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痛的痛是原谅》黯然寂静

11、宛若姊妹

　　凌絮喟然地叹了口气，院子里只剩下一片白皑皑的雪，寒冷的空气，似乎冻结了所有的姹紫嫣红，绿肥红瘦，精准地刻画出枯傲的枝丫，寂静覆盖——万灵心底暖融融的温柔。
　　“阿凌，你怎么又在这里发呆了啊？小心得风寒！”她的婉婉，略微生气地“数落”着她，一边伸手去关上窗。
　　“我觉得吧，有些事应该去回忆下，真的，太过于想念。”蓝衣女子轻描淡写地说着，起身去鎏金镂花的香炉里添了把瑞脑香，袅袅的烟雾缓缓地升起，妖娆地缠绕，分开，再缠绕，再分开，像蘸了水墨的画笔，在宣纸上轻轻滑动手腕，墨水在纸上慢慢地化开，细腻的水墨沿着纸上的纹路，画着曼妙的线条，宛若妖魇。
　　“太过于想念，太过于想念••••••”婉婉若有所思地坐在凌絮方才坐的凳椅上，嘴边喃喃地重复着她的话。
　　阿凌顺手拿下屏风上随意挂着的一件纯白色的狐裘大衣，嘴角挂着淡然的微笑，走至她身边，“你呀，别太放在心上了，我只是随口说说的啊！”边说着，边给她披上大衣，她很顺从地自己穿好了。
　　“我••••••我只是想起一些事，啊呀，”她眉头皱得紧紧的，“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心里好乱，阿凌！”她抬起头望着阿凌，乌黑如玛瑙的眸子，积着一层半透明的氤氲雾气，遮盖了往日熠熠生辉，灵动纯洁的波光。
　　阿凌将手搁在她消瘦的肩上，然后蹲下来和她视线齐平，抬起手抚摸她柔顺如黑色绸缎的长发。她从小就不受宠，一直是这样，如果不是她的母亲二夫人受宠些，甚至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她是孤寂的，荒芜感在她心里像野草一样疯长，她说，我甚至怀疑我就这样一觉睡下去，就再也见不到翌日的阳光了。然而，她一直把自己伪装成很快乐的样子，那种快乐，她把它演绎得很好，只是再生动形象，它始终是假的，而假的是永远不能当真的。她开始背着父母在外头卖艺，她说，这样，胜过于呆在深闺里与寂寞作伴。她认识了一名男子，是个穷书生，起初只是志同道合，久而久之，两两便日久生情。蓝衣的女子明白，她也明白，这段感情不会有什么结果，她说，只要留着那份感觉就好。
　　阿凌知道她的故事，她亦是知晓阿凌的故事，她们——惺惺相惜。
　　可是，现在她看着她的眸子，心中生出个不好的预感。她们都晓得，如果日子能够一直这样下去，未尝不是件坏事。但，那种预感，在阿凌的心中如同藤蔓般疯狂地爬满了整颗心，缠绕住心脉，甚至还死死地封住了心口，她只感到自己难以呼吸。
　　呼吸似乎会变得疼痛，而她们终将会走上未知的明天。
　　阿凌停滞了抚摸她青丝的动作，垂下眼，不再去看她的眼眸，收拾了下那些狼狈的情绪，露出个温暖的笑容，“婉婉，别想这么多了，总有解决的办法的，不是么？”她的嘴角勉强扯出个向上扬起的微笑，“我不多想了，因为我知道阿凌一直会陪着我的对不对？”
　　她被她的话怔住了，不知是否该对她下如此重的承诺，蓝衣的女子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脑子是豆腐做的，正如父亲形容的“不成器”那样
　　然后——阿凌对她灿然一笑，“好。”
　　“阿凌，我肚子好饿，我们去用午膳好么？”她恢复了往日的可爱。
　　她点了点头，突然开始为自己所说的感到后悔，恨不得时光能够倒回去。
　　不过，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仍然会这么说，因为——她不能伤害她。
　　总想找个人来填补心中的伤口，师傅的诀别，无疑在这蓝衣女子的心上坑去了一大块的心头肉。
　　她想他，是的，无时无刻，如同疯长的菟丝。为了不让自己想得走火入魔，蓝衣的女子只能另去寻找心口的借宿。
　　而那女子，若她的妹妹一般，让她有了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