包厢之中，请他们随意坐下。在问过他们想要喝什么之后招来茶楼的服务人员点单，十分自然的尽了地主之谊。
　　等茶水上来之后，三人各自漫不经心的喝着自己的茶水。纪安在不了解晏宁的意图之前并不想贸然开口，气定神闲的坐着品茶。卫戈则以纪安马首是瞻，晏宁明显是冲着纪安来的，既然如此让纪安与他交涉最合适不过，他只要在一旁做旁观者清的那个人就行。
　　晏宁看两人好似浑不在意的样子，明白他们二人不好对付。不过他本来也没想过与纪安为敌，那么谁先开口又有何妨，更何况他还算是半个主人。于是便开口说道：“不好意思，还未向二位正式自我介绍。我是晏宁，首阳山晏家旁系出身。现在是四方镇湘菜馆的老板，最近刚接手四方镇盛典一事。还要多谢二位肯赏光参加本次盛典。”
　　纪安品了半天茶早已不耐烦，虽然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快要爆发了。终于等到晏宁打破沉默，勉强忍了忍然后接道：“不敢当，若不是晏老板赠送我二人请柬，我们此时估计都不知道有盛典这回事。既然晏老板看得起我二人，我们又怎么会却了你的盛情呢？只不过有一件事我有些好奇，晏先生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们的呢？”
　　晏宁等的就是纪安的这句话，状似无意的答道：“纪先生有所不知，我曾有幸在一位长辈那见过你小时候的照片，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十几年过去，但你变化并不明显，不难认出。今天中午你来就餐的时候我偶尔看到了，想着你毕竟是首阳一脉嫡系，纪念首阳的盛典怎么能不让你参加呢？以往不知道你身处何方也就罢了，今天既然现身此处就没有不参加的道理了。于是就让晏平送了请柬过去，希望二位不会怪我多事。”
　　晏宁的话让纪安稍微放下心来，看来他送请柬只是临时起意。不过他到底知不知道卫戈的身份，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纪安心想不妨试探一二，就说：
　　“原来如此，晏老板悉心为我着想，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只是想来晏老板也不是普通人，不然如何能看到我身边这位？”
　　“也是有幸继承了先祖的一些能力，恰好能看到罢了。不过今天离得太远，看得不太真切。不知道这位是什么样的存在，难道是纪先生的侍灵？”
　　纪安想要试探晏宁，晏宁也同样。他中午确实没看太清卫戈的样子，不过他真正关心的并非卫戈是谁，而是他是什么，是侍灵、是鬼卫、还是妖魂？这对他接下来的布置来说极为重要。
　　而此时始终坐在一旁当壁纸的卫戈终于有了动静，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侍灵”这个东西。他看向纪安，等着他的回答。
　　纪安暗骂一声“该死”，他没想到事情接二连三发生，让他连给卫戈普及相关知识的时间都没有。只好安抚的看了卫戈一眼，跟他说晚点会同他一一解释。
　　接着就回答刚才晏宁的问题说：“侍灵？晏老板太高估我了。我可是连六岁之前的记忆都没了，再加上家族覆灭，传承断绝，怎么可能成为御灵祭司？再说自小我身体不好，体内灵力少得可怜，现在能够当个业余的驭鬼师养活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身边的这个就是我好不容易养成的鬼卫，我叫他卫一。来，卫一，跟晏老板打声招呼。”
　　卫戈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御灵祭司、驭鬼师，还有鬼卫之类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听到最后纪安的话，还是很配合的朝晏宁拱手道：“卫一，见过晏老板。”
　　晏宁连忙拱手还礼说“幸会、幸会。”纪安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内，根据他掌握的情报纪安这些年来一直跟着他母亲那边的一个长者生活，居无定所，也从未表现出御灵一脉的能力。但是他还是有些遗憾，如果纪安真是御灵祭司就好了，那样的话他的布置将更加完美。不过这样也无伤大雅，本来纪安就是计划外的变数。即便他不是御灵祭司也无伤大雅。
　　拿定主意的晏宁不再试探纪安二人，而是开始热情的为他们介绍四方镇的风土人情。晏宁本身长袖善舞，在加上纪安对此表现出了极大地兴趣，两人竟然你来我往的谈了近一个小时。直到晏宁被电话叫走准备盛典的开幕仪式，他们才相互告别。
　　临走之际，晏宁特别提醒纪安和卫戈一定要在晚上九点之前持请柬进入广场中心，这样的话才有机会参加内部盛典。
　　等晏宁走后，纪安和卫戈也没有在茶楼多呆，很快出来。而此时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没能享用好各大摊点美食的纪安怨念颇重。结果卫戈很贴心的帮他找了一家风评不错的私房菜，这还是他在之前跟着纪安逛盛典时偶尔听到的，觉得不错就记下来了。
　　当坐到安静的包间中面对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时，纪安觉得卫戈简直可靠极了，毫不吝啬的夸奖了卫戈，各种溢美之词让卫戈觉得自己似乎是拯救了银河系的英雄。
　　幸好纪安很快投入到美食大战中，不然卫戈估计自己再厚的脸皮也顶不住纪安的糖衣炮弹。这一次也不用纪安催促，他自己便拿起筷子开始慢慢品尝。还别说，这家私房菜做得还真是好吃。
　　卫戈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毫无负担的坐着品味美食，之前他一直只把吃饭当做每天的例行公事，从没有注意过吃的是什么、有什么特点、味道的正宗与否等等。而现在他却跟纪安一起搜寻着美食，陪着他对各个菜肴品头论足，体验这样的生活仅仅一天不到他就已经沉迷其中难以自拔了。
　　“喂，卫戈，你又在想什么呢？”终于享用完大餐的纪安再次看到卫戈一如既往地呆愣的神情，不禁扶额问道。
　　“啊，没什么，只是在想你之前跟晏宁说过的那些御灵祭司之类的事情。”卫戈下意识的隐藏了自己刚才想的东西。
　　“好吧，这事是我不对，我应该早跟你说清楚的。左右离晚上九点还有一些时间，我就简单的跟你说一下吧。”纪安有些理亏，毕竟要是他不花那么多时间在到处找美食上面，早就能把那些东西说清楚，也不至于导致卫戈到现在还什么都不清楚。
　　之后纪安就老老实实的开始讲相关的常识性的东西。有关妖、鬼、御灵一脉和秽一族的内容跟晏宁介绍给晏平的大差不差，他着重讲的是御灵一脉。
　　御灵一脉不同于除妖师和驭鬼师，他们肩负的责任更重大，因此也更受世人敬仰。御灵一脉在世间有着崇高的地位，即使是除妖师、驭鬼师这样具有特殊能力的人在御灵一脉面前也必须低下高贵的头颅。
　　不过御灵一脉虽然身份高贵，但想要成为御灵的条件更加苛刻。每一个能进入御灵一脉的人都被称为御灵祭司，承担御灵一脉的使命，也能享受御灵一脉的尊荣。但即使像首阳山上传承千年的纪、晏、原、杨四大御灵家族每家每一代也至多出现两个御灵祭司。
　　根据祖训，只有御灵祭司的嫡系亲属才可常住首阳山上，否则的话必须下山。纪安的祖父和卫戈的外祖父都是御灵祭司，所以他们才能生活在首阳山上。一旦被降为旁系从首阳山迁出，不得传承，没有家族前辈教导就再无可能成为御灵祭司。
　　很多从首阳山上迁出的旁系因为难以忍受那巨大的落差选择远走他乡，移居别处。当然也有一部分因为对首阳山情感颇深不忍离去，就留在四方镇里生活。渐渐地生存繁衍下来，但与首阳山上的关系却逐渐疏远。杨清然也好，晏宁也好都是第二类人的后代。
　　对于首阳山这样的势力来说，御灵祭司就是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而侍灵对于御灵祭司来说就是半个分身，他们能分担大半御灵祭司的工作。并不是所有的御灵祭司都有侍灵，但拥有侍灵是一个御灵祭司强大实力的见证。
　　至于妖魂，鬼卫则是除妖师和驭鬼师常用的手段，他们虽然性质和侍灵差不多，都是以灵体的状态为人类服务，但是能力却根本无法同日而语。晏宁试探卫戈是否是侍灵就是委婉的问纪安是否是御灵祭司，这样显得不会太过突兀。
　　而纪安给晏宁的回答中那些有关御灵的话半真半假。他体内的确灵力稀少，甚至有时候无法动用；他也的确在毕先生离开后的这一年里以驭鬼师的身份闯荡，打探消息。但他并不是驭鬼师，而是御灵祭司。
　　不过因为他能动用的灵力太少，他这个御灵祭司空有一身理论知识，实战能力却是惨不忍睹。纪安之所以在这件事上对晏宁撒谎，一是因为他不信任晏宁，二则是因为他自己都不确信自己能不能称得上是御灵祭司，只是之前毕先生点头说是，他也就将信将疑了。
　　之所以会谎称是驭鬼师，那是因为御灵祭司手段繁多，假装是驭鬼师信手拈来。只不过一般御灵祭司不会自降身份冒充他人，这也是晏宁会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他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