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醉无归》眺望远方

66、初露端倪

　　庄主拦在门口，“既是墨总管经手，此事当无他人知晓？”
　　“这个自然。”若其他人知道前因后果，说我徇私，我墨岩还怎么驭下？
　　“命人去水牢提人，带去竹院候着。”
　　林沛然目视墨岩。
　　墨岩有些心虚，“那个，我来之前，已经把人带去我那儿。”
　　“你…”林沛然摆摆手，当先走了。墨岩小步跟上，“这事你得谢我。暗渊这次罚的不轻，不是我去的及时，庄主可就见不到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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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数日，柳展眉都忙得不可开交。
　　每日辰时一刻，回话的管事们便聚了一屋子——现下，她居所院内一进正厅改做听事专用，尽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倒是把往日清净搅了个一干二净。
　　柳展眉忙了几日，总算理清了山庄诸事，不免发现些不足之处，自己午后思量一番，晚间又仔细和林沛然商议，第二日便给相关的管事交代今后如何处置。
　　开始的忙乱很快就井井有条，午后小憩的习惯也照旧。这日正起来喝茶醒神，贴身伺候的丫头收拾着妆台，笑着说“少庄主这些日子真是用功了，这些功课每日遣人送过来，竟有这样厚厚一叠了。”
　　柳展眉放下手中茶盏，擦擦手，“我正想着什么事疏忽了，你这一说，倒想起来。忙了这几日，竟没看到靖儿过来，总觉他又去胡闹了。”
　　“看小姐说的，少庄主禁足日子还没过，自然不会再出去胡闹。”丫头自小跟着柳展眉，私下里言语随意惯了，虽知道柳展眉宠子，却笑嘻嘻的回了一句。“依奴婢看，就这些功课，小姐也该刮目相看了。”
　　柳展眉白她一眼，“你不是不知他的毛病，肯老老实实禁足才是稀罕事。”说着，却不由站起来，去翻看那厚厚一叠，心里也有些欢喜，端看这厚度，这孩子也还算用功。不过，他那些小心思做娘的哪有不知，快些完成罚抄的功课，好出山庄去。
　　日光正好，她看得仔细，却渐渐皱起眉头，手里的纸张也分成两份。厚的占十之七八。
　　丫头也感觉有异，分别拿起两张细看。
　　“可看出什么了？”柳展眉微笑，眼底的无奈透着一丝怒意。
　　丫头看看庄主夫人脸色，心里为少庄主祷告，“这人咋就这么能折腾呢，这次不知哪个要遭殃了。”
　　“不细看还真是一模一样呢。连你都一时没有发觉，这个暗卫，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柳展眉微微一笑。
　　“没想到，少庄主他眼光不错，捡了个文武双全的回来。”丫头试图缓解气氛。作为陪侍了十年之久的丫头，她敏锐地感到了小姐的怒意。
　　“江湖上的事，你好歹也耳闻了不少，你倒想想：这江湖上，会几手功夫的不少，能写一手好字的，可不多。”
　　“岂止是不多。”丫头撇撇嘴，“能写一手好字，又有一身还不错的功夫，又这么年青，这哪里是给人当近卫的，放在哪个门派，也应当是嫡传子弟…”
　　她顺着自己的话说，却忽然停下来。这样的人，竟然被少庄主“捡”到了，这手气不是一般的好。
　　“奴婢让人去把小红叫来！”丫头瞧着小姐，忖度。
　　“不必，我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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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凌大少就有些气不顺。
　　他看看窗外，日头老高了，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还没有来，这是要蹬鼻子上脸是怎么着！这几天，自己不经意间给了几分好脸色，这就敢不声不响的过期不至，当我这个主人脾气好是吧！
　　他气呼呼地把手里的茶碗重重顿在桌案上，也不管溅出的茶水湿了新铺好的宣纸。
　　一边伺候的明心暗自吐吐舌头，少爷近来为了那个近卫没少生气，这好不容易人来了，才好了两天，就又闹这一出。这个暗渊，太能折腾了。
　　见性出去这么久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打听出什么来。看这样子，等会那个家伙来了，一定要狠狠说他几句，非得…嗯，非得让少爷罚他跪着写，不写完十大篇不许他起来。
　　明心暗自盘算着，要不要趁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没来，先在少爷面前说两句。

　　柳展眉迈步进了儿子的院落，一路没有见着人，门口竟然也没个应门的，她也不言语，带着一个贴身丫头直往里走。没两步，却见见性蹑手蹑脚紧着躲闪，丫头也看到了，忙喝住“见性，站住！”
　　见性一顿，忙着转身笑，“我见夫人来了，想着告诉少爷来迎呢。”一面向柳展眉行礼。
　　柳展眉也不发作他，只问“你家少爷在做什么？”
　　“大早起，就起来写字了，这会儿，该是写了不少了。”见性笑嘻嘻的，眼珠子直转。
　　“带路。”
　　“是。”见性见夫人脸色不预，哪里敢再耍聪明，老老实实带路。
　　哎，好在那个家伙没来，不然，被撞见可就不好了。

　　“明心，你去，到门口，看看见性来了没有。”
　　“是。我这就去。”
　　“如果没来，你去，直接去问，看出了什么事。”
　　“少爷，这个，前面的事咱们不能问。要不，您去问问墨总管？”
　　凌大少眉头一竖，却听见外头有人接话“什么事要劳烦墨总管？”
　　凌靖宇一边使眼色命明心闭嘴，一面忙站起来，他听出来是母亲的声音，做贼不免心虚，扫一眼桌子上铺的端端正正的文房四宝，忙指指，明心一愣，醒悟过来赶紧收拾。正乱着，柳展眉已经进了书房。
　　“靖儿，听说你一大早就起来用功，娘特意命人做了你爱喝的八宝薏仁蜂蜜汤，你来尝尝。”
　　“娘，您亲自过来，儿子也没出去迎着，这些没用的，见性在外面也没个眼力劲儿。”
　　“你的人自然向着你。这眼力劲儿嘛，别人不行，见性可一点都不差。行了，尝尝吧。”
　　柳展眉坐下，从食盒里亲自取出一个小碗，盛了大半碗汤递给儿子。
　　见他舀了一勺喝了，问“可还行？”
　　“嗯。好喝。”
　　“你慢慢喝着，不急。”
　　柳展眉看看室内，“多日不来，你这屋子倒是整齐了不少。”
　　“我让人收拾了一下。”凌大少喝着汤，含糊着说。
　　“不错。娘见了你写的字，很好。进步尤其大，所以特意来看看。果然不错。”
　　柳展眉好像没有看到儿子放下碗，略显尴尬的神色。
　　“嗯，这书案就很好。靠近窗台这张，摆的是地方，写字看得清楚。”
　　“我，我换着写。这边累了，到窗户边上再写就轻松些。”凌大少不得不接着。
　　“哦，娘就知道是这样。”
　　凌靖宇不说话。明心抹汗。
　　“对了，方才说到墨总管，是为了何事？”瞥见儿子微红的脸，柳展眉心里暗笑。
　　“哦，没什么大事。儿子的那个近卫，今日没来，儿子正疑惑。明心说不如去问问墨总管。别是他偷懒往别处去了。”
　　“我当什么大事，也值当去问。这些人若不服管教，你说一句，自然有人管。依娘说，这事不用忙，至多一两日就依旧过来了。只是，靖儿，你要好生管管身边人。这不，门上连个人也没有。”
　　“是，儿子知道了。”
　　“嗯。靖儿好好用功吧。娘回去了。”

　　柳展眉走了。
　　凌大少懊悔不叠，早知道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那张桌子就不应该摆。
　　“明心，你下次动作快点！又笨手脚又慢，真是！”
　　明心委屈“少爷，那还不是您让摆的嘛！而且，夫人来的那么快，小的，小的已经尽力了。”
　　“行了！还委屈上了，我这是说不得你了！见性，你问了没有，咋回事？”
　　见性摇头。
　　“不知道？！你…”
　　“不是，少爷，我问到了。暗渊被派出去了。”
　　“胡说？哪里就悄悄派出去，也没知会我？没这规矩。”
　　“真的。少爷。就这，还是我打听了好几个人才知道的。您是不知道有多难，这我还欠着人情呢。”
　　“啰嗦。究竟何事？何时回来？”
　　“这个…真不知道。”见性声音低下去。
　　“没用！真没用！”明心幸灾乐祸。见到弟弟低头一次不容易，他忙不迭插嘴。
　　见性不干了，“你有用你去！就怕，有些人连这个也打听不到就灰溜溜的回来。”
　　“说谁呐？哪一次我灰溜溜啦，你给我说清楚！”明心怒了。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能不能闭嘴？少爷我要静一静。”凌大少一见这两个人吵吵就头疼。
　　“少爷，这个，还收吗？”明心小心翼翼问。
　　“自然，不能收啦！你说你怎么这么笨，啊，我都跟母亲说了，我要换着写，你再收，不是不打自招吗！”
　　见凌大少脾气又上来了，明心见性互相看一眼，闭嘴了。
　　“少爷？”安静了一会儿，明心忍不住，弱弱开口。
　　“又怎么了？”凌大少无奈。
　　“暗渊之前写的那些，您说，夫人会不会已经发现了？”
　　“对啊，夫人最近忙得很。突然来这里，总觉得不太对。”见性附和着。
　　“嗯，夫人，话中有话。”明心回忆。“夫人肯定已经知道您找人代写了。”
　　“哎呀！夫人不会特意把人支走了吧？要是那样的话，少爷就没人帮忙了，那得啥时候才能出庄子逛啊…”
　　二人你一言他一语竟然得出这样的结论，凌大少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嗷”了一声，抱头，“你们两个乌鸦嘴，出去！我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