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外传：黄金的生命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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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丽，你要活下去。”
她的哥哥按着她的肩膀，四五岁的小孩的眼神却坚毅得像是部落里面最优秀的猎人。哥哥脱下了身上的袍子，和她身上作为祭品的袍子交换。他们长得如此相像，又是在小到连嗓音都无法分清的年龄，交换了袍子之后任谁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身穿黑衣的右祭司站得远远的看着，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哥哥呢？哥哥不是要做祭司的吗？”
“我才不要做什么祭司呢，我只想让莫丽活着而已。”男孩咧开嘴角：“莫丽，要是成功的话，你一定要替我出去，看看外面。这颗破树里面有什么好的，真不知道那些族群的首领为什么要待在这里面。”
“这颗树太狭窄了，莫丽，人怎么能待在这么狭窄的地方。你绝对要出去，帮我看看这个世界啊！”
古瑞仰着头，阳光从树顶洒下。左祭司确实在上面布置了水晶板，好让阳光看上去和以前一样，实际上，树里的阳光早就已经不如曾经了。
“狭窄吗……”
女孩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不自然的抽了两下。
要说狭窄的话，也的确属实。生活在巨树里面的人们，不论必须要外出打猎的男人，那些留下来照顾老人、孩子和耕田的女人们，确实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这棵树。这颗巨树庇护了这里的人们好几百年，作为代价，渐渐衰弱。
自然有自己的法则，人为了自身开扩了这颗巨树的内部，报应自然就来了。
这棵树为什么枯萎，正是因为人的狭窄。
“卡司大人！”
古瑞抬头望望，一个手上抓着长矛、身上画着花纹的少年从高台上面跳下来，对她行礼，语气中除了尊敬还有孩子间特有的熟稔感：“您又在这里感受巨树的力量吗？”
少年是时常在这里担任守卫的人，和卡司年龄相仿，自从打着胆子和古瑞搭话成功之后便时常黏着卡司大人，美其名曰“试图蹭到一点巨树的神力”。
“嗯。”实际上，是因为古瑞昨天偷偷溜出去回来的时候还是被右祭司抓到了，谎称自己一个人出去狩猎，虽说没有被怀疑，可是还是被好好说教了一通，被罚在这里思过。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因此卡司大人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不愧是卡司大人。”少年崇拜的看着白乎乎圆滚滚埋在厚厚袍子里面的脸，似乎没发现对方也不过是个小屁孩罢了：“我看您坐在这里很久了，果然是感受到了非凡的感召吧？”
“嗯。”因为要反思五个小时，才过去一半时间呢。
“那么卡司大人，巨树有给您传达什么呢？”
这个问题……就有点难糊弄了。
古瑞想了想，从袍子的袖口里面摸出一个吃剩下的甜甜圈，袍子为了掩盖小女孩特有的纤细骨骼，做的特别宽大，也很容易藏些小东西。她脸色严肃而郑重，看的少年一愣一愣的，不自觉的咽下一口口水，盯着卡司大人手中那个闻起来有着奇异香味儿的东西。
“这个秘密我谁都还没有告诉，就连左右祭司也无权知道。实际上，昨天我接受到了巨树的召唤，它赐下了这个神秘的果实，并且告诉我，这个充满了力量的果实是一种叫做甜甜圈的造物……巨树告诉我，要将这个果实赐给一个努力工作、关爱家人，值得受到奖励的人，祝愿他得到神的祝福。”
少年肃然起敬，那张圆圆的小胖脸似乎真的像神一样在放出耀眼的光芒，将那个奇妙的果实交到了他的手中。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神启……！
“不要声张，把这个尊贵的甜甜圈带回去，和你的家人一起品尝，感谢巨树吧。”古瑞郑重的说：“这一切都是巨树的选择，让我选择将这个甜甜圈交给你，快去吧，但切记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就玷污了巨树的爱意。”
被赋予了这么重大的使命，少年猛然站起，将甜甜圈藏进背包里面，无声的点点头，冷酷的朝着家的方向奔去。
我是，被卡司大人、被神选中的人啊！
看着那个少年似乎透着无法言语的坚毅的背影，古瑞舔了舔手指上留下来的糖渣。
怎么说呢，小孩子，单纯的可爱啊。我以前也有这么一段单纯的时光啊。
她老气横秋的摇摇头，感慨了两下之后又四处看看有没有人看着，便摸出昨天从卡普身上偷偷捋下来的糖果，拆开之后小心翼翼塞进嘴里。半透明的晶体在嘴里散发出一股古瑞从没有吃过的味道，有点像一种水果，又有牛奶的香味，和平时吃过的生肉完全不一样。
真甜啊，外面的国家里都是吃这种食物的吗？
——那外乡人真是幸福啊。
而另一边，泽法独自来到巨树，左祭司照例前来迎接。
昨天海军们回去的时候脸色明显不算得上是好，因此左祭司也稍稍吃了一惊，他没有料到这些人居然这么快又再次返回了。不过左祭司很快就摆出了接待客人的笑脸：“泽法大将，卡普中将没有一块前来吗？”
“不，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来，因为只要确认你们到底需不需要海军基地这件事而已。”
“啊，您昨天说的那么绝情，我们还以为这件事情已经……”
“那是你们内部的问题，我们海军还是需要尽早确认。”
“那么就按照原通知的来，我会去和族群的酋长沟通，请你们按照惯例来即可……”左祭司顿了顿，又问：“请问您昨天离开的时候是否看到了我们的卡司大人？”
“那个小孩？没有看到。”
这家伙，很敏锐。泽法想起那个小屁孩的话，如果都是真的而且没有加以私人感情来描述的话，几乎所有事情都是这个左祭司在一手推动。看起来古瑞偷偷溜出来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不过还没有怀疑到她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海军。
“是吗，冒犯了的话请恕我道歉。卡司大人昨天贪玩跑了出去，我以为他从没有看过外乡人，所以偷偷跟着你们呢，要是给各位带来麻烦的话可就不妙了。”
“说是最高祭司，实际上还是个孩子吗。”泽法说：“真是个乱来的国家。”
“哈哈，我不否认，毕竟卡司大人还是个孩子，如果偷偷溜到军舰上的话，还请各位麻烦把他送回来。”左祭司打了个哈哈之后便把这事儿算过了，他热切的邀请道：“如果不嫌弃的话，要不要来看后天的祭典呢？”
“祭典？”
“是，是卡司大人第一次自己的独立举行的祭典，是我们国家特有的‘树葬’仪式，也就是葬礼，不过我们会在葬礼上跳舞、祈福，让那些逝去的人们在巨树的庇护下守护后人们。请问您有兴趣参加吗？权当是作为参考好了。”
要不是之前听过这个所谓树葬的真面目，泽法或许就真的相信了这个听上去完全没有问题的祭典。可现在一看，左祭司笑脸盈盈的样子却让身为大将的泽法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就算是再凶恶的海贼杀人也会分个前后或者轻重，而这个家伙说起蓄意谋杀一群闷在鼓里的一般人却能够做到笑得如此灿烂，已经不是区区海贼的等级了，搞不好，是个快乐杀人者。
那个孩子说的话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泽法本人已经认为足够真实了。看起来，关键还是如何拆穿这帮祭司的真面目。
“那么请让我在这个国家稍微逛一逛吧，收集到国民的意见也是流程的一环。”
“是吗，那么请便。”
等到泽法走后，左祭司缓慢的收起了笑容，变得面无表情。他摸了摸下巴，从衣袖中摸出了一条不停扭动着的小虫，将虫子往下一扔，那条背上有着怪异的骷髅花纹的小虫便寻着泽法的气味走了。
那个孩子基本上不会说谎，不过这段时间确实变了很多。或许是最近他离开国家外出次数变多了，缺乏教导，不过还是防着一点吧，免得被外乡人给带坏了。
泽法离开之后并没有往城镇或者巨树外面走，而是绕过了在神殿看守的人，往旁边的楼梯走了下去。
根据那个孩子的说法，被树葬之后的人全都被送到了神殿最下方的一处门内，门后就应该是巨树的中心，也就是树根汇聚的地方，作为抛尸场。如果泽法确实找到这个门的话，那么古瑞告诉他的恐怕就得全部都是真的了。
身为海军，泽法可一点都不希望古瑞说的都是真话，甚至宁可发现这孩子是在欺骗他，包括她曾经差点就要被作为活祭品而献祭的事情也是。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不应该知道这么多丑恶的东西。
神殿的上方几乎所有都是由黄金制造，而且都是实打实的，可以说是金碧辉煌。而从泽法走下这个楼梯开始，周围的墙壁就开始变得老旧，楼梯也渐渐变成了粗糙的石头，细缝之中充满了青苔却也挡不住渗透上来的湿气。泽法往墙上一摸，满手都是青灰色的青苔和湿漉漉的水，黏糊糊的感觉让人心生厌恶。
怎么看接下来都不像是什么好地方啊。
楼梯的尽头闪着一丝火光。泽法眼皮一跳，无声的躲进了暗处同时观察周围的环境——确实有一扇门，却没有看守，火把仅仅只是用来照明的工具而已。那扇门看上去也很有年头了，门上什么纹路都没有，却也爬满了不少青苔，潮湿的环境让门把上的铁链都生满了铁锈。泽法仔细一看，就连这上面的铁链也都只是做做样子的缠着，完全是一派轻松的样子，看起来是非常自信没有人会来特意看这扇门后面的模样。
“真是令人不快。”泽法皱眉，解开了铁链，忽然感觉手指一痛。他捏住了那只作势还要再咬下去的虫子，花纹倒是从来没有见过，不过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泽法就把虫子扔到一边，打开了门。
窸窸窣窣的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退开，泽法定睛一看，竟然全部都是背上长着骷髅花纹的虫子！
这个地下的空间十分广阔，粗略估计足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全都爬满了虫子。门口延伸下去的楼梯上虫子也没有放过，也几乎快要淹没到了门口。无数虫子扭来扭去的样子足够让人头皮发麻，可泽法却瞪大了眼睛。
那虫群中有白骨隐约显露，眨眼的功夫又被虫子吃了个精光，有些是动物的，有些看起来像是人。吞食了尸体的残渣之后接着它们开始交尾，数分钟之后就在旁边爬满了树根的墙壁上产下虫卵，之后成虫就动也不动的死去了。
白骨，繁殖速度奇快的虫子，那些被树葬的人们不是巨树的饲料，而是这些虫子的饲料。
他想起来左祭司说的那句“卡司大人第一次自己的独立举行的祭典”。
也就是说之前那个孩子还没有真正见过这门后的惨状吗？
古瑞推断那些被树葬的人们做了巨树的饲料，不过区区数人是不够的，因此担心会有更多的国民惨遭毒手。但左右祭司显然想的没有这么肤浅，他们早就想好了对策，虫子提供的营养远远比不上人类，可是这些虫子胜在繁殖速度快，寿命短，养上这么一大窝，只要能够控制好喂食的节奏，这就是一个零风险又能无限循环的营养动力源。
还好那孩子还没有看到这种东西。
泽法瞥了一眼里面的虫子。这些东西似乎畏光，可刚刚咬他的那只虫子却不像是这样。想起左祭司那笑得渗人的脸，泽法伸手捻了捻那只虫子的血，再将尸体丢进门内，用铁链原封不动的封上了。
大将离开的脚步越来越急，如果有人看到他现在的表情，一定会被他那愤怒到极点的脸吓得魂飞魄散。
怪不得，怪不得区区一个孩子都能够说出毁灭自己的国家那种话来。
为什么这么大的国家除了她之外没有一个人发现这种悲剧啊？
为什么没有一个大人知道这个国家的人正在遭受这种虐待啊？
为什么除了这个孩子没有一个人说出真相啊？
这颗除了大就一无是处的树，到底为什么要不惜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也要让它活着！这个国家的人，难道还没有一颗破树来的珍贵吗？！
“那两个狗屎混账祭司……”他咬牙切齿，后槽牙发出吱嘎作响的声音：“两个畜生！”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外传：黄金的生命树
